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十三皇叔, 方才在席間不見你人,父皇特地命我來尋。”


  李稷分明好奇俞佟佟跟越王是如何認識的,但他知道自己並不好當麵詢問。


  就算問了,恐怕也聽不到實話吧。


  “三皇子哥哥!”小崽子主動跟他打招呼。


  俞佟佟從台階上站起來的時候, 突然感覺自己的腿麻了。


  “哎呀~”


  小小的身子搖搖晃晃, 眼看著就要一個屁股蹲兒跌倒在地上。


  小崽子都已經摔習慣了,她反正腿短, 摔下去也不會很疼, 爹爹就是這麽說的。


  但這回沒摔,而是被突然一左一右拽住了她的小胳膊。


  小崽子要是被扶起來也就還好, 但她卻是被一同出手的兩人給拎了起來, 雙腳離地的一瞬間,不禁緩緩打出一個:“?”


  越王就在她旁邊也就算了,三皇子明明還有點距離, 讓人都沒看清他是怎麽三步並作一步過來的。


  越王眸光深邃的看了三皇子一眼!

  李稷大概也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妥,第一時間鬆了手。


  他鬆了手, 李鶴卻沒鬆。


  這讓身為正人君子的三皇子:“……”


  關鍵是小崽子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回到地麵之後,她很自然就任由越王牽著手:“我……我要回去了,爹爹一會兒就找我。”


  “如果你不能進宮來, 那我下次出宮找你?”


  其實出宮對李鶴來說並不容易, 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皇帝派人看著。


  不過也不是不能擺脫跟蹤, 隻有點麻煩罷了。


  “好呀,你來找我玩呀!”俞佟佟開心得蹦蹦跳跳。


  在她眼裏, 她跟小五哥哥是同齡人。


  而被忽略在一旁的三皇子:“……”


  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他現在確定了, 小六跟越王的關係的確跟比自己要更好!

  “小五哥哥你猜, 我先邁左腳還是邁右腳呀?”


  “我猜,不是左腳就是右腳。”


  “錯!我還可以蹦著走!”


  說完她就原地開始蹦著往前,宛如直起了身子的小兔子,在月光下頂著一對前後搖晃的小啾啾。


  李稷的手在袖中握緊又放開,他追上去:“小六,也讓我牽著你吧?”


  “可以呀!我們還可以一起蹦著走!”


  小崽子十分大方的,絕對不會厚此薄彼。


  好朋友就是應該手拉手,三隻小兔幾一起前進叭。


  “開始!!!”


  於是,當俞則寧過來找他妹妹的時候,就看見了這麽一幕。


  越王和三皇子都圍著自己家的小屁孩打轉,還跟她學走路蹦蹦跳跳的,俞則寧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了,他忍不住拿手揉了揉。


  再走近看看,這大晚上的三皇子跟越王是不是中了邪,被東西附了身?


  但是等走到他麵前,越王和三皇子都已經恢複如常,一個芝蘭玉樹風度翩翩,另一個身上藏著與年齡不符合的沉穩。


  “俞二少,我們正要送小縣主回去。”


  三皇子這麵子如常,讓俞則寧越發懷疑剛剛都是自己的幻覺。


  他招招手:“小六到二哥這裏來!”


  小崽子乖乖過去了,還十分有禮貌地回頭朝三皇子和越王都揮揮手:“三皇子哥哥再見,小五哥哥再見!”


  這兩人是叔侄,她都喊哥哥,豈不是亂了輩分?


  俞則寧倒是沒對這個稱呼留意。


  不過等他帶著妹妹走遠一點,三皇子看著這一大一小的身影若有所思,回過頭問越王:“皇叔,方才小縣主對你的稱呼是何意思?”


  李鶴微微勾唇,上前一步與三皇子隔著月光對視。


  雖然他比三皇子要小上好幾歲,但兩人在容貌上高下難分,李鶴的氣勢還能反壓住比他低一輩的三皇子:“這是,我跟她之間的秘密。”


  他這話,讓李稷無意識地微微蹙眉。


  李稷跟越王的接觸並不多,當年他父皇登基,先帝最小的兒子十三皇子就被封為越王,受命要即刻前往蜀中。


  那時李稷遠遠地看了他一眼,雖然知道這是長輩,但在三皇子看來也不過就是個孩童罷了。


  而如今過去幾年,這回再見到越王,給他的感覺已經跟當初的小孩完全不同。


  為何他會突然性情大變?


  而且李稷沒說出口的是,他隱隱能感覺到越王身上的戾氣,和他對於自己的敵意。


  自己一向尊重皇叔,不記得曾經得罪過啊,這敵意又是從何而來?


  李稷當然不知道,李鶴對於他的敵意,不是來源於過去,而是源於將來會發生的事上。


  單就別的不說,他欺騙利用女子這一點就不能忍!

  渣別人也就算了,他渣小崽子……


  簡直不可原諒!


  ……


  “二哥哥,爹爹呢?”


  小崽子被俞則寧牽著往回走,都到那個大堂門口了,卻沒有看見爹爹的身影。


  賓客都已經散得差不多,相府的大夫人就跟尊菩薩一樣站在庭院中。


  相府的小孩子都挺怕大夫人,一般見了她都不得不繞道走。


  大夫人平日裏不愛出門交際,但是今日大皇子成婚,她作為表姑自然是要到場祝賀。


  加上皇上跟這麽多皇室中人都在,總要麵子上過得去。大夫人不願意所有人都知道她跟俞相這對夫妻形同陌路,所以勉強在這裏等著人集齊了一塊兒走。


  俞蓮站在她身後,乖巧得像隻鵪鶉。


  就是跟二哥一起走到大夫人麵前時,俞佟佟問出剛才的問題。


  俞則寧肯定不能說實話啊,不能說他看見爹爹往那些舞姬的房裏走去了。


  隻能想辦法替俞相找借口拖延:“爹他還有要事,我們先在這裏等會兒。”


  “什麽事呀?”小崽子正處在對萬事都好奇的階段,每天能問十萬個為什麽。


  “大人的事,小孩別問那麽多。”


  “為什麽叫小孩子別問?”


  “額……”


  “二哥,你是不是又犯錯了?你每次緊張的時候,都會流汗。”俞蓮觀察得格外細微。


  “我今日可沒惹事,別瞎說!”就你眼尖!

  這下大夫人的目光也落在俞則寧身上,似乎等他接下來怎麽說挺感興趣。


  幸好俞則寧對如何應對小姑娘問出送命題很有經驗,轉移話題有一手:“小六,你喜歡二哥嗎?”


  “喜歡!”


  “喜歡你就別問了!”


  給你二哥留條活路吧,真不是小孩能知道的。


  大夫人就更不敢讓她知曉!

  關鍵時刻反客為主,暫時化解危機!

  現在俞則寧就希望,他爹可以搞快點!


  ***

  喜宴結束,賓客離席,那些表演的舞女還有戲班也紛紛收場了。


  舞女們都換回了常服,正在收拾之前穿的衣物。


  與尋常舞女不同的地方在於,她們訓練有素,動作利落,偶爾包袱中還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反正裏頭絕不是金銀珠寶。


  其中一個眼角有朱砂痣的女子,麵色冷凝:“南煙,你方才為何要在宴席間與那奸相眉來眼去?”


  被她稱作南煙的女子長著一張尖俏的瓜子臉,眉梢細長,麵若桃花,舉手投足間有種別樣的風情。


  她正那細若蔥白的手,捋著發頂的辮子,聞言並不以為意:“是他先看我,我才看他的!怎麽就叫眉來眼去了?”


  “別當我看不出來,你故意將綢子往他身上扔,是想做什麽?別怪我沒提醒你,此人狡猾奸詐非常,我們今日的任務又失敗了,若是引起他的注意,被人拆穿了身份可怎麽辦?”


  “閣主已經給了我們唯一的身份,就是天香樓的舞女,任誰去查都沒有破綻,有什麽好害怕的?小心翼翼這麽多年,都沒人殺得了俞相,我看就是因為你們太過謹慎了。俞相再怎麽厲害,他也是個男人,是男人他就有意亂情迷的時候,我們何不借著他這個弱點解決他呢?”


  南煙對自己的美貌十分自信,方才在宴會之上,俞相的目光就緊緊黏在她身上,像是一刻也舍不得挪開。


  而且她也想一勞永逸,若是自己出手的話有六成把握。


  隻要殺了奸相,閣主一定會非常高興地獎勵她。


  可是紅袖卻不這樣認為:“你還記得閣內有位前輩嗎?她被派到奸相身邊多年,都沒能殺得了他。”


  “你說蘭沁?那個叛徒?我看要不是她實在沒能力,就是她早就被相府的浮華迷了眼,不忍心下手吧。她根本不配代表我們!”


  據他們打探到的消息,蘭沁,也就是俞相的那個七姨娘。


  她已經離開了相府,卻也沒有回原本屬於自己的地方,連布衣閣的人都聯係不上她。


  不過這次她們行動卻隻是為了盜走大皇子妃,還失敗了!

  因此南煙格外不甘心,她覺得這麽多姐妹都在,而且離奸相的距離就那麽近,卻不能下手實在可惜。


  而且她們今日這樣回去的話,肯定會受到處罰。


  紅袖看出了她心裏在想什麽,警告道:“記牢閣主的指示,其餘的什麽都不要做,否則要是因為你壞了大事,或是連累其他姐妹,別怪我不客氣!”


  南煙隻好把眼裏的不甘心都收回去,專心對著鏡子梳妝。


  “別打扮了,我們今天任務失敗,不代表那狗皇帝會停止搜捕。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先離開這裏再說,下一步的計劃需要從長計議。”


  女子們都背著各自的包袱,從屋中走出來。


  卻在還未到院子口處,被一個突然出現的高大身影給堵了回來。


  俞相身著常服,一襲將身型襯得頎長挺括的黑色錦衣,衣襟處描金線,繡暗紫紋雲紋團花。他麵容端正。一雙鳳目深邃如潭,雖然刻意邁緩的步子顯得瀟灑慵懶,身上那股氣勢卻將人下意識逼退了步。


  見此人突然出現,幾位舞姬都不禁心頭咯噔一下,十分緊張。


  她們雖然訓練有素,但那股顫意卻是來自弱者在強者麵前的天然反應,何況還心虛。


  不過也僅僅片刻功夫,她們強迫自己收回了心神。


  紅袖上前一步,佯怒道:“丞相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不知這裏是女子更衣之處,就算您位高權重也不該亂闖的,我們可是皇上安排的舞姬。”


  她說完這話,卻見俞相並沒有表示。


  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那裏,就像是一尊門神,不進也不退,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究竟想要幹什麽?

  在這裏耗下去不是辦法,她們還想著能早點離開大皇子府,回去複命呢,不能繼續耽擱在這裏。


  紅袖隻好回頭,給南煙使了一個眼色。


  南煙明白她的意思,這是同意自己用美人計了。


  她得意地笑笑,從舞姬之中走出來,往前幾步如紅蓮輕移,風情無限。


  “丞相大人,您是來找我的嗎?”


  南煙與他對視,笑得既不畏懼也不諂媚,自問能讓人見之難忘。


  尤其是像俞相這樣的男子,身居高位身邊從不缺乏討好之人,在他麵前要刻意端著些才能脫穎而出。


  即使她的身份隻是個低賤的舞姬,也能表現出讓人十分想征服的態度來。


  去年天香閣的女殺手考核,色/誘這一門南煙可是拿了最高分的。


  她懂得欲情故縱的道理,在走到俞相麵前兩步遠時就停下,神色中適當透露些惹人憐愛的不屈:“南煙雖然是天香樓的舞姬,但是賣藝不賣身。丞相大人不問自闖,實在是太唐突了。不如有空來天香樓坐一坐,必定好酒好菜相待。”


  俞相必定不是好糊弄的人,貪官汙吏跟好/色二字往往都是一體的。


  俞相這樣的身份,你開口拒絕他,他還不會強取豪奪?

  布衣閣的殺手,並不將貞潔看得重要。


  隻要能達到目的,不管任何手段都在所不惜。


  南煙已經做好準備,俞相下一刻就會將她攬入懷中,或是強行拽進屋內欺辱。


  然而不管是她預料的哪一種,最後都沒有發生。


  隻聽,俞相冷聲喝道:“來人,將她們全部拿下!”


  隨著這話落音,數十名侍衛魚貫而入,全副武裝,兵器出鞘,將其中看似柔弱的五名女子團團圍住。


  南煙被這場景嚇到了:“丞相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


  “本相懷疑,你們就是在喜宴之上製造混亂,企圖擄走皇子妃的歹人。”


  他此刻如同黑麵殺神,近乎冷情地說出這番話。


  根本不是懷疑,這代表他已經十分篤定了。


  之所以等到現在才抓人,是為了等其他賓客都先行離開,免得傳出流言蜚語。


  一時間,紅袖跟南煙等人的神色差點慌亂。


  但她們咬牙反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我們隻是天香樓的舞姬罷了,今日來大皇子府上獻舞,並未離開過這座小院,不知道喜宴上有何混亂?大皇子妃被歹人擄走,又與我們有何關係?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得罪了俞相,以至於你要這樣汙蔑我們?可我們不過是手無寸鐵的女子罷了,給我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冒犯大皇子妃。”


  此女說得真真切切,甚至還委屈得哭了。


  若換了其他男人來,或許看她們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還真不忍責之。


  但俞相卻隻冷笑了一聲:“將她們的鞋脫下來,查看鞋底!”


  “是,大人!”


  侍衛們按照俞相吩咐行動,很快手中便拿著一舞女的鞋,發現鞋底上沾著許多濕泥。


  這種泥土有些特別,是由黃土,河沙,還有腐爛植物攪拌出來的,用來種竹子最好。


  而大皇子妃最後被找回的地方,正好是北麵那片要用來種竹子的園中。


  這些舞姬說她們待在院中從未離開,腳上卻沾有竹園特有的濕泥,簡直不打自招!

  她們今日趁亂將大皇子妃從新房中擄走,裝進箱中等人來接應,下一個任務就是回宴會上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大概也是意識到鞋底的泥會露餡,所以一個個脫鞋赤足。


  卻不料,俞相就是在那個時候懷疑她們的!


  也是因為懷疑,才會盯著看!


  至於若還是不肯承認,自有人來審問她們。


  俞相隻負責抓到搗鬼之人,將她們交給皇上處置。


  順便,揶揄穀明道人一句:“既然算到了大皇子妃就在府中,怎麽那卦相未指引你歹人就在眼前?”


  穀明:“……”


  “看來,功夫還是不到家啊!”


  ※※※※※※※※※※※※※※※※※※※※


  俞·一心隻想搞事業·相:女人隻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作者順便說,推薦一個作者深海與月光,是我的好基友!我來晉江,多虧有她幫我,人超級好噠,寫的文也炒雞甜,喜歡看甜文的有沒有?她有很多本完結文哦!

  晚安呀大家~~~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