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又見季挽

  錢琳琅眼眸幽深。


  她就知道,空見又是給她傳音,又是用蛇嚇唬她,一定有什麽目的要達成。


  “說說看。”


  空見眼珠子轉來轉去,嘿嘿笑著說:“你在這陪我一個月。”


  錢琳琅眼神一厲,聲音又冷了幾分:“怎麽,大師這是想把女人養在身邊,戒律不守了?”


  “我留下你,又不是因為你是女人,我不過是感覺你好玩兒,讓你陪我玩幾天。”


  錢琳琅冷笑,不語。


  這時玄空也到了,他聽到空見的話,拉了拉錢琳琅的衣袖,小聲說:“我師叔雖然喜歡捉弄人,但他心地善良,不會傷害你的。”


  錢琳琅還是猶豫。


  她有那麽多事情要做,困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山上怎麽行?

  空見冷哼一聲:“你沒有退路。”


  錢琳琅想想也是。


  留在山上,還能借口她是在清修,若是被季挽知道她的身份,那她之前的努力就付諸東流了。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一個月太長,半月怎麽樣?”


  “也行,你若是不好玩,我留你三天都是久的。你現在去見他吧!我先給玄空這個小和尚治傷。”


  錢琳琅告辭出來,關門的時候聽見空見說:“玄空,你說說你,本來就夠傻的了,現在又撞了頭,以後徹底變成傻子可怎麽好?媳婦都討不到。”


  和尚還討媳婦?


  錢琳琅無語。


  她走到季挽門前,敲了敲門,平安過來開門。見是錢琳琅,冷聲道:“何事?”


  “我想見見季大人。”


  “我家三爺身子不舒服,不見客。”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轉達,還望小哥通融。”


  平安倚著門,態度傲慢:“三爺每次上山都是要閉門謝客的,你還是去山下等吧!”


  錢琳琅沒想到平安是這麽難說話的。她悄悄扣動衣袖中的小弩,抵在平安的腰上,低聲道:“別動。”


  平安功夫好,早在錢琳琅動的時候就知道她想做什麽。他已經用手指扣住了小弩,錢琳琅想動都動不了。


  她冷眼看著平安,說話的聲音大了些:“我早就聽說季大人是謙謙君子,溫文如玉。沒想到你門是這樣待客的。”


  “不請自來,算哪門子客人?”平安最受不了別人詆毀季挽,在他心裏,季挽是神抵一樣的存在。


  “上門即是客。”


  平安想說什麽卻沒說出來,隻氣得戳在門口瞪著錢琳琅。錢琳琅絲毫不退,回瞪著他,模樣驕縱。


  “平安,讓她進來。”季挽清淡的聲音傳來。


  平安再是不願意,也不能違背季挽的命令,隻好讓路,眼睛卻始終盯著錢琳琅,恨不得從她身上戳幾個洞。


  “阮先生,我和你素來沒什麽交往,上門為何?”


  季挽正一手執一子,自己對弈。他似乎格外喜歡鑽研,在棋道上他已經難逢敵手,卻還是要更進一層。


  “我上門自然是有事。”


  “我可以選擇不聽。”季挽眉目低垂,神態冷淡。


  他們假成親的那段日子,季挽總是用自己最大的耐心對待她,以至於錢琳琅現在不太能習慣他的冷漠。


  她看著棋盤,黑白子交纏,局麵正焦灼著,“那怎樣你才肯聽我說話。”


  季挽將手中的黑子放下,淡聲道:“我聽說阮先生八麵玲瓏,為太師解決了很多困難。隻要你能解了黑子的困境,我就聽你說。”


  “我在棋道上一知半解,你這樣不是難為人嗎?”


  季挽麵色涼薄:“機會我給你了,至於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我要跟你說的事,關乎到當朝太後的性命,不知道季大人還願不願意聽?”


  季挽麵色不變,隻是將目光轉向了錢琳琅。


  太後是個聰明人,裝軟弱多年得以保存性命,暗中培植勢力,和楊閣老達成共識。


  如今能牽製賈廣,她功不可沒,況且有了她,皇帝也能更早執政。有這樣的人是南晉之福,賈廣視太後為眼中釘肉中刺,這是他們都知道的。


  “我們季家從來不涉黨爭,這些話你不該跟我說。”


  錢琳琅沉思了一下,道:“季大學士是當今聖上的老師,可以隨時進宮麵聖。這個周密的刺殺計劃,隻有讓季大學士代為轉達。”


  季挽神態依然不變:“阮先生是太師的門客,做這樣的事就不怕為自己引來殺身之禍嗎?”


  “和你說句坦誠的話吧,太師行事太過不留餘地,不是長久之相,我想為自己找條活路。”


  季挽笑了笑:“有阮先生這樣的大才,太師還能不長久麽?”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非人力可以轉圜。”


  “我竟看不出來,阮先生還是個信命的。”


  “我不僅信命,我還知道季家不設黨爭隻是幌子,作為朝臣,誰又不希望遇上明君?”


  季挽落下黑子,剛剛還相持的局麵,被一顆黑子轉變。他清淡平和地說:“大富大貴我保不了你,但是保命沒問題。”


  錢琳琅將自己推算出,路平的刺殺計劃和盤托出。季挽始終維持著一個姿勢,似乎在思考。


  等錢琳琅說完,他才緩緩動了動手臂,低聲道:“可以安排進宮這麽多殺手,這明太師這次是用心了。太師的依附者眾多,防不勝防,隻能取消宴會。”


  二月初二宮宴是傳統,每年都是由禮部親自舉辦,是一年中最為正規的宴會之一。


  這樣的宴會想要取消,那一定得皇上親自下令。還要想好借口,免得賈廣生疑。


  季挽起身,對錢琳琅行了個文人禮,道:“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我要盡快回府見我祖父,失陪。”


  錢琳琅見他身上穿的大氅是她做的那件,看著袖口的圖案,有些失神。不知怎的,她想起了大婚那日的禮服,精美絕倫,袖口上還繡了名字。


  季挽見她看著自己的衣袖,伸手摸了摸上麵的花紋,神色柔和些許,低聲道:“內子的繡工不太好,讓阮先生見笑了。”


  錢琳琅心裏不快,她的繡工和最頂級的繡娘比起來的確不太好,但也沒有到丟人的程度吧!

  “既是如此,那季大人為何還穿著?”


  “左右都是她的心意,我不舍罷。”季挽眼中的神色柔和中透著點疼意。


  錢琳琅看了心裏一窒:“看樣子季大人和季夫人是伉儷情深。”


  季挽勾唇一笑,聲音寥落:“都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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