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過去

  “路上的血跡,已經清理幹淨了。”


  “謝了,陳。”


  破舊的診所門前,我們兩人竊竊私語著,與下水道中的老鼠們合流同汙。


  基於醫生那頗為反感的規矩,我和陳,這種“政府辦工人員”隻得在門外等候。


  初夏之夜的空氣較之清晨變得更加清新淡雅,混合著貧民窟隨處可聞的惡臭,成了維多利亞不可多見的“亮麗”風景。


  “話說,你為什麽會在這?”我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滿臉黑線地問著。


  “你以為你失蹤了,學院不著急?”她似乎是在責備於我,“學院派了幾乎半數的老師,還有四年級的學姐學長到這片貧民窟來找你,隻不過,你也知道,在這麽大一個區域漫無目的地尋找兩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哈?嗬嗬,看來我的社會地位有所上升啊。”我哭笑不得地開著自己的玩笑,“不是……四年級的學姐學長還有老師們的事,你為什麽來了?”


  “我自願的。”陳笑了笑,“嗬嗬,至於這期間落下的訓練與功課,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喂喂,老姐,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那行,那我回去的時候,就向組織上報一下這邊的情況……”


  “下一周的中午飯,我請……”


  “嗬嗬,得了吧……”我們肆意地開著彼此的玩笑,似乎忘卻了還在裏麵接受治療的因陀羅。


  “吱呀……”門開了,那位小巧玲瓏的醫生走了出來,“請你們安靜一點,病人需要休息。”


  仔細打量一下她,你會發覺,她似乎並不屬於貧民窟,一身潔白卻明顯不符身段的醫生白袍,與她灰藍色的頭發息息相印,亮閃閃的聽診器掛於胸前,雪白的口罩也摘了下來,順帶露出她精致粉嫩嘴唇,那副圓框眼鏡似乎也在彰顯著自己的博學多識。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耳朵上那塊漆黑堅硬的原石結晶。


  “哐!”一陣狂風吹過,那人轟的一聲摔門而入。留我和陳無語著站在門外。


  聽說過藍貓這一種族的傲嬌與高冷,可是……這也太不盡人意了吧。


  “咳,說會兒正事。”陳掩飾著自己的尷尬,“你把事情搞大了,接下來軍方的行動會很困難……”


  “事搞大了?有你那次搞得大?”


  “……”


  隻見陳握住劍鞘的手微微用力,空氣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額……當……當我沒說,你繼續……”


  “我勸你跟著我回去。”陳穩住情緒,心平氣和地說著,“你們的存在,會讓軍方那邊很惱火。”


  “那因陀羅怎麽辦?我就這麽撒手走人了?”


  “你那孿生姐姐自有人照顧她……”陳揚了揚頭,看向前方的診所。


  “這次恰巧是碰到我在巡邏,假如是其他人,你帶著一個傷員,能跑多遠?”


  可惜我並沒有她那樣的性格,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再回頭。


  不過謝天謝地,終究是一個窩裏長大的,心裏在想啥,彼此都能明白。


  “你還信不過我嗎?”她皺著眉頭,“聽著,無論你做何選擇,這件事我絕不會和校方軍方提一個字,但是,這個你必須拿著。”


  “這是……耳機?”我拿過她遞來的東西。


  “黑給你的……”


  “嗬嗬,怪不得剛剛提到黑的時候火氣那麽大。”我心裏暗自竊喜。


  “這是她和你的通訊平台,也就是她,故意把我安排在這一位置巡邏。不然你以為現在你所處的環境會是上天所賜?”


  “意思是……我們的逃跑路線已經被黑洞察完了?”我不自覺地大吃一驚。


  “不然呢?”耳機裏忽然穿出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


  “老……老師……”


  “做選擇,別耽誤時間。”她冷冰冰地說著。


  “是,是,我覺得我不能走。雖然說不清楚是什麽原因,可是,額,做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吧……”


  “哼,想好,你還有的選。”


  “我知道老師。”我堅定著說道。


  講道理,我也不知道,平常膽小好色的我為什麽那時候會這麽做,可能是因為意識到黑的這種行為就等於在暗中保護我,因此,我有了底氣,又或許,是真的把因陀羅當姐姐了吧,畢竟,假如不是她將我甩開在前,中彈的一定會是我。


  總不能恩將仇報是吧。


  “切,和著我苦口婆心地給你做工作,你就把我說的全當做耳邊風了。”陳擺了擺手,轉身便走。


  “額,喂!老陳……”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老陳吃醋了?因為在她和黑的建議麵前,我總是會向黑那邊靠攏。


  這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啊,畢竟,黑這人一定會把你榨的一幹二淨。


  我是指她會用武力手段。


  “別唧唧歪歪的,有什麽事,通訊裏講,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學校要收隊了。”陳隻在橙色的路燈中留下一個背影,隨後就消失在維多利亞如石墨一般的靜夜裏。


  有時候,陳暉潔,真的挺讓我意亂情迷的,自從塔露拉的事情以後,她便生活在麵具裏,板著一副“不苟言笑”,“鐵麵無私”的撲克臉,那樣的她,成了龍門婦孺皆知的陳sir,可那又真是她理想中的自己嗎?換種說法,那隻不過是她用來掩飾自己的偽裝,當你用“曾經”這樣一種卸妝水褪去她一層又一層的畫皮,能清楚地看見,捆綁在她身上,那些她不斷掙紮著渴望擺脫的桎梏,然而在現實裏,她隻會甩給你一個酷炫的背影,然後任憑自己,一點一滴地陷入永無止境的回憶。


  我們都明白,無論怎樣逃,過去,終究會追上自己,二十年前,楓彬語,塔露拉,陳暉潔,我們三個是形影不離的朋友,而現在,我們不得不與對方拔劍相向。我們不希望,對手是曾經的玩伴,可命運女神,永遠鍾愛著慘絕人寰,荒誕不經的魔幻現實主義


  就算是這樣,我依舊很欣慰吧,能陪在陳身邊,即使似乎看上去,也無法替這個飽經風霜的女人遮風擋雨,不過,隻要能陪著她,走完這蜿蜒曲折的人生,我便不會再奢求什麽。


  嗬嗬,不自覺地矯情起來了。忘了寫接下來的故事。


  “嘛,謝謝你,陳。”我小聲地說著。


  “別忙著致謝。”黑不懷好意地說著,“這次,你的行動,我會記入平時的成績,這會影響你的畢業,要是我發現你半途而廢,哼。”


  “哢哢……”耳機的那一頭,傳來頸部關節的活動的聲音。


  “就準備在這兒多呆一年吧。”


  “啊啊啊啊啊!”(某隻雪虎內心深處難以名狀的尖銳咆哮)

  老姐,你就是烏薩斯派來的軍隊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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