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和離
和離書是平安轉交給錢琳琅的,錢琳琅簽字後,留了一份給季挽,另一份妥善收好。
石蜜石榴早就收拾好了行囊,她們跟在錢琳琅身後,心裏不是不傷心的。姑娘命苦,小時候受張姨娘的氣,嫁了人又和離了,她們認定是季挽負了錢琳琅。
錢琳琅沒有解釋,既然決定分開,那理由是什麽,早就已經不重要了。她對平安說:“照顧好你家三爺,告訴他,我很感謝他這些日子的照顧。”
平安看著錢琳琅欲言又止。他想說,三爺昨晚很不好,他從來沒見過三爺那副模樣,夫人可不可以不要走?
但他再傻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三爺看重夫人,但凡有一點回旋的餘地,也不可能簽下和離書。
錢琳琅帶著石蜜石榴上了馬車。
她現在是孤身一人,沒了後顧之憂,想完全用阮崇笙的身份生活,省得變來變去,時刻擔憂穿幫。
要變換身份,那之前的院子便不能用了。她上午已經買好了一處三進院子,據說是主人要去外地做生意,急於出手,價格非常公道。
石蜜石榴隻帶了一些細軟,其他的東西要慢慢再置辦。一個家想要置辦全了,是不容易的。
平安追上馬車,從衣袖裏拿出一卷東西,放到石蜜手裏,“這些是三爺給夫人準備的,不能讓夫人知道,你且收著。”
石蜜發現是銀票,數額龐大。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內心忐忑,不敢擅自做主收下。
“三爺有自己的產業,這些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麽。石蜜姑娘還是收著吧,以備不時之需。”
平安撓了撓後腦,模樣憨厚。
這些話都是莫仁教他說的。他也知道自己笨,除了武功好以外,沒有能拿出手的,好在石蜜沒有繼續拒絕,不然他都不知怎麽應對。
錢琳琅的馬車離開後,平安回到府裏,季挽正在看書,模樣認真,見他進屋,眼睛都沒離開書。
“三爺,夫人……”平安說完意識到自己口誤,趕緊改口,“錢姑娘走了。”
季挽淡淡的應了一聲。
平安見他不怎麽熱情,忍不住說:“她們一行隻有三個女子,安全沒有保障,要派人跟著麽?”
莫仁剛好從外麵進來,聽了他的話瞪他,嫌棄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平安被他瞪了以後乖順地閉嘴。
錢琳琅到了新住處的第一晚,沒有睡好,她是個戀舊的人,習慣了一個地方,換到新地方的時候就會不適應。
天將亮時她才睡著,卻又做了夢。
夢裏是她在臨窗撫琴,身邊站著個高大男子,手裏捏著管白玉、洞簫。男子俯身對她說著什麽,她聽不清,隻記得他的聲音格外溫和好聽。
她想看清他的臉,一著急就清醒了。新房子裏空空蕩蕩,讓她有點失神,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季挽,這是哪兒?”
她習慣性的問身邊的人,卻發現空空如也,她的心忽然一空,淡淡的失落湧上心頭。
“姑娘還沒醒麽?”門外傳來石蜜的聲音。
“還沒有。”石榴回答。
“那我先把飯溫著吧,等姑娘醒來你讓她吃,我先去外麵買家具。”
“石蜜姐姐,不等姑娘起來嗎?”
“我看姑娘心情不好,還是讓她休息吧!我按照姑娘的喜好買,應該也不會錯的。”
錢琳琅按了按額頭,對著門外道:“我已經醒了,你們都進來吧!”
石蜜石榴進門,見錢琳琅還在按太陽穴,就走到床邊,問道:“姑娘,您是不是沒休息好?”
“有點兒,換地方不太習慣。”
“奴婢做了簡單的早餐,您吃一點,再睡個回籠覺吧!”
錢琳琅搖頭:“家裏缺的東西多,我去找許雲周,讓他幫忙置辦吧!”
有些東西是不提供送貨的,沒有男人的話,搬東西會有點困難。匆匆吃了早點,錢琳琅去了醫館。
許雲周正在給人診脈,見她進門,指了指自己手邊堆著的藥方,錢琳琅會意,他這是讓她抓藥。
她拿著藥方進了櫃台,醫館裏唯一的夥計,正在看方子抓藥,見了錢琳琅像是看到救星。
“東家,您可是來了,今天病患格外多,先生已經忙了一上午了。”
錢琳琅挑了挑眉。
醫館名義上的東家是許雲周,他卻抽瘋似的,忽然開始嫌棄東家這個稱呼土,非讓人叫他先生,夥計順理成章把她叫成了東家。
東家就東家,反正她投錢了,而且本就是個稱呼而已,她也不在乎。她開始著手配藥算賬,想著盡快把病患打發走,好辦自己的事。
許雲周診完一個病人,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十指翻飛,一個人能頂上兩個夥計,笑了笑,小丫頭速度可是夠快的。
見後麵又來了排隊的人,他淡聲道:“今天看完之前排隊的就不看了,後麵來的換別家吧!”
後麵來的人小聲嘟囔,聽起來是不滿,但也沒離開,依然在後麵排著。
許雲周的醫館是這附近診金和藥價最便宜的,重點還能藥到病除,不會像其他大夫那樣,拿藥遛人。
名氣在這邊倒是愈發的大了,幾乎每隔幾天就會有慕名而來的求醫人。
“今天家裏有點私事,你們不換旁人家,就得等明天。”
排隊的病患中有個老爺子,他問道:“許先生要去做什麽事,要緊麽?”
許雲周依然是笑眯眯的,淡聲道:“不瞞老伯,您看我年紀也不小了,還沒有說親,家母今天給安排了個相親,不去不好。”
“這可是正經事,不能耽誤。”
“對對對,許先生是該成家了。”
來看病的都是附近的居民,為人比較樸實。這裏的人大都受過許雲周的恩惠,不是診金收得少,就是欠人家藥費。
知恩圖報的人還是很多的,他們附和著,有人組織除了急症的,大家都先散了。
屋裏滿滿當當的病患,很快就走幹淨了。錢琳琅結完最後一筆賬,抬頭,有點驚異地看著許雲周。
“怎麽?是不是崇拜我?”許雲周痞裏痞氣地說。
錢琳琅衝他翻了個白眼,沒說話,去後麵的房間洗手。每次抓藥,她手上都會染上味道,包括身上。
她本就對味道格外敏感,有時候從醫館出去,就可以聞到自己身上淡淡的藥氣。
起初不習慣,時間久了卻覺得很好聞,苦味中夾雜著香,果然是久置其中而不知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