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英雄遲暮
葉默看著麵前大口喘息的莫辰，眼中浮現些許複雜之色，走上前去對著他伸出手，“莫辰叔，我真是葉默，隻是這其中有些緣由，等我之後與你好好解釋！”
說著，從體內喚出已是斷為碎片的軒轅劍，“我想這個，您該是熟悉吧？”
莫辰微微抬起頭來，感受著軒轅劍內傳來的熟悉氣些，身形不由得一顫，“這是……軒轅劍？”
“嗯！”葉默點了點頭，“我想現在你還是相信我來吧？”
莫辰看了眼葉默，眼中的冷色終於是少了許多。
葉默扶著他在一旁坐下，問道，“莫辰叔，此地的魔族，該沒有活口吧？”
莫辰點了點頭，“有什麽事說就是了！”
葉默點了點頭，將自己的計劃與他說了一番。
莫辰聽著葉默的計劃，心中就如同是萬馬奔騰而過一般，看著葉默，吃驚道，“你……”
“莫辰叔！”葉默與他笑道，“這是我的使命！”
“好孩子！”莫辰長歎一聲，點了點頭，“我們上一代人的責任，終究是落到了你們的身上……”
葉默看著他，搖頭笑了兩聲道，“正因為有你們擔著，我們才能成長道如今的地步，好接過你們肩頭的重擔！”
莫辰大笑了兩聲，一臉欣慰的看著葉默，“沒想到當初那個愛哭鼻子的小崽子，也長得如此之大，能夠獨當一麵了！”
葉默看著他笑了笑，突然問道，“莫辰叔，你當初為何未隨著大部隊撤離？當初石岩叔他們，可還找了你許久……”
莫辰突然雙手掩麵，“我對不起他們……我對不起他們……”
葉默微微一愣，“莫辰叔，這其中，到底發生什麽事？”
“我……”莫辰看著葉默，突然大笑了兩聲，“當初，我本是帶著百人準備撤離長城，可最後卻是被魔族給圍住，那些兄弟為了送我出去，最後……”
“我對不起他們，隻能是藏於這井下，卻是未想到這井下別有洞天。之後，我便藏身於此，不時的捕殺打水的魔族，將他們給煉化成為屍傀……”
葉默看著後邊數百具魔族屍傀，有些吃驚的看著他，“這都是您……”
“嗯！”莫辰點了點頭，“後邊還有一些。”
“還是您厲害！”葉默對著他豎起拇指笑道，“不過此地您不能再呆下去了，魔族已是發現了此地，不久之後怕是便要派人下來查看，您……和我一起走吧？”
“走？”莫辰搖頭笑了一聲，“走？我如今這副模樣，還能走哪去？”
葉默頓時沉默，以莫辰這個狀態，想要送他回到人族去，怕是千難萬難。
“無需管我！”莫辰擺手道，一副看開的樣子，與葉默笑道，“殺了數百魔族，已是夠本了，也為我那些老兄弟報仇了。既然魔族要來，就讓他們來吧……正好，讓我試試這些年來的成果！”
葉默看著莫辰，長歎一聲，一時間心中五味陳雜。
他不想，這是英雄的陌路。
莫辰像是看透了葉默的心思一般，拍著他的手背笑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如此優柔寡斷，如何能夠成事？回去吧，告訴魔族我在此地，讓他們多派些人下來，我一起殺了才好！”
葉默看著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莫辰叔……”
“去吧！”莫辰對著他擺手笑道，“能夠在生命的盡頭，還能見著你，我已是很高興了，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願。”
葉默點了點頭，拿出一壺酒低與他，“莫辰叔……”
“哈哈！”莫辰大笑的接過，仰頭灌了一口，舒坦的笑道，“真是不錯，已是數十年，沒有喝過這個玩意了！”
葉默看著他，隻覺得無比心酸。也是拿出一壺酒，與他碰了一下，“我敬你！”
莫辰笑著點頭，突然道，“小子，這酒，是你女人釀造的吧？”
葉默微微一愣，看向莫辰，點頭道，“嗯！”
“怪不得……”莫辰笑了兩聲，“一股子酸味！”
葉默也是笑了兩聲，一口將酒灌下，而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莫辰看著葉默離去的背影，小口喝著酒，一邊抬腳打著節拍，嘴中咿咿呀呀的念著或許連他自己都聽不懂的話語。
突然，站在他背後的屍傀皆是睜開眼來，雙目通紅，似要擇人而噬。
葉默有些狼狽的回到躍出井底，低頭看了眼，仍是心有餘悸之色。
等候在外邊的多古見著他出來，連忙迎了上來，一邊笑道，“大人，您終於是出來了？裏邊？”
“你另尋高明吧！”葉默與他搖頭道，“裏邊有些古怪，我身上有傷，進不去。”
多古微微一愣，看著葉默，大吃一驚。就連葉默都感受棘手的事情，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去找誰了。
葉默站起身來，對著笑了兩聲，朝著遠處走去。
“大人！”多古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追上葉默，他之前與魔修有過一麵之緣，深知他的強大之處。若是連他都棘手的話，整個魔族怕是隻有魔帝親自出手了。
“我身上有傷！”葉默淡淡道，“不可能再幫你了！”
“大人……”多古看著葉默離開的背影，頹然坐在地上，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一咬牙，獨自回到井邊，直接躍了下去。
未走兩步，一雙眼通紅的魔族便是來到了他的麵前，直接將他給撕扯成為碎片。
葉默登上城樓，從這兒還可遙遙望見古井的方向。拿出壺酒，飲了一口，敬那英雄遲暮。
魔謀不知何時出現在城樓上，走到他身邊笑道，“可有酒？”
葉默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沒了！”
魔謀也不在意，搖頭笑了兩聲，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淡淡的道，“那下邊，有什麽？”
葉默看了他眼，嗬嗬笑了兩聲，“想知道？自己去看啊？”
“能夠讓你都忌憚的東西，我下去那不是找死嗎？”魔謀搖頭笑道，突然目光一凝，“有東西……要出來了！”
葉默抬頭望去，便見著一魔族的身形高高躍起，而後重重的落在地上，震起漫天塵埃。
魔謀的臉上頓時浮現驚訝之色，顯然是一時間還未搞清楚狀況。
然後，他便見著了數十魔族從那古井之中飛出，朝著四周狂奔而去。
“這……”
四周還在迷茫之中的魔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然後便見著一雙眼通紅的魔族躍至自己麵前，直接將自己給撕成碎片。
“啊！”
頓時，城內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葉默冷冷的看著麵前這幕，臉上不帶有絲毫的表情。
魔謀笑了一聲，“你此時該去幫忙的，不然的話，就要有魔族要懷疑你了，葉默！”
葉默突然目光一凝，看向魔謀，“你說什麽？”
“我說你啊，是葉默！”魔謀站起身來，朝著後方退了兩步，“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葉默看著他，一臉的冷色，“嗬嗬，老六，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這兒可沒有別的魔能夠救你！”
魔謀笑了兩聲，看著葉默，“你可知道，你是如何露出馬腳的？”
“說說看？”葉默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
“從你進入到魔族的那一刻，你便是與周圍的魔修的作派完全不同！”魔謀笑道，“你可知道，我為何會要跟著你去往帝都？那便是來調查你的！”
葉默目光微凝，腰間長劍已是出鞘。
“魔修可不像你這般優柔寡斷！”魔謀笑道，“會想到去救一群女人，女如此的優柔寡斷多愁善感。”
葉默劍指著魔謀，嗬嗬笑道，“說完了？”
“說完了！”
劍光掠過，魔謀的身軀直接被劍斬成為兩半，不過卻是不見有絲毫的血跡。
葉默對此自然是毫不意外，若是魔謀會如此輕易的死於他的手中，那他倒是要懷疑這是真是假了！
不過這對於他來說，也是夠了。在魔謀身軀消失的一瞬間，他已是感受到了遠處一閃而逝的氣息。
一步跨出，長劍再次指下。
“師傅……”刑劍抬頭看著葉默，一臉慌亂的朝著後方退了一步，“師傅，你沒事吧？”
葉默看著他，微微皺眉，“怎麽是你？”
“之前六長老讓我在這等著，他有話要與你說！”刑劍說道，看著葉默一臉疑惑之色，“師傅，你這是……”
“我說魔謀要與我比劍，你信嗎？”刑劍微微一愣，苦笑道，“師傅，您就別開玩笑了！”
魔謀與他比劍，就算來一百個，怕都不是對手。
葉默搖了搖頭，不在言語。神識掠過，尋著魔謀的身影。
突然臉色一變，一步跨出，已是來到一駕馬車旁邊，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兩個少女，眼神冷冽了幾分，“魔謀！”
“在呢！”魔謀掀開車簾，探出頭來與葉默笑道，“我給你準備的這份禮物，你可喜歡？”
葉默冷冷的看著魔謀，就像是要殺人一般。
“師傅！”刑劍的身形也是緊隨著掠來，當看到成忛與成姝姊妹的屍體時，也是吃了一驚，看向魔謀，“六長老，您如此做，這是為何？”
魔謀搖頭笑了笑，指著長城道，“那邊出了狀況，你去那邊幫忙吧，我與你師傅有話要說！”
刑劍抬頭看了眼葉默。
葉默點了點頭，“去吧！”
刑劍心中雖是疑惑，不過也隻能是朝著那邊飛去。
葉默看著魔謀，麵露冷色，“給我一個交代，不然的話……你該是知道後果！”
“葉默！”魔謀嗬嗬笑了兩聲，“直到現在，你還未猜出來不成？”
葉默微微一愣，目光一凝，“黑袍？”
“你可是讓我太失望了！”黑袍看著葉默，臉色也是冷了幾分，“我突然覺得，選擇你或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就你這優柔寡斷的性格，或許還比不上周依依。”
葉默眉頭皺了皺，看著黑袍冷哼了一聲。
“不服氣？”黑袍冷笑了一聲，“這一路上你露了多少破綻？若非是我在你後邊給你擦屁股，你想要活著去到帝都，怕都是一件難事。”
葉默沉默片刻，抬頭看向黑袍，“那你為何要殺她們？”
“死亡，總比她們活著被人糟蹋的好！”黑袍冷聲笑道，“還有，你此時最為重要的是，去到城內，將那場動 亂給平息掉，而不是在此地質問我！”
葉默沉默片刻，突然一道劍光抽在魔謀的身上。
魔謀的身形頓時飛了出去，跌落在路旁。
葉默冷哼一聲，身形朝著長城掠去。
黑袍抬起頭來，看著葉默遠去的身影，咧嘴笑了笑，揉著有些痛的胸口爬起身來，“下手還真是夠狠的！”
一抬頭，便是見著馬車夫看著自己那帶著恐懼的目光，嗬嗬笑了一聲，走上前去，“你聽到了什麽？”
“我……”馬車夫雙腿打顫，“我什麽……”
話未說完，已是被黑袍給擰斷了脖子。
“隻有死人是不會說謊的！”
葉默身形再次來到長城的上空時，城內已是亂作了一團，到處都是魔族逃竄的身影。
畢竟停留在此地的魔族大多數都是準備在此修煉，感受戰場之上的殺戮氣息，修為皆是不高。
而被莫辰所煉化的屍傀，修為最低都是七境巔峰，就連九境都有十多位，修為最高的甚至是九境後期。
以此時他們的力量，實在是難以抵擋。一時間，便是產生了巨大的傷亡，隻能是不斷的四處逃竄。
即便是有刑劍的加入，情況也未好上多少。此時他正被一兩頭九境屍傀給追殺著，以他們刀槍不入的身軀，即便是沒有術法，也是將刑劍給逼得節節敗退，隻能是咬牙支撐。
莫成站在城頭上，麵露冷笑的看著下方，一時間仿佛又是回到從前。
但他看到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城內，一劍直接將一具屍傀斬為兩半之時，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一臉的欣慰之色。
“嗷！”有屍傀怒吼一聲，朝著四周逃竄而去。
葉默一劍斬出，將刑劍麵前的一具屍傀從中斬為兩半。
刑劍抬起頭來，臉上露出喜色，“師傅！”
葉默對著他點了點頭，身形掠出，每一劍遞出，便皆是有一道屍傀殞命。
那修為在九境後期的屍傀咆哮一聲，似乎是盯上了葉默，邁動著如山的身軀跑至葉默麵前，一拳砸落。
葉默身形朝著後方退了一步，那屍傀一拳落空，在地上直接砸出一個大洞來。
“嗷！”屍傀咆哮一聲，又是高高躍起。
葉默冷笑一聲，一道劍光掠起，直沒入他的胸膛之內。
可即便是如此，那屍傀仍是未死，又是咆哮一聲，朝著葉默撲來。
葉默又是抬手數劍，將他的四肢砍斷。那屍傀的身軀才是不甘的倒下，重重的砸於地上。
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除了那些逃竄不知去向的之外，整個城內便是沒有站著的屍傀了。
葉默持劍而立，麵色陰沉。
而刑劍等魔族，抬頭看向葉默時，則是一臉的崇敬之色。
魔族，從來都是隻尊敬強者。
“傷亡如何？”葉默淡淡的問道。
刑劍走上前來，臉色有著些許的承重，“傷亡百於……”
葉默神色淡然的點了點頭，抬頭朝著城牆的方向望去。
“哈哈！”莫辰大笑了兩聲，看著葉默，“魔修，可喜歡我送與你的大禮？”
葉默冷笑了兩聲，一步跨出，便是來到城牆之上，劍指著莫辰，“喜歡！”
“哈哈！”莫辰大笑兩聲，抬手一道劍芒朝著葉默斬去。
葉默眉頭一皺，朝著後方退了一步。
“殺了我！”莫辰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殺了我！”
葉默眼神一黯，腳落於地麵，抬手一劍刺入莫辰的胸口。
莫辰嗬嗬笑了兩聲，身形一軟，直接倒入葉默的懷中。
“遲早有一日，我要殺光你們這些魔族崽子！”
葉默神色淡然，又是一劍刺入他的胸口之內。
莫辰瞪大了眼，身軀緩緩倒下。
“師傅！”刑劍身形掠至城牆，看了眼倒在一旁的莫辰，微微眯眼，臉上突然露出喜色，大笑道，“師傅，他是……莫辰？”
葉默點了點頭，“嗯，莫辰！”
“這是大功啊！”刑劍笑道，“沒想到師傅隨意出手，便是能夠立了一件大功。”
葉默淡淡的點了點頭，突然一口血吐出，麵色蒼白如紙。
“師傅……”刑劍連忙走上前來，攙扶著葉默在一旁坐下，“師傅你的傷，沒事吧？”
“無礙！”葉默擺手道。
“那……”刑劍見著他如此說，也不再多問了，遲疑片刻，手指著莫辰的屍體，“這屍體怎麽處置？要不要斬了頭，掛於城門上？”
葉默微微搖頭，“他是真正的戰士，值得尊重，厚葬了吧！”
刑劍點了點頭，“知道了師傅！”
等到刑劍離開之後，葉默坐於城頭之上，看著遠處的落日餘暉，嘴角微微上揚。從儲物袋內拿出一壺酒，猛灌了一口，“走好！”
殘陽如血，宛若那遲暮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