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擲花
既然跟錢鬥金扯了這樣的借口，不去鋪子裏看看，就說不過去了。錢琳琅隻能帶著良生去了米鋪，這間鋪子連續幾年沒盈利了。
去了就發現了端倪，鋪子裏明碼標價的米，陳米和新米一個價。開單收錢的是一個叫阿大的人，店裏的其他夥計隻負責搬卸。
“小公子，買米麽？咱鋪子裏都是最好的米。”阿大笑眯眯地問錢琳琅。
“碧梗米有麽？”
阿大哈哈一笑，說道：“小公子怎麽竟買稀罕物，這種米太稀有了，都是宮裏的貴人才能用上的。咱們這樣的小店，可供應不起呀！”
“你是這鋪子的掌櫃嗎？”
“我沒有這個資曆，也是靠掌櫃賞識，混口飯吃，打雜的。”
錢琳琅故作不解：“可我剛剛明明看到你在收錢。”
“掌櫃是什麽都不做的，打雜的可不是什麽都得做嗎。”
店裏生意不好，阿大有時間和錢琳琅聊天。主要是他覺得，錢琳琅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年紀小人又單純，說不準可以騙點錢。
隨便聊了幾句，錢琳琅就帶著良生出來了。
“那個人不是好人。”良生說。
錢琳琅笑了笑：“怎麽說？”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你腰間的玉佩，看得很認真，應該是在研究成色。”
“沒事，暫時讓他逍遙些時日，總有一天，我讓他看個夠。”
良生隱隱覺得她在算計什麽，但她的心思善變，他猜不透。也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
錢琳琅在季挽回季府的必經之路上等他，她選了個二層茶樓，坐在靠窗的位置，能清楚看到外麵的情況。
當季挽的馬車出現在街頭的時候，她拿了一枝花遞給良生，說：“你能不能想辦法，在他的馬車路過的時候，把這枝花送到他麵前。”
良生接過來，點了點頭。
他走到窗邊，捏著花徑，運氣。在季挽的馬車經過的時候，瞄準車窗將花擲了出去。
本來是計算好的，誰知車窗處忽然探出個腦袋。眼看就要戳到那人的眼睛，對方往回一縮頭，花枝子插在了他的發髻上。
馬車驟然停下，平安緊張地下車，在外麵道：“大人，您沒事吧！”
季挽淡定的打開車簾，緩聲說：“無事。”
“季韞玉，你這是惹了什麽脂粉債，這花差點戳瞎我的眼。”仲霄炎沒好氣地坐回去，把花拿在手上看，看樣子是不打算下車。
南晉有拋花的習俗，是說在乞巧節那天，女子可以向喜歡的男子拋花，是為表白。
對方若是把花扔掉，或是回贈回去，就說明對女子無意，若是收了，則代表心悅於她。
“花是從樓上來的麽？”季挽問。
平安點頭：“應該是。”
季挽剛走沒幾步，仲霄炎跟著出來，神神叨叨地說：“我還是跟你一起去比較安全，我一個人留在馬車上，有點怕。”
季挽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未語。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就不信你不怕。你看一枝花都能被人當成暗器，想想也知道對方是多麽可怕。”
季挽一行人上了二樓，看見錢琳琅正趴在窗口，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你們下樓等我。”季挽道。
平安不願動，他要寸步不離地跟著，保護他的安全。
“那你在這守著。”季挽側頭看見仲霄炎在打量錢琳琅，道，“我找她有事要談，你不要跟著。”
“你當我是平安啊！我不是你的下屬，你不能指揮我。”
季挽淡淡地看了平安一眼，後者會意，拉了仲霄炎就走。
“平安，你不能這樣對我，你要知道，你這是挾持朝廷命官，按律當……”
仲霄炎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平安帶下了樓。他從來沒有這麽恨過自己，文弱書生果然容易被人欺負啊！
季挽把花放到錢琳琅麵前，聲音柔和：“這是你扔的？”
錢琳琅不語，隻是看著他。
“你知道擲花的習俗麽？”
“嗯，知道一些。”
季挽挑眉，模樣較平時的平靜多了些暢懷。不過他的喜悅沒能維持多久，很快就被錢琳琅擊碎了。
“這花是良生擲的。”
季挽一下子沒興趣了，他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淡聲道：“為什麽用花擲我？想引我上來？”
“我有話要問你。”
“你說。”
季挽回答的心不在焉，他正在親自動手烹茶，這是這家店的特色。錢琳琅之所以要了整套，是怕等得太久，想自己用來打發時間的。
沒想到，還能有機會看到季挽做這種事。在她印象中，他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讀書人，估計烹茶也是文人間的附庸風雅。
小爐子裏的火明明滅滅，偶爾有輕煙溢出，透著果木燃料特有的淡香。季挽夾著茶餅在火上炙烤，去掉茶葉裏多餘的水分。
“你是不是得到一張地圖？”錢琳琅開門見山。
季挽沒回複她，而是自言自語地說：“這家店選的梨木很好，香氣清淡，不會奪了茶葉本來的味道。”
“我問你話呢。”
季挽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把茶葉敲成小塊，用茶碾開始碾茶。最後又篩出細細的粉，放入器具中加水煮。
整個過程是行雲流水一樣的暢快。加上他禮儀好，看起來賞心悅目，錢琳琅一時竟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嚐嚐。”季挽遞給她一盞茶。
盛情難卻，隻能喝了，錢琳琅如是想。
季挽低頭嚐了一口，和自己想的味道還是差了一點。他搖頭：“表麵的都是好的，茶葉卻不夠好。”
錢琳琅沒喝出來，她感覺這個茶已經很好了。在她看來，可能是因為烹茶的手法專業，彌補了茶葉的不足吧！
季挽挑眉：“你不問我為什麽？”
錢琳琅搖頭：“你們雅士品茶，理由千奇百怪，我聽了可能會糊塗。”
季挽想了想，道：“無妨，以後我慢慢教你。”
誰用他教？錢琳琅無力吐槽，又追問：“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請回答我，這個對我來說很重要。”
“不急，先吃點東西。”
季挽的語氣像是長輩在開解小輩，為了表示誠意，他還夾了塊茶點放在錢琳琅的盤子裏。
“你不是最喜歡這種甜糯的點心麽？這個皮很軟糯，裏麵的豆沙也很好，你嚐嚐。”
錢琳琅皺眉，麵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