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怪僧
“疼麽？”
錢琳琅看到玄空的傷口，心裏自責，要不是她不好好走路，也不會連累玄空受傷。
玄空搖頭：“是小傷，施主不必介意。”
“你……你也真是的，怎麽還給我擋石頭，我們非親非故，不值得你如此。”
玄空不語，態度卻表明從來不認為自己有錯。佛經裏說，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這是他們出家人的本分。
錢琳琅給他包紮好傷口，見他精神恍惚，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道：“小師傅，玄空，你沒事吧！”
玄空的眼皮動了動，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施主莫怕，小僧沒事。”
錢琳琅往前看了看，路程還很遠，又回頭往下看了看，回程也不近。他們現在是在半山腰上，進退兩難。
錢琳琅大致估計了一下，還是上山去更近一些，而且也順帶把她的任務完成了。
要是下山，那她今天就見不到季挽了。時間緊迫，她不能再耽擱。萬一季挽今天走了，她就沒機會再跟他說話了。
錢琳琅心一橫，背起玄空，艱難地在山路上走。
她力氣本來就不大，背著十來歲的少年有點吃力。但她始終沒放棄，就算是艱難，她也咬著牙硬撐著。
玄空能感覺到背著自己的人，纖細的骨頭，好像已經超出她可以負擔的重量。
他動了動，啞聲道：“施主，你還是當我下來吧！你自己上山，告訴師叔來接我。”
錢琳琅往上提了提他的手臂，低聲道：“你要是感覺困，就閉上眼睛睡一會，你的頭流了很多血，現在應該是暈的。”
“我沒事。”
“你等一會兒倒是沒事，但我怕血腥味會引來野獸。這座山上就那麽幾間房舍，也沒什麽人來往，你要是被狼叼走了，都沒人知道。”
玄空聽了感動，心裏更加堅定了求佛之道。佛家有雲，種善因必得善果，他平時嚴謹清規戒律，這不就遇到善人了嗎。
“施主要是覺得累，不如放我下來，你扶著我一起走吧！”
作為男子來說，錢琳琅太清瘦，玄空看了不忍心。他想著自己下去走，總也能讓她輕鬆一些。
“沒事，我不累。”
錢琳琅沒有故意逞強，她起初背上玄空的時候是很累的，可累厲害了，反而感覺不累了。
她現在反而覺得很有力氣，身子也是暖暖的。這種感覺就像是，她在冰天雪地裏走著，本來極冷極難熬。卻因為奔跑出了滿身的汗，舒爽。
她隱約猜測，應該是良生教她的心法起到作用了。雖然隻是初學，她依然敏銳地感覺到了變化。
她嚐試加快腳步，依然沒感覺費力，而是很快就走到了山頂，她側頭問玄空：“你師叔住在哪間？”
“大石頭旁邊那間屋子。”
錢琳琅背著玄空走過去，麵前是一扇虛掩著的木門。她敲了敲門，沒人開，也沒有推門進去，而是耐心站在院外。
“你師叔叫什麽？”
“法號空見。”
錢琳琅清了清嗓子，在門外大聲道：“空見大師可在，玄空小師傅受傷了，想……”
話音未落，眼前的門已經開了。錢琳琅警覺地看了周圍一遭，發現還是沒人，剛剛也沒起風，不知道這門是怎麽開的。
她背著玄空，低聲說：“小師傅，你知道這門是怎麽開的麽？你師叔是什麽性情，不會故意嚇唬我們吧！”
說起自己的師叔，玄空也是一言難盡。他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師叔喜歡捉弄人，但不會傷你，你不要怕。”
這下錢琳琅心裏有底了，不管怎麽樣，空見不會傷害他們就行。她試探著走進院子，剛踏入一隻腳，就被腳底的大黑蛇嚇了一跳。
“這院子裏怎麽有蛇啊！”錢琳琅害怕得聲音都變了。
玄空眼前還是黑乎乎的一片，但耳朵還是清楚的。他聽出錢琳琅害怕，握了握她的手，低聲說：“施主，你先放我下來。”
錢琳琅這時候可不想逞強。她放下玄空，往他身後退了幾步，玄空對著門口恭敬地行了個禮，道：“萬佛寺弟子玄空拜見師叔。”
屋裏穿來一道聲音：“你在門口等著，讓背你那個人自己進來。”
這道聲音渾厚有力，好像整個院子都被震得顫了幾下。
錢琳琅聽了後更覺得空見邪門，怎麽也不肯進院子。人，她已經送來了，沒必要一直守在這。
她剛走了兩步，又聽見空見說：“怎麽，你這就走了？你上山來是為了什麽，怎麽也不會是為了送玄空吧！”
錢琳琅覺得空見好像瘋子，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他的行為，怎麽都不像是得道高僧。
“女施主。”
空見的聲音好像就貼在錢琳琅的耳邊，她被識破身份，有點慌，下意識地後退。
“不要怕，我現在和你說的話，隻有我們兩個能聽見。我對你有點好奇，你走過來一些。”
空見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戳穿她，那就是有目的的。她還要見季挽，身份自然不能泄露。
沒有別的選擇了，她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腳下的蛇看起來有幾分猙獰，它們似乎在觀察，這個入侵者有沒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危害。
錢琳琅逐漸確定這些蛇是家養的，毒牙已經被拔掉。拋出來自然就是為了嚇唬她的。
她深吸口氣，把腳下的蛇當成是野草，盡量不去看它們。走到房舍前，她冷聲道：“空見大師，我到了，您出來吧！”
“哈哈哈，小女娃，看不出來你膽子還挺大的，我喜歡。”
空見說著話，直接從房簷一躍而下。原來，他一直盤在房簷下，看著他們。
故弄玄虛，錢琳琅目光一冷。
“我這山可不是好上的，你費盡周折上來，有何目的？”
錢琳琅拱手行禮，道：“空見大師，我想見一人。”
“我這裏每天都有不同的香客，你要見哪個？”
“季挽。”
空見吹著自己的長眉毛玩，看著眉毛飄來飄去，甚是高興。吹了一會兒，大概覺得無聊了，揮手讓玄空進來。
“你這個孩子是不是傻，戳在門外做什麽？怕流血流不死你麽？”
玄空走乖乖進來。
空見掃了錢琳琅一眼：“去吧！他就在我隔壁的隔壁。”
錢琳琅猶豫了一下，沒動。
“我不會說出你是女兒身，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空見笑著，眼睛看起來精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