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7

  71.穀十霧學園承三

  說起來,為什麽要選擇這間生物室作為拷問地點?

  一箭三雕。


  一個是給被拷問對象造成心理壓力,迫使其從精神上屈服,方便套話。


  第二是印證怨靈說是否正確。死去的人化靈,一般對當時死亡地點會有深刻執念,徘徊不止,更有甚直接化為地縛靈,這便是所謂的歸依性。靈的記性和人性會隨著時間而愈來愈退化,這是幾乎無法逆轉的。


  但是死亡場景作為其死去的本質,無論在哪個階段都對其有強烈至極的刺激,所以也是想通過場景重現,看看能不能把猜測中的怨靈引出來,畢竟她們到現在可是一隻怨靈的影子都沒見到過呢。


  至於如何重現場景?


  有「配合的人」,然後找到當時的那個水池,再擰開水龍頭——


  “割手指還是割手腕?”


  “要手掌心,得是十字口,這樣還不行的話就能確定一件事了。”


  傳聞中使這些人遭到報複的怨靈,在水聲中,並沒有出現。


  第三,則是在守株待兔。


  因為剛剛的操作,學校的「場」更加濃厚了,整個學校簡直是咒術界的富士山,那濃厚的存在感,其中更是要以這間生物室更密不透風。


  湧動

  一般來說,大家想要在一個地方找什麽東西,肯定是先去最有可能放置其的地方找,但「最有可能的地方」又是怎麽判斷出來的?

  學校裏咒力濃厚程度雖然看似差不多,但還是有兩三處特別濃厚,這間生物室就是,散發著極為濃厚深重的咒力,造成的原因雖然不止一種,但聯係「想找到的東西」,絕對會首先探查這裏。


  因為「想要找到的東西」,是類似定海神針般的存在,在大家的設想裏,應該是散發著足夠有存在感的咒力。


  這不,被餌釣上來的人,不就來了麽?


  夏油傑:“又來了啊。”


  五條悟:“搶生意的——”


  抻抻胳膊,做一下熱身運動。


  對此,仍坐在原位的咲良娜沒有動彈,隻合上手機總結般的感歎道:

  “網絡懸賞啊,新時代發展真是各方麵都太方便了點。”


  狂風乍現。


  說起來,打架一事上,無論是先天的條件,身體控製之類的,還是類似武者的天賦,她確實都沒什麽天分呢,體能訓練也很是苦手,更不要說最近都有些疏於鍛煉,以前學得那些肯定都退化了不少,要是遇到師傅就慘了。


  懶怠是人的天性。


  不小心就會忘了.……什麽的。


  雖然常理來說,大家都肯定會認為,女生不擅長和人打架很正常,但是有師傅和師姐在,絕對會把上麵的話團吧團吧塞進說話人的嘴巴裏的。


  「啊啊啊——」


  背景音是尖叫聲,或者說是痛呼聲。
……

  4月12日中午


  “咒術師和詛咒師,都是能使用咒力和咒術的群體,雖然普通人身上多少都會泄出咒力,但是一般人根本無法感知到咒力,更別提如何使用了,而進行詛咒,不用咒力(力量)驅動,是沒有效果的。”


  助手林在向大家解釋道。


  咒術和詛咒是不同的,詛咒的條件要更嚴苛,效果更不可控,更難驅動。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方式,可以使詛咒生效。”


  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實現咒殺。


  不是詛咒,是咒殺。


  那就是代價支出,或者說,提供能夠轉化為驅動力量的「貢品」。


  “自殘,甚至自殺嗎.……”


  那魯若有所思道。


  “是的,以血液、身體的某部分、運勢甚至是性命作為支出代價,承擔被反咒的風險,或者直接以自己同樣遭受災難進行抵消讓詛咒實現。”


  按照他們的調查來看,初級的詛咒對普通人來說,還是在「能承擔的程度」裏從而可以成功。


  但是中級的,甚至高級的,是性命相抵才能驅動的詛咒,像D同學所描述的——「連他人玩笑般的詛咒都成真了」情況,基本是天方夜譚,即使D同學描述的再真切,表情有多恐怖。


  「那怎麽……可能?你是說,僅僅是脫口而出的咒言,都能成真?」


  即死咒殺。


  地知花死亡的時間點之前,「把戲」以及盛行過一段時間,但是大家並沒有像後期那樣死傷明顯。


  可是那之後,就不是這樣的了。


  一句脫口而出,便使得人墜樓而亡。


  在林的認知裏,這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但是,這裏的咒念場,感覺過於奇異了,現有追溯裏從沒見過如此龐大濃厚又奇特的咒念場,就他所知,之前並沒有形成過這樣的所以他也不敢斷言絕不可能。


  一切都太蹊蹺反常了。


  本來咒念場絕不可能那麽容易形成,如果這咒念場是因為大家使用詛咒而逐漸聚成的,那得是多少人用過中級以上的「把戲」(甚至可能不止一次),才能形成如此濃厚而無法驅散的——?

  所以一開始林甚至沒能想到那裏去,更何況這裏地勢並不閉塞 ,還是開闊的海邊,雖說學校這種地方天然容易聚集陰氣,吸引靈穢,等等,難道說——!!


  靈光乍現

  “難道說,不會是——?!”


  林想到了某種可能。


  “鎮物嗎!”
……

  噠噠噠噠——


  點擊,刷新,彈出。


  “查到了!”


  電腦的屏幕上顯示的,是一篇關於穀十霧鎮民俗考誌的論文,論文裏所記述的是文章作者通過田野調查,實地走訪加翻閱當地縣誌參考所作的關於沿海祭祀和退邪舊習俗。


  說句不敬的,邪和神不大分家,有神必有邪,遭邪而求神。


  實際上,海邊的靈場,是相當紊亂的,容易產生漩渦,把周圍甚至千裏遠的靈穢都吸引來,卷進漩渦的靈則不得脫身。


  並且,在科學並不發達的遙遠過去,任何異事都很容易被聯想到邪惡來犯或是神明降怒,因海洋創傷弧菌感染而死的人,被當做是邪氣侵體而死,海難飄來的殘體,是帶來厄運的穢物,會帶來病氣,地震則是海神大人的動怒。


  而作為最常見也是最能通用的退邪手段之一,使用鎮物,則是非常穩妥的方法,因為不容易侵犯神明的尊嚴。


  所謂的鎮物,是用以震懾妖邪,辟災退難的道具,其概念來自遠東古國,鎮物包括很多種,基本術法家所有流派都會使用鎮物,鎮物如其名,是以「有分量」之物——自身具有某種力量的物體鎮住整塊區域,使得穢物不敢來犯。


  神社,皇宮,政府機構,家宅,學校,這類自古時候發展至今的具有重要職能作用,與人生活息息相關的地方,多少都會各種鎮物存在。


  那篇文獻的內容,詳細講述的正是穀十霧鎮使用鎮物的習俗起源發展。


  有些鎮物是借用神道之力驅邪,有些則是以煞殺煞,以凶鎮凶,使它物不敢來犯。


  後者一般使用的,是某種指定封印咒物。


  但是,要知道,要被封印的咒物,本就是窮凶極惡的存在,其本身就會不斷腐蝕纏繞其身的封印,不斷向外散發震懾比起弱的咒物的咒念。


  那些咒念溢散空中,形成了場。


  有人,利用了這個場,達成了「借力」條件。
……

  “而一切的問題就是這個指定封印咒物還沒找到,平白多了好多麻煩事。”


  除了那一隊涉穀來的事務所目的是來調查怪事原因的外,實際上明裏暗裏摸來這所學校的,還有好幾方的人員,目的和五月七日咲良娜一行具有高度的一致性,是的,為了那指定封印咒物而來。


  咒高自然是要將其進行回收的,其他聞訊而來的家夥嘛,可能是要將其倒賣,或是拿來調伏自己用,總有各自的謀利渠道。


  至於為何會說「聞訊而來」.……

  還是因為網絡。


  有人在網上發布了懸賞,關於有償回收穀十霧學園中所藏著的指定封印咒物(鎮物)的任務。


  正是因為這則掛了一個多月的懸賞,咒高才注意到了這裏。而已經掛了一個多月的懸賞至今還沒有撤下的原因也隻有一個——咒物至今沒有人回收成功,並且這之前來的人皆無聲無息(有來無回)了。


  除了這兩天被五條和夏油幹掉的,其他的估計不是互相蠶食掉了就是被吃掉了。


  指定封印咒物肯定是還在的,看場的狀態就知道了,關鍵問題就是被藏在了哪裏,該怎麽找,整個學校至少被翻過幾次了這都沒能找到,就說明一定是被藏到足夠隱蔽的地方了,得用非常規手段。


  咲良娜:“懸賞的目的,看來根本就不是讓人找到指定封印咒物,所以並不是「平白多了的麻煩」——”


  五條悟:“.……是把我們當飼料了啊。”


  被燭火吸引而來的蛾蟲,被餌食引誘而至的魚群。


  火焰若是要持續燃燒,必須有基礎的幹柴,火星子,空氣,油,在燃燒起來的活中持續的補充幹柴,直到——


  火爐的高溫空氣足以自燃,這種不可能實現的事。
……

  4月12日下午


  發現她們所帶來的電子設備很多都出問題了。


  回收回來的錄像帶也悉數損壞了,這時穀山麻衣才知道學校裏的電器和電路最近都很容易不明原因的損壞。


  “等等——那魯你早都知道了還架那些機器麽?”


  這個早是指他們來的那天,那魯作為事務所負責人,應該在與學校的負責人協商時候就了解了這些事。


  “是為了做測試。”


  “測……試?”


  之後的那魯就沒有再說了,今天的穀山麻衣又是雲裏霧裏的據點留守成員,不過還多了個原真砂子陪著一起。


  不過也不是真心實意相親相愛的陪就是了,雖然兩人共處一室,但基於某些原因,原真砂子一貫不大愛搭理穀山麻衣 ,要不是她們一行剛剛從海邊回來累得不得了又不能亂走,她還能再逞能一下,說什麽都要跟著那魯繼續走呢。


  是的,她們剛剛還去海邊了,不過並非為了欣賞風景或是放鬆,而是為了確認海邊的靈場,而在當時,作為靈媒的原真砂子差點倒下。


  多麽潔淨可怕的海麵,同這所學校一樣,一隻靈都看不見。


  因為直麵而來的巨大壓力,原真砂子忍不住吐了。


  之後,便是回到據點休息。


  兩名女生說是留守——監控的顯示屏裏都看不到什麽東西,留守也隻是那魯的囑咐,他們則去繼續調查D同學所說的非常令人在意的關於「咒言成真」一事。


  雖然學校所有的監控器按校方的說法都關閉了,但總控製台似乎還沒有出現問題,那裏會存有監控錄像記錄,一般這類記錄到了三個月才會滿內存而進行覆蓋,所以他們是想要回調監控錄像以第三視角查看。


  這個原本校方是堅定拒絕的,但之後經過與spr社長那魯關起門的友好協商,態度就軟化了,現在已經同意他們來看錄像,但是最多隻能三個人,於是便是那魯,助手林和驅魔師留下來查看錄像。


  和尚和巫女則臨時授命去往醫院查證某些事情,而穀山麻衣和原真砂子如之前所說留守活動室據點,期間盡量不要再接觸其他學生。


  “等等——你是想說即使學生們發生了什麽也?”


  坐視不理,不要幫忙?

  “是的,即使如此。”


  “那是不對的——!”
……

  然後,不歡而散。


  回到此時。


  精神緊繃了半天,回到安靜的室內,坐久了無可避免的就會怠懶下來。


  此時穀山麻衣的眼角掃過一片淺紅的影子。


  “啊,說起來,外套——”


  還在角落放著的那件紅色外套,她現在才想起來,實在是早上發生那件事到現在都沒停歇過,完全被拋到腦後了。


  不過外套這樣子,就算找到主人也不好意思還回去呢,還是找一找鎮上有沒有洗衣店可以處理一下,賠錢的話也不知道要賠償多少.……

  思緒不由紛飛了起來。


  春天的下午,天氣不冷不熱,非常適宜睡覺,上午緊繃的神經在獨處的時候不由的放鬆了一些,困意就在午後照進室內的陽光裏像爬山虎一樣爬上了理智,纏繞,纏繞。


  睡意如柔軟的手,拂過清明的眼,使其沉入帶著點點燦輝的黑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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