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第二天——
青樓
高彥慶在醒來的時候, 他感覺自己可能被人踹了上千腳,渾身上下的肉都像是要疼壞了。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個女子坐在床頭哭。
高彥慶揉了揉自己發疼的太陽穴,咒罵道:“哭喪呢!你誰啊?”
他起身差點沒站穩, 看清楚周圍的情況, 突然腦子有一塊的空缺:“老子怎麽會在這兒?”
他已經不太記得請昨天發生的事,這個女子便告訴他, 自己名叫鳳儀。她說昨天高彥慶喝醉後強行闖進自己的房間, 行不軌之事。結果與平昌侯府的小侯爺起了衝突,兩人打了起來。
高彥慶往樓下望去, 正好看見另一個世家公子被抬著出去, 比自己傷得還重。
那人的小廝正在哭訴,一口咬定人是親眼見高彥慶打傷的。
他們家的仆人在樓下叫囂:“太沒有天理了!高家的搶了我們小侯爺的女人,還把我們小侯爺打成這樣, 老爺不會放過你的。”
高彥慶認識那個小侯爺,他倆以前就打過架, 畢竟一山不容二候。兩人的爹爵位差不多,誰也不服誰,不過高彥慶從前沒占到過便宜。
沒想到,他這回能把對方打得這樣狠, 難道最近喝完酒一下就變得神勇了?
可是他怎麽覺得, 自己昨日在昏倒之前, 隱隱約約見到了俞相?而且隱約感覺,他的目標也不是青樓來著, 怎麽就莫名奇妙睡了平昌侯府小侯爺的女人?
是做夢嗎?
鳳儀給他把外套披上, 催促道:“小侯爺, 平昌侯府已經來人了, 您還是從後門快走吧。”
說得也是,高彥慶覺得先走為妙,想不起來的事就暫時不想了。
參加完春宴的小姐們這些天都過得提心吊膽,通過各種渠道去打探消息,生怕哪天高彥慶就帶人找上門來了。
結果等了幾天都沒事,甚至聽說高彥慶離開京城去了南方遊玩。
他為個青樓女子打架說出去不好聽,還是個名花有主的青樓女子。
加上人家傷得比他重,高彥慶也沒理由去算賬,倒是聽說平昌侯府的小侯爺在高府門口堵著要報複。
隻好先躲開一陣。
不過梁子結下了,平昌侯府的小侯爺也不是善茬,這兩個成了見麵就鬥的烏眼雞,甚至兩家成了世仇,長達幾十年的仇怨自此開啟。
為此,高彥慶被他爹半年,京城的良家姑娘們至少這段時日內能免遭毒手了。
不過高彥慶始終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他對自己在青樓的記憶毫無印象,但是所有人都說看見了他鬧事,平昌侯府的小侯爺更是從此以後視他為死敵。
為這事,害他還花了好大一筆錢,為了堵住青樓裏那些人的嘴。
本來杜婉也在等著消息,她的心情很複雜。既怕惹禍上身,又想要俞佟佟打臉,這樣好有理由攻訐她。
可俞相用了想不到的處理方式,讓這件事跟她們所有人都摘清了關係,且免於後患。
沒想到這次陰差陽錯,真的承了她們父女的人情。
其他小姐妹得知真相,又送了一些好的禮物去相府。
不過,俞佟佟這些天卻並不高興。
小三藏的事情沒有瞞住,被她爹爹發現啦。
一開始是被八姨娘發現的,因為孩子養在南院,而且這個年紀的孩子根本止不住啼哭,就算盡量放在偏遠的地方也不保險。
八姨娘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幻聽,後來順著哭聲找過去就發現了小三藏跟奶娘。
她一口咬定,這定是七姨娘在外頭跟野男人生的孩子,不然無法解釋七姨娘親自找奶娘照料,又不讓相爺知道。
這天晚上,相府陷入了小小的風波。
俞相看著跪在自己麵前,仍然清冷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女人,不變喜怒。
“你說孩子是你生的?”
“沒錯!”
七姨娘知道為這孩子的母親翻案是沒希望了,不過既然這是一條人命,小崽子又喜歡,她會盡力保下來。
“那孩子父親是誰?”俞相問她。
七姨娘抬頭看了俞相一眼,仿佛奇怪他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理所當然道:“不就是相爺你嗎?”
“撒謊!她撒謊!”八姨娘忍不住跳出來道,“若是相爺的孩子,你何必苦苦藏起來不讓人知道?”
在八姨娘看來,蘭沁這賤人絕對是在外麵有了野男人,跟野男人苟合生下的孩子,又為了保命推到相爺頭上。
“相爺,您千萬不要信她!”
七姨娘依然神色如常,不卑不亢地說道:“我是吸取了八姨娘的教訓,不想讓我的孩子也跟她的一樣生不下來。實在是無奈之舉。本意不是瞞著相爺,是為了自保,我想為什麽相爺您最清楚。”
“賤人,你!”八姨娘被她的話紮心了,氣急敗壞衝上去恨不得撕了蘭沁的嘴,“你有什麽好得意的?不就是下了個蛋嗎?諷刺我生不出來,你生的不過是野種!”
“???”俞佟佟看著大人之間的恩怨,真的好難懂。
她的魂兒好像被拋到九霄雲外,轉了圈圈剛回來,所以暈暈的。
但七姨娘剛剛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擔心,順著自己的話說就行。
切記,不能說實話!
要跟姨娘一起騙爹爹嗎?好為難……
八姨娘仍然在叫囂,若不是相爺在這兒她恐怕已經開始跟七姨娘扯互相扯頭發了。
俞相揉了揉太陽穴:“楚氏,你先退下!”
“相爺?”
“閉嘴!”
女人歇斯底裏的時候,真讓他頭疼。
但八姨娘不甘心,好不容易抓住七姨娘的把柄,她還想看看相爺到底如何處置蘭沁呢。
一定要把她打成跟外人苟合,這樣蘭沁所犯的事就比自己大,就算不死,也該她去住南院了。
俞相把多事的八姨娘趕出去之後,就看向自己乖乖站在一邊的小女兒:“小六,你怎麽說?”
“我……”
不想騙爹爹!
但是七姨娘說,如果小三藏的真實身份被發現,要麽死,要麽被爹爹送回牢裏。
監牢比她住過的柴房還要可怕,小孩子會被小耗子吃掉的。
所以……所以……
“……我想要個弟弟。”
她怕七姨娘惹爹爹發怒,又不想騙爹爹。
小崽子一臉真誠,沒說謊,她是真的想要個弟弟。
是不是爹爹跟姨娘生的不重要……反正小三藏很可愛啊!
俞相的臉被她倆氣得有點綠:“……你們聯合起來,把我當什麽?”
俞相不禁懷疑,自己在府中是否過於收斂才華,導致他們一個二個都把他當毫無分辨能力的冤大頭。
他從書房的書籍中拿出一張通緝令:“蘭沁,解釋一下,為何你給本相生的孩子跟這通緝令上一模一樣?”
聞言,俞佟佟踮著腳湊上去看了一眼。
她隻看得懂中間的畫,是一個繈褓上的嬰兒。
七姨娘瞥了一眼,麵不改色:“這畫上的嬰兒是誰,這樣醜!跟我們的孩子怎麽會像?相爺的眼睛沒毛病吧?”
仔細看看,小三藏在相府待了十天左右,已經不是原本醜醜的模樣了。
他連臉都長開了些,被重金請的奶娘喂的白白胖胖,此刻沒有人抱他,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盯著俞佟佟,十分活潑衝她咿呀咿呀地叫。
剛出生的孩子,確實一天一個樣。
隻要七姨娘咬死不承認,沒人可以把他跟天牢那個失蹤的孩子聯係起來。
俞相竟一時無言,他也算是坑人無數,結果第一次被自己女人和女兒給坑了。
他看著蘭沁,和配合點著小腦袋的俞佟佟,氣不打一處來!
幹脆把話說開了:“真當你們去安國寺發生了什麽,還偷偷帶個孩子回府的事,本相不知道?那兩百文和呈上來的血書,不也是你們安排的嗎?”
原來他都知道啊,這男人心機深沉到居然裝聾作啞這樣久,不知道他打什麽主意。
七姨娘心裏又把俞相狠狠鄙視一通,麵上依舊不改色。
一副隨便你說,反正我不知道你說什麽的表情。
但小孩子藏不住情緒,俞佟佟嘴巴張得大大的,清澈的眼裏滿是驚訝。
爹爹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平日裏若是胡鬧些也就算了,蘭沁,你可知道窩藏重犯是死罪?還帶著本相的女兒一起!”
俞佟佟嚇得噗通一聲,跪在了七姨娘旁邊。
眼淚汪汪望著俞相:“爹爹不要凶七姨娘,嗚嗚嗚……”
受孩子哭聲感染,原本咿咿呀呀很高興的小三藏跟著嘴巴一癟,哇哇大哭。
他啥也不知道,揮舞著小蘿卜節似的手臂,朝離得最近的俞相,索要抱。
不抱就蹬腿哭得更大聲了!
“哇哇哇哇!”
俞相:“吵死了!”
小三藏被他吼的一愣,眼珠子滴溜轉,結果還不知道怕。哭得便吐泡泡,邊朝俞相索要抱抱。
“哇哇……”
“閉嘴!”
俞佟佟倒是止住了哭,她試圖想伸出小手去安撫,但是被爹爹一眼瞪得縮回了手。
俞相看著蘭沁的表情很微妙,不是你兒子嗎?怎麽不會抱著哄哄?
“相爺,您也覺得吵?本來不去刨根問底時刻是風平浪靜的。這孩子是我生的,你再問多少遍我的答案還是一樣。”
“再說一個嬰孩如何成為朝廷重犯?我不知道。可能隻有你們人懂,畢竟連小六都能打斷馮太師的腿,能放蛇咬杜大人,是吧?”
她這是諷刺昏官,把俞相一起給諷刺了。
還企圖讓他心生愧疚。
小崽子想起自己被汙蔑的傷心事,又癟起了嘴,眼裏蓄著淚花。
可憐巴巴,想怪又不敢怪地看著爹爹。
好個蘭沁!
俞相在心裏冷笑。
八姨娘不肯離去,一直躲在門外偷聽。
但她聽不太真切,也不太懂。
等不及地推開門縫問:“相爺,您為什麽還不把蘭沁浸豬籠?”
俞相:“……”以你的智力,很難跟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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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涼了,七姨娘和小崽子嘀嘀咕咕:我們給爹爹織頂帽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