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呆住,不知所措。
“額……教.……教官。”
“出去吧。”
“誒?”我看了看她因酒精而略微漲紅的臉,競沒想到私下進她辦公室可以全身而退。
可是,說個實話,並不是我有意如此,偷聽她們“甜蜜”的對話。她們,真的太大了。
我是指說話的聲音。
這真的不能怪我,站在冰冷陰黑的過道裏,聽聽她倆說話,是挺過蕭殺北風的唯一方法。
“你來了啊,黑,去哪了?電話也不接。”
“小姐.……”黑的語氣裏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寵溺,“我去了酒吧,和我的雇傭兵朋友們。”
“你不是說今天放假嗎?”
“但我沒說過哨兵也要放假,不是嗎?”
“.……”
“有什麽事嗎?小姐。”黑坐了下來。
“喏,這個送你……”錫蘭將手裏晶藍的包裝禮品交給了黑。
“這是……”
“送你的禮物了,小黑,生日快樂,暫時這麽說吧。”錫蘭笑著道,“嘛,我知道你不記得了,所以,把我們相遇的這天當你的生日。嗯?你不會生氣吧,我這麽自作主張。”
一陣沉默,黑愣住了,因為從小到大,沒人給自己過過生日吧,她孕育於鮮血,負責為獵物獻唱最後的安魂曲,生日禮物這種東西,哼哼,得了吧。
活在黑暗中的人,隻會為自己的幸存而倍感無奈與苦哀。
“不會的,謝謝。”黑溫柔地說著。
有一說一,我從未見過如此溫和柔美的教官。基於她的麵癱。
“誒,對了,我們來聊聊你徒弟的發小好不?能把你打成這樣的女人,應該很帥氣不是嗎?”
我差點從門外的椅子上跌下來,你們兩過個生日為啥要把我和陳拉進去。
“嗬,要是楓少爺有那女人三分之一強勢,我這當老師的,就得謝天謝地了。”
“噗……”
又是一把尖刀,直奔我的心頭,恨不得一口老血噴在這門上,讓世人看看這令人抓狂的學校。
“不過他人挺好的,這點毋庸置疑吧。他是你第一個學生,你就溫柔點,好不?”錫蘭的語氣越發嬌柔,如電話裏,對著父母撒嬌賣萌的少女。
“你在替他說情,還是他本人所托呢?”
一個大大的“危”字在我頭上閃爍。隻感覺頭發發麻,冷汗直流。少見,一天炸了兩次毛。
“我理解你和他,小姐。但無論如何。他是軍人。”黑一本正經地回答著,這席話似乎是在審批門外的我,“優柔寡斷,矯揉造作,自以為是。實話實說,他不適合這裏,他就該去過自己的少爺生活。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或許是為了榮華富貴,又或許隻是單單想追趕那個為他保駕護航的女人,但是來到這裏,他就應該忘卻自己的本性。”
終於還是來了呢,嬉皮笑臉結束後,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即使語言並不是那麽的難以入耳。
“黑……”錫蘭頓了頓,“抱歉,讓你……想起過去的事。”
“嗬,沒有那回事,我已經習慣了。”
錫蘭明白黑真正的用意是什麽,不同於因遲鈍而表明理解的我,現在想想,那時,我給黑下的定義,是不是太無情了呢。
當一個人已經融入你的生活之中時,你會發現,自己的身上有著她的烙印,伴隨你的一生,融入你的血液,直至生命消逝,如源石塵粉飄散的無影無蹤。
黑不想讓我變成她的影子,嗜血成性,活在了無邊際的陰影裏。可是命運不會依你而行,黑很清楚,學校想要培養的,到底是什麽東西。那是可以為王政赴湯蹈火的棋子。假若,一件能徹底摧毀靈魂的事情降臨於你。你有什麽抗爭的資本呢?
黑的理解,是一顆因麻木而再也感受不到痛苦的心。殺人,就如訓練一般變成家常便飯,但你完全感受不到因傷害他人而產生的內疚與罪惡,因為習慣了。還是會對心理造成損害不是嗎?可是,你絕對不會以殺戮為樂,因為那很無聊,就如黑反複無常,枯燥嚴苛的訓練。這樣的你,活得還像個人樣,有喜怒哀樂,有七情六欲。
完全沒有這種必要去這麽折騰一個普通人不是嗎。
但我們真的又是普通人嗎?
當你選擇成為軍人的時候,你就要活在黑暗裏,沒有期冀。隻為了替現實中,那些心懷理想,充滿陽光的人們承擔他們不應該接觸的陰暗一麵。
我無法說黑是個好人,這是種極其不負責任的說辭。但在為人師表這一塊,她考慮的夠多了。
她讓我擺脫了那種命運,成為一個隻為屠戮而存在的劊子手。
但當時的我是怎麽想的呢?我坐在冰冷僵硬的長椅上,任刺骨的寒風扇擊自己的臉龐。雙手握拳,想著“我要在你麵前證明自己”這種小孩賭氣的念頭。
嗬嗬,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