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吃藥
醫館沒病患，許雲周正百無聊賴地坐著，應該是無聊得厲害了，他拿著自己針灸用的針，反複察看。
“來了。”見錢琳琅進門，他放下銀針，對她笑著說，“你這副打扮好哇，胡子漂亮。”
“嗯，我也喜歡。”錢琳琅坐到自己坐過的椅子上，也不見外，直接說，“季挽風寒了，你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方子，見效快的。”
“風寒如果咳得不嚴重，過幾天就會自愈的，無需擔心。”
“他有一點咳，但不怎麽嚴重。”
“那就沒事，讓他多喝點溫水，先觀察著。”許雲周說完，眼珠子一轉，笑嗬嗬地說，“我看你挺關心季挽的嘛。”
“他畢竟是為了幫忙才娶我的，我們總要互相照顧。”
許雲周眼中玩味的情緒更深，他低聲道：“沒有別的了？”
錢琳琅淡淡的暼了他一眼，像是在警告他不要多事。許雲周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哪裏肯受她威脅，當即衝她挑了挑眉毛，一臉挑釁地看著她。
“我今天過來是告訴你一聲，這兩天我要照顧他，不能過來了。”
許雲周淡淡的哦了一聲，看起來情緒不怎麽高。
錢琳琅看了看周圍，比家徒四壁強不了多少，道：“你這生意也太寥落了些。”
許雲周指了指門口，說：“你沒看到那裏的字麽？”
錢琳琅走過去，見門口歪歪斜斜刻著：不是富貴人不治，不是美人不治，不是垂死之人不治。
錢琳琅好笑地看著他，“活該你沒生意。”
許雲周想起過往，也是一把辛酸淚。他是大夫，自然把治病救人放在第一位，可是，他低估了這個地方的貧窮。
貴人都有用慣了的大夫，來找他的都是窮人，他治完沒錢付診金，走了。長此以往，他這醫館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
說起來，這也是件傷心的事。
“你寫這些字，難不成有窮人上門的時候，你真能拒之門外？”
“不能啊！所以醫館才成這樣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為了還欠的藥材錢，我已經把能當的都當了。”
錢琳琅想了想，說道：“雖說大夫是以治病救人為己任的，但也要考慮生計問題。
我不相信來的人是一點錢沒有的，這裏是洛中，是皇城，又不是難民窟。想來是看你好說話，故意不想給你。”
許雲周皺眉：“你們這裏的人，怎麽都這樣啊！素質差得很，愚昧。”
“你不是這裏的人？”
許雲周清咳一聲，“是，怎麽不是？”
“那你還說那樣的話，真是……”
許雲周一手支著下巴，低聲說道：“不如你幫幫我？我看你有幾家鋪子，應該還算賺錢。”
錢琳琅眼睛一轉：“我的鋪子其實不怎麽賺錢，主要是有點落後了，我自己又沒有時間打理。
你醫術這麽好，不如我們搞個藥材行，我做掌櫃，你做出診大夫。我們一邊看病一邊賣藥，應該會有不錯的收入。”
許雲周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是個鬼靈精，點頭同意，轉瞬又想到什麽，問道：“那藥材行有沒有我的份兒？”
錢琳琅笑了笑：“有，收益我們平分。本錢我來出，你做好金字招牌就行，名義上你是東家，但具體操作得聽我的。”
“你讓我做傀儡？”
“那你會經商嗎？”
許雲周搖頭，他在他的世界裏是醫學博士，除了診病，更多的是做研究。他平時很學術，怎麽會懂經商那一套。
“那就聽我的，不會有錯。”
他看著錢琳琅，歎道：“在商人的眼裏，果然處處都是商機。”
錢琳琅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以為他是誤會她唯利是圖，不肯出錢幫他，解釋道：
“我可以幫你，但我不能幫助所有人，同情給多了反而會變得廉價，讓人覺得是理所應當。”
許雲周點頭，這個觀點他是同意的，之所以會表現得像個聖母，應該是和他的職業有關。
見死不救，對於一個醫德高尚之人來說是非常難的。有時候，他也知道對方可能是在騙他，對著他裝可憐。可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心裏不停的安慰自己，對方一定是窮的，不然也不會因為一點診金耍賴。
“以後這樣，你的醫館不白治病。有錢就交診金，沒錢就用藥材來換，洛中城外的山林中，有不少藥材。”
許雲周眼睛一亮，笑道：“我竟沒想到這個，果然是燈下黑。”
他生活的那個時代，到處都是高樓大廈，藥材都是個人集中養殖的，屬於私有財產。
久而久之，他竟然忘了，這裏是古代，很多天然的東西都是大自然的饋贈。他看著錢琳琅，衝她豎了大拇指。
“那我就先回去了。”
“季挽要是咳得厲害，你就給他用這個泡水，每天喝三次，用一包就行。”
錢琳琅接住他拋過來的東西，看了看，是用紗布包裹著的藥材，不下六七種。
“這個有效麽？”
“當然。”許雲周笑了笑，“這個針對風寒咳嗽是極有效的。”
錢琳琅把東西收好，留下一錠銀子，道：“用這個把這裏好好裝飾一下，知道的你這裏是個醫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鬼屋。”
許雲周一臉黑線，若不是因為對方是個小姑娘，他可是不會口下留情的。
錢琳琅乘馬車回了季家，回去後就聽小五說季挽已經醒了。她進了內室，見他正在咳嗽。
“怎麽就睡這麽一會？”
“咳，睡不著。”
錢琳琅讓婢女去燒滾燙的開水，然後拿出許雲周給的藥材，泡了一碗棗紅色的藥湯出來。
“把這個喝了。”
季挽已經聞到濃重的藥氣，嫌棄地皺了皺眉。他從小到大身體一直很好，極少吃藥。
“你不要覺得難吃就不吃，再咳下去你的嗓子會腫起來，到時候食難下咽，你的病更沒時候好了。”
錢琳琅有點危言聳聽，季挽卻乖乖聽話了。因為他的確沒有任性的資本，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不能病著耽誤了。
季挽斷過碗，想要一口氣喝完，卻聽錢琳琅說：“這個藥水是對喉嚨好的，你最好慢點喝，讓它停留的時間多一點。這樣才能好的快。”
季挽隻能慢條斯理地喝，他沒皺眉，但臉色好不到哪去。最後實在忍不了這種慢性折磨，看著錢琳琅道：“你不是在唬我吧。”
錢琳琅義正言辭：“蒙蒙春雨最潤土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其實任何事情都是這樣，要緩慢滲入，才能徹底擊垮。”
季挽低聲笑：“看樣子你看兵法還是有用了。”
錢琳琅給他晾了一杯白水，等他喝完藥才遞給他。季挽接過，一口飲進，嗓子感覺舒爽不少。
錢琳琅在一旁看著，心裏暗道：“果然是勳貴人家教育出來的子弟，豪飲也優雅，別人要是喝東西這麽快，肯定會顯得粗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