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過去

  “不，是繪繪子的性格實在太好了。”安歧轉動著煙頭，看著輕柔縹緲的煙霧紛紛消散在暗淡無光的空氣之中，“循規蹈矩、不越雷池、安分守己、樂善好施……嗬，當了這麽多年兵，第一次遇到這種無欲無求的孩子。”


  九:“這對你來說，不應該是件好事?”


  “可不是嗎？但對那孩子來說，這可就壞到骨子裏去了。”安歧繼續道，“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總會把一丁點兒的光亮當做是獲取救贖的唯一方向，而那個從維多利亞回來的小子……”


  九:“吼哦？楓彬語?你的意思是……”


  “也許吧，但願我的猜測不會是正確的。事到如今，我隻希望一切都能快些結束，就像馬先生說的那樣，這場鬧劇早該塵埃落定了。”安歧坐在實木辦公桌上，如同坐在湖邊碼頭上的小女孩，一前一後地擺動著雙腿，“不過，我也用不著擔心那麽多，楓老的兒子，他經曆過許多，閱曆也不比咱年輕時差多少。他能帶著繪繪子走上這條屬於她自己的路，繪繪子也隻認他做學長，隻想著為他的學長奉獻所有。呼，隨他們去吧，看看他們到底能走到哪兒。”


  “心真大啊兔子，你這麽大手大腳地管他們，就不怕他們兩個誤入歧途?”


  “誤入歧途?你從生下來開始就沒有走錯過路?年輕人，誰不會犯錯誤?但我總覺得犯錯是件好事，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錯誤無法得到及時的糾正，致使一犯再犯。所以，糾正錯誤才是我們要為後輩做的，你說呢?陳暉潔的再生父母~”


  “嘖——”九督察眉頭一鎖，“你敢再這樣叫我一遍試試?”


  “噗，急了急了。”安歧夏樹冷嘲熱諷道，“不過話說回來，小陳今天的‘出色表現’肯定讓你驚了一身汗出來，是吧？”


  “何止是一身冷汗?”九頓了頓，繼續回答說，“不過……也還好，算是因禍得福了。”


  “因禍得福?”


  “別裝瘋賣傻，你很清楚我那麽做的意思。”


  “嘛~沒想到，你真的會往這個方向去想。”卡特斯跳下辦公桌，她拿起擱置在一旁的犯罪筆錄，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九:“你現在看著的，可是馬先生的口供?”


  安歧:“不錯。”


  九:“告訴我安歧，你看見了什麽？”


  安歧:“通篇的‘是，長官’，‘是，這是我幹的’，除開對犯罪事實的供認不諱之外，便再無他物。”


  “我不願意去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九堅定地說。


  安歧夏樹隨即反問道，“就因為他是陳老爺的下屬?”


  “對，這件事的經過和結果實在是太過蹊蹺，近衛局的首要抓捕目標居然在我們行動前臨陣倒戈……”


  “換做誰都不可能相信，馬總長的投降是出自真心，無欲無求的。但現在……壓力已經來到了近衛局這邊。”卡特斯背對著自己的長官，說出了九督察的所思所想，“看看這份口供吧，‘去到廉政公署的大樓裏去，那裏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哈，就像是設好了陷阱，讓你硬生生地跳進去一樣。”


  安歧繼續補充道:“關鍵是，你還不得不踏入這個顯而易見的陷阱之中。魏長官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他會命令特別督察組略過正規流程，直接對廉政公署展開行動。”


  “所以，相比起這次的清算行動，我還是更喜歡肖申克監獄那一回——咱們有充足的時間做萬全的準備，對於膽敢負隅頑抗者，則一律誅殺，不留活口。但這回……變數實在太多了。”九長籲短歎著說，“紀律鬆散的肖申克監獄就像是一塊看似龐大的海綿，被近衛局的眼線滲透得千瘡百孔，從建築結構，到重犯嘍囉，我們都一清二楚。隻要我們用力撕扯，這塊膨脹的腐朽結構就會自然而然地支離破碎。但是廉政公署則完全不同，這是陳老爺最後的立足之地，而我們卻對那裏一無所知。”


  “我沒說錯吧？黑蓑。”


  “……”聽完九的一番敘述，安歧下意識地向後一瞥，隻見一抹黑影立於鐵門之外，“有失遠迎了，魏長官的信使先生。”


  “吱呀——”鐵門大開，披蓑戴笠的私兵冠冕堂皇地走入室內。


  “午安，九督察，安歧警官。”黑蓑的話精煉而又簡潔，“請原諒在下的無禮闖入，但是，情況緊急，魏公找二位有要事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