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小題大做
錢琳琅這一病,季家的動靜可不小,首當其衝的是季老太太。
對於這個孫媳若說情分多深,那也是沒有的,畢竟相處時間不長。但她看重季挽,以後季家是要交到他手裏的。
“昨晚就知道她可能是感染風寒,卻沒想到這麽嚴重。你親自去看看,若是情況不好,就差人去稟告老太爺,讓他請宮裏的禦醫來看。”
季老太太吩咐她身邊貼身伺候的婆子,婆子恭敬地領命去辦差了。
朱氏對於感染風寒就要興師動眾請禦醫的事,嗤之以鼻。她冷笑著說:“也不知道老太太怎麽想的,真當宮裏的禦醫都閑著沒事做麽?”
朱氏身邊的陪嫁婆子低聲道:“大夫人不必動怒,老太太這麽做,自然有她老人家的用意。”
“她能有什麽用意,無非就是看重嫡庶尊卑,看重老三,連帶著錢氏也跟著沾光。
不然就她那樣的出身,娘家還是個犯了事兒的,在季家還能有什麽地位!就因為嫁給了老三,我在她麵前就得低一籌。”
婆子憐憫地看著朱氏,低聲道:“大夫人可不要說這樣的話,若是被老太太聽去,怎麽了得啊。”
朱氏的左手緊緊按住桌角,咬牙切齒地說:“聽去便聽去,本就是她偏心。我辛辛苦苦管著宅子,到頭來卻被個吃現成的壓一頭,你說我能甘心麽?”
“您再不甘心也得忍著啊。”
“忍?嗬嗬……”朱氏皮笑肉不笑,“我能忍得,別人可也不一定能按捺住。”
“老奴不懂夫人的意思。”
“老太太這麽做,等同於直接告訴所有人,她最看重的人是錢琳琅,讓人不敢輕視她。
可惜啊,這麽早表現出來,隻怕隻會讓別人眼紅。是福是禍還有待考證,嗬嗬……”
禦醫來了季家,錢琳琅也是驚住了。錢家沒有沒落之前,可以說是洛中最富庶的人家了,但也從沒人請過禦醫診病。
這樣的殊榮,也真是隻有上等官宦人家才有的待遇。雖說季家是鍾鳴鼎食之家,可她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夫婿也隻是五品京官。
這樣是不是有些過了?
季挽回來後,錢琳琅把心裏的擔憂說了。季挽聽了皺眉,問道:“你不舒服的厲害麽?禦醫看完怎麽說?”
“我隻是感染了風寒,將養幾天就會好,我是說祖母這麽做,是不是表現有點過了?”
外祖母才到,季老太太就來這麽一出,不得不讓她懷疑,這是借故顯示季家顯赫,非阮家可及。
季挽看到錢琳琅的表情,就知道她擔心什麽,他搖了搖頭,說:“祖母不是那麽膚淺的人,她這麽做應該有她的用意。”
錢琳琅不好再說什麽,畢竟,長輩要做什麽,也不是她一個小輩可以詬病的。
兩人相對著沉默,錢琳琅不知怎的就忽然想起早間的事,說不出的別扭。季挽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同樣的事,清咳了一聲,去外間看書。
睡覺的時候,錢琳琅緊貼著床榻裏側,季挽也靠著外側,兩人之間好像無形升起一堵牆,把他們隔絕開了。
半夜,錢琳琅又有點發燒,不太嚴重,就是口渴得厲害。季挽聽她迷迷糊糊的要水,起床倒水喂她喝了。
喝完水錢琳琅睡得安生了,季挽卻怎麽也睡不著。他容易晚上想事情,睡眠一向淺,被吵醒後就很難入睡。
天將明,他才緩緩睡著,睡不多久又要起床。
他按著脹痛的額頭,無奈歎息,想著要不過幾天還是和她分房睡,不然他作為個正常男人,實在是煎熬得厲害。
錢琳琅這邊渾然不知他的打算,也不知是禦醫醫術高明,還是她身體底子不錯,這場風寒兩日便好了。
她現在也不去醫館,每天就陪阮吳氏。阮吳氏讓她接回了錢多多,讓阮樂南陪著多多玩兒。
錢琳琅以前竟不知道,阮樂南那麽會哄小孩,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多多就跟他熟了。
看著在不遠處玩鬧的一大一小,阮吳氏笑道:“南哥兒也該成家了,你看他多喜歡小孩。”
“南表哥將來應該會是個好父親。”
“他話少不善於表達,但心是好的,以後哪個女子要是跟了他,也算是福氣。”
說到此處,阮吳氏又感覺可惜。若是琅姐兒能嫁給南哥兒,那一定是極好的姻緣。
“我這次來其實還有件事,就是不知你是否能同意。”
錢琳琅笑了笑:“您跟我怎麽還見外,直說吧!”
“我想把多多接到身邊教養。一來你年紀小,不懂得怎麽教育孩子;二來這畢竟是季家,多多在這裏別人會非議你,他住著也尷尬。”
錢琳琅下意識的拒絕:“多多是我弟弟,我答應過母親要好好照料他,斷不能將他假手於人。”
阮吳氏歎氣:“我不強迫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到了蘇州,我會讓他上最好的書塾,你幾位舅舅家的孩子,也都可以成為他的玩伴。
環境對一個人的性格形成起著很重要的作用,尤其是男孩子。他需要玩伴,需要更愜意的環境,你沒發現他現在太過小心了麽?
他才剛剛七歲,就已經進退有度,這對孩子來說不是好事。他也是被迫成長,因為他知道你們的處境。”
錢琳琅有點動搖了。
阮吳氏說的這些話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所謀之事凶險非常,多多要是能去蘇州,也算是斷了她的後顧之憂。
“我問問他吧!”
阮吳氏搖頭:“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他自然是不想離開你,這件事還得你做主。”
錢琳琅覺得讓她做這個決定有點痛苦,就算知道去蘇州對多多來說是好事,她也舍不得。
這時阮樂南牽著錢多多過來了。錢多多玩的很開心,嘰嘰喳喳地和阮樂南說話,還說等自己再大一點,要去蘇州。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多多,你真的想去蘇州嗎?”錢琳琅問。
錢多多點頭:“南表哥說蘇州人傑地靈,還有很多好玩的,我想去看一看。”
錢琳琅走到他身邊,用帕子擦了擦他汗濕的額頭,啞聲說:“如果我不去呢,你還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