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外室之說

  如果說錢琳琅的上一世,悲劇起源於季挽,那是一點都不誇張的。就是因為執念,和季挽給她的打擊,讓她變得一無是處。


  “可你不是一直不願意麽?所以我放棄了,並且絕對不會再犯那個錯。”


  季挽的臉色終於有了裂痕,平靜中有淡淡地失望閃過,很清淺,稍縱即逝。


  “人都會犯錯,我也不例外,不管你願不願意,這都是我的心意。”


  季挽說完起身,看都沒看錢琳琅一眼,臨出門前停下腳步,淡聲道:“明天平安會帶你們回去,你安心住著就是,有事情我會替你解決的。”


  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站在原地的錢琳琅茫然若失……


  次日,錢琳琅和錢多多住進了季挽的院子。


  他一個人住的是三進三出的院子,十分寬敞,修建的也極為精致。錢琳琅和錢多多都住在後廂房,和季挽隻有一牆之隔。


  有個幹練的婆子給他們安頓好後退下,錢琳琅還沒適應自己住進季挽家裏的事實,看起來有點魂不守舍。


  平安在外麵說:“我家大人是真心想幫姑娘您的,我希望您對他態度好一點。我以前沒見過他傷心,現在的兩次都是因為你。”


  錢琳琅坐在靠窗的大炕上,聽了他的話閉眼。


  她讓季挽傷心了?季挽平時看起來總是很清淡的樣子,他真的有傷心這種情緒麽?

  想到這裏她笑了下,她這是什麽認知?季挽也是人,也有人的情感,她怎麽也不能把他當成石頭。


  越想越心煩意亂,她索性開始打量自己住的地方。這裏是按照女孩子的閨房布置的,連做女紅用的東西都有。


  她看到最後一個隔斷,發現裏麵是間臨時書房。書架不大,上麵擺了一些金石品鑒、雜文遊記類的書。


  季挽是個細心又尊重她的人。


  在南晉,沒有哪個嫁了人的女子能有獨立書房。因為大多數男人認為女子應該乖乖的相夫教子,不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和私人空間。


  季挽卻都給她想到了。


  心,好像有點動搖,很熟悉的感覺,就像當初她發現自己喜歡上季挽一樣。


  不過隻有一瞬,很快就被收斂。別人對她的好,她記下也就是了,以後有機會再還回去罷。


  感情,卻是她不能碰的東西。


  季挽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空氣中有潮濕的露水。他披著大氅,麵容冷峻,略有倦色,卻在走到廡廊後神色轉柔和。


  因為,他看到了錢琳琅。


  她應該是剛起床,長發柔柔地散著,垂著頭在來回找什麽。他向莫仁打了個眼色,後者識相地退下。


  廊下沒找到,錢琳琅打算去院子裏看看,一抬頭,就看到了季挽。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剛從外麵回來,他又通宵辦公了?

  “你在找什麽?”他如果不開口,他想她大概會站到天荒地老。


  “我的耳墜掉了一隻。”


  季挽回想了一下她這幾天戴的,問道:“白玉蘭那個?”


  錢琳琅點頭。


  耳墜是母親讓人給她做的,可以留做念想。錢家被抄家,她再想找母親的東西就難了。


  “我讓人幫你找。”


  “不用了,我昨天沒怎麽出屋門,估計沒掉到院子裏。”


  “你是有什麽顧慮嗎?”


  錢琳琅不解地看著他。她不該有顧慮麽?畢竟,他是偷偷把她藏進來的,她不好好在屋裏呆著,出去被人看到怎麽辦。


  “你的身份我已經幫你做好了,你住進來順理成章,院子裏伺候的人會保護你的。”


  他說完見錢琳琅沒反應,低聲笑了笑,道:“來,我跟你去找。”


  錢琳琅覺得他們現在看起來有點奇怪,相處得好像很熟一樣,他們見麵不該是很尷尬的麽?

  她往前走了一步,又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形象不妥,別扭地說:“我不找了。”


  說完也不等季挽回答,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留下季挽一個人站在廊下低笑。錢琳琅聽到他的笑聲還在想,這有什麽好笑的。


  季挽的倦意沒了,他自己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了身居家的便服,讓人找耳墜子。


  下人們在院子裏找了半天,有個婆子在牆角找到了,拿給季挽看。耳墜掉落了一晚上,沾滿泥汙,婆子用手帕包著,想擦一擦被季挽製止。


  “給我。”他低聲說。


  婆子拿過來,他用自己的手帕裹了,沒擦,而是直接放到清水裏衝洗。這個白玉的質地極細極柔,是最上承的羊脂玉,保護要極為小心。


  清水衝洗過的白玉蘭耳墜,狀如凝脂,細膩無瑕。他小心地把它放在另一方潔白的帕子上,心裏感歎,這麽脆弱的東西,還好沒有摔壞。


  他讓婆子給錢琳琅送去。


  他一直都是由小廝伺候,身邊沒有婢女,就連婆子都是屈指可數。他想著要不問母親要幾個,又擔心嘴不嚴實,出去亂說話。


  對於旁人,他的信任度一向很低。這也是他性格的原因,太過敏銳,把什麽都看得通透,自然也就容易多疑。


  錢琳琅收到耳墜的時候正在梳妝。因為怕危險,她把石榴石蜜留在了蘇州,事事都要親力親為。


  她看到清潔如新的耳墜愣了一下,小心地戴上,對著鏡子看了半天,心裏五味雜陳。


  想要道謝,又覺得沒有必要,她現在和季挽相處是沒法子的,以後還是盡量避著點吧!

  誰知不一會兒,就有婆子過來叫她用早膳。和季挽一起吃,應該會消化不良。她拒絕了。


  誰知婆子走了沒多久,季挽就親自過來了。他禮貌的站在門外,輕輕的敲了兩下門。


  錢琳琅過去打開,和他麵麵相覷。他不急不緩地道:“你應該還不知道吧,你是以什麽身份住進來的。”


  “什麽?”


  “我的外室。”


  錢琳琅目瞪口呆。


  季挽卻是笑得柔和:“我院子裏住進女人和孩子,沒有比這個更合理的解釋。你說呢?”


  “那多多是什麽?”


  “我兒子。”


  錢琳琅咬了咬下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半晌,她怒瞪著季挽,道:“我,我怎麽可能有那麽大的孩子!”


  “沒人會在意你的年紀,隻知道有這麽個人。你現在可以安心住著了。”


  他還沒成家,養外室這種事自然不能泄露出去,尤其是他們這種勳貴人家,把名聲看得比什麽都重。


  而外室的身份一向尷尬,說直白點,大多是偷來的。季家正經的夫人,甚至是妾室都不屑與之來往。


  她可不是沒人打擾,能安心住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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