第243章鴻門宴
宮宴上始終歌舞升平，一派君臣和樂的景象。
賈廣一直在掐著時間，卻始終沒能等到舞姬動手，反而自己頭暈目眩。他老謀深算，深知宮裏那些手段，知道自己這是著了道。
他努力控製著暈眩感，想著可能給自己下毒的人。他身邊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他入口的東西都用銀筷試過，怎麽會中毒？
他看向太後，她端坐在皇帝身邊，雍容華貴，竟真的有了母儀天下之感。反觀自己的妹妹，倒是一臉的尖酸刻薄，上不得台麵。
他站起身子，腳下一軟，幾乎就要摔倒，好在他身邊的人伸手扶住了他，“太師，您怎麽了？”
“有人給我下了毒。”
跟在他身邊赴宴的人都是他手下的得力幹將和心腹，聽說他中了毒，已經有人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我累了，要先回去了。”賈廣神色平靜。
他有一種感覺，他今天很難好好地從這裏走出去。好在他身邊的人謹慎，他入席之前，已經帶人將皇宮圍了。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皇帝有那麽多功課要做，都沒有提前離席，今晚恐怕要熬通宵。太師，你怎麽就走了呢？”太後不疾不徐地說。
賈廣挺直身子，冷聲道：“明人不說暗話，你想做什麽，你和我都心知肚明。我們能維持今天這個平衡的狀態不容易，我勸你不要以卵擊石。”
太後還是不動如山，隻態度優雅地喝了口茶，淡聲道：“太師，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哀家是越聽越糊塗了。”
賈廣的耳朵開始出血，接著是鼻子，正當所有人驚慌失措的時候，他又驟然噴出了一口血。
所有人中最失態的莫過於皇後賈宛華。
她曾經因為家世顯赫，也因為禦下的手段狠辣，在整個後宮一人獨大，所有人見了她都像是老鼠見了貓。
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宮裏的人不再懼怕她，有的還敢給她軟釘子吃。
她知道如今能坐穩皇後的寶座，都是因為她兄長。如果兄長出事了，那她也就完了。
她慌亂地跑過去，被賈廣身邊的人攔住。她氣急敗壞，捶打著攔著她的人喊道：“你們這些混蛋，知道我是誰嗎，連我都敢攔著，你們是活膩了吧！”
“皇後娘娘息怒，太師現在的情況危急，我們要帶他離開，還請皇後娘娘不要阻攔。”
這時太後起身了，她冷聲道：“太師突發暴病，應該趕快宣禦醫，你們想把他帶走，是想害死他嗎？”
“我們是太師的人，隻能按照太師的命令辦事。太師讓我帶他走，我就一定會帶他離開。”
這些話是貼身伺候賈廣的人說的。這個人叫德水，是早年的內務府管事。後來也不知怎麽被賈廣看中，提攜到了身邊，還賜了賈姓。
別看賈德水是宮人出身，做事卻一點不拖泥帶水，賈廣也是放心把自己的安全都交給他。
賈德水讓人背起已經昏過去的賈廣，臉色鐵青。
他年少時便入了宮，沒長過胡子，皮膚格外的細膩白淨，加上一雙細長桃花眼，讓他看起來格外.陰柔。
他身子筆直，態度堅定，在其他慌亂的人的對比下，格外不同。威風凜凜的太後，也無法讓他的氣勢弱下去。
“你是什麽人，有什麽資格跟哀家講話？”
賈德水明麵上的身份是上不得台麵，但賈廣信任他，很多朝廷大員見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的。
“小的賤名不足提起，恐汙了太後的耳朵。”
太後冷笑：“知道自己是做什麽的就好。”
她看了身邊的掌事太監一眼，掌事太監趕緊對身後的侍衛說道：“還不趕快把賈太師抬到內間去，然後趕快去宣太醫。”
賈德水躬身行禮，但態度卻一點不卑微，也不能讓人感覺到尊重。他低聲卻堅定地說：“太後娘娘以為攔得住我們麽？就算能把我們困在這裏，我們也會是這裏的主人。”
太後臉色青白，她被氣得不輕。一個個小小的太監，不過是被賈廣看中，如今倒是敢這麽跟她說話了。
“宮門外有多於禁軍三倍的將士蓄勢待發，我拉響這個東西，他們就會攻進來，血洗皇城。”
在座的都是朝堂重臣，賈德水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卻沒人敢阻止。雖然太師和太後之戰早就打響了，但窗戶紙從未被捅破。
楊永歡的人今天也來了，隻是沒什麽主事的人，來的都是年輕的後輩。這樣的事，他們也是沒主意的。
“你威脅哀家，就這一點，足以讓你死一百次。”
賈德水還是那副樣子：“我隻是陳述事實。”
“你在哀家麵前稱我？”
賈德水不語，隻是提了提自己手上拿著的東西。太後臉色難看，她的驕傲不讓她退步。
這時太後身邊的管事太監，附在太後耳邊道：“太後，您沒必要和那個奴才爭一時長短，賈太師種的毒沒有解藥，撐不了多久的。”
太後神色緩和了些。
這麽多年，她苟且偷生都熬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次。左右賈廣一死，朝堂上也就不會有人威脅到皇帝了。
賈廣平時謹慎得很，這次能得手，一是得到了消息，拔掉賈廣的人，二是僥幸。
毒藥就放在酒壺的壺嘴處，把酒倒入酒杯的過程，酒就變成了毒酒。賈廣以為今天誌在必得，所以才會疏忽大意。
人就是這樣，越是要勝利的時候，就越容易犯錯。賈廣身邊的人，竟然隻驗了酒壺，沒驗酒杯。
“哀家今天累了，太師也病了，宴會就到此為止吧！”
太後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
賈宛華不想走，她想跟著賈廣的人出宮，她太清楚賈廣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麽。
太後走到門口，回頭看著賈宛華，十分威嚴地說：“皇後不走，還愣在這裏做什麽？”
賈宛華怒瞪著她，心裏想：這個老東西，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她怎麽不現在就死了呢？
“哀家說話，素來不喜歡重複。皇後若是不知自己的身份，不避嫌，那就不要做這個一國之母。”
明白人都知道，賈廣一死，這賈家再是權勢盛，也會變成不堪一擊的紙老虎。
皇後不行，賈廣的兄弟子侄也沒有成器的，真是後繼無人。這時，還能有誰替賈宛華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