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 章 糾纏

  第二日起來,容錦年便看見那廣漢木桌上的如同請柬一般的帖子,是如海般深邃的藍色。


  女子下榻,一雙潔白無瑕的雙足踏過華美的錦毯!

  慢慢走向不遠處的木桌,葇荑拿起了桌上的帖子,華美精致的花紋將帖子裝飾著極為華貴,打開後,裏麵是用金墨書寫的四個大字——伽藍學院,左下角是用隸書寫下的容錦年。


  她素手拂過那筆勁鋒利的四個大字,勾起了唇角“終究他還是給了自己推薦信。”


  不過伽藍學院坐落在南華與突疆的交界之處,此一去,終究是路途遙遠,也該去問那個人拿回母親留下的靈尋鼎了。


  傳言說五王爺夜銘曜清心寡欲,最愛遊戲山水,怡然自樂,所以就連府邸建的也距離皇庭較遠,馬車在凹凸不平的路上一路的抖,就連端莊得體如容錦年!

  此時也是珠釵淩亂,容錦年心裏早把夜銘曜罵了千萬遍了,皇城那麽多的好地段偏偏不選,找了個這麽個路途不平的地方。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簾外才傳來馬夫的聲音“小姐,晉安王府到了。”


  容錦年理了理淩亂的衣衫,在雲珞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抬眼,看見的便是巨大的牌匾,揮斥方遒,草書狂勁,一眼望去便知是名家大作,同榮王府的宏達精致不同,眼前的建築端的是意境清幽,曠達深遠,容錦年不可置否,眼前的晉安王府的確讓人耳目一新。


  “來者何人?”朱門外的侍衛將手中長劍橫在了容錦年的麵前,聲音之中皆是冷硬,像是沙場之上淬煉出的鐵血將士。


  寬大的鬥篷將女子嬌豔的容顏遮住,隻露出了潔白若玉的下巴,聲音幽幽傳出“便同五皇子說故人來訪,來討一物。”


  那兩個侍衛聽言後便交換了眼神,一個保持動作不動,另一個從偏門而進,去稟報主子,動作嫻熟,一看便知家教森嚴。


  不過一會兒,那侍衛便從偏門而出,朝著容錦年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容錦年踏進府門,沿著長廊緩緩而行,裙擺迤邐,精致的紫色牡丹在漢白玉石上緩緩綻放開來,異常華美。沿著長廊而向西,一路之上,是精致的亭台樓閣,假山水榭,鬼斧神工,猶甚天然。


  長廊的盡頭是一處精美的亭台,月白色的雲綃隨風飄蕩,模糊間可以看見一襲黑色的長袍,容錦年身後的侍衛緩緩的退下。女子上前,霎時春風吹蕩,將雲綃完全吹起,眼前的景象變得清晰。


  白蓮花玉桌上是香氣撲鼻的茶點和不符這個季節的瓜果,青玉琺琅茶杯上冒著雲霧繚繞,男子假寐在一旁的軟絲金榻之上,和煦的陽光打在男子銀白色的麵具之上,折射出柔和的光芒。


  容錦年走近夜銘曜,居高臨下遮住了陽光“我是來拿回靈尋鼎的。”


  男子身形未動,薄唇輕起閉合“我現在並不想還。”


  “嗬,堂堂五皇子也想賴賬不成。”


  “是又如何?”夜銘曜起身,看著眼前一襲黑鬥篷的少女,嘴角帶著戲笑。


  “哦?”容錦年轉身,徑直走向了不遠處的石桌,拿起了桌上的茶壺,自斟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毫毛銀針!

  而後容錦年悠悠道“你說,如果皇帝知道他以為的那個閑散自由,不愛王位愛江湖的五皇子,其實是一個善於隱藏,城府極深的高手,你覺得,他會怎麽想呢?”


  夜銘曜轉瞬便移到容錦年眼前,骨指分明的撫上女子滑嫩的脖頸“那你信不信,我能在這裏殺了你。”


  她對上他的雙眸,臉頰之上掛著自信的笑容“你,不會。”


  “你這樣聰明的人,不會惹一點麻煩,更何況,是可以避免的麻煩。”


  “這靈尋鼎在你手中可真是暴殄天物。”


  容錦年抬頭看著男子眼中不加掩飾的嘲諷,不怒反笑“我樂意,這靈尋鼎是我的東西,我喜歡,可以留著,我不喜歡,毀了又怎樣?”


  夜銘曜一聲冷笑,看著眼前女子那欠揍的表情,莫名的就怒火中燒,這靈尋鼎是千金難求的聖物,在容錦年口中卻成了可有可無的廢品,這讓他如何不氣?

  夜銘曜掩飾了雙眸中的怒火,轉瞬又是平靜無波,仿佛沒有任何情感,拂袖便轉向竹林深處,身形轉換,猶如蛟龍入海的矯捷,絲毫沒有顧忌身後的容錦年。


  女子看著消失在密林深處的夜銘曜,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朝著那個空無一人的竹林幽幽道“真是幼稚。”


  她握緊了手中的靈尋鼎,看著不遠處安靜的竹林,緩緩閉上了雙眸,腦海之中忽就出現了一個奇妙的陣圖,按照北鬥七星的分布分散在竹林的各個地方,而北麵的一處地麵散發著強烈的銀光,容錦年不自覺的彎起了雙唇。想用陣法困住我麽?真可惜,打錯了算盤。


  一雙蜀錦繡著白蓮的錦鞋輕輕踏入竹林之中,踏在枯黃的落葉之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在一片寂靜中異常清晰,裙擺翩躚好像按著特定的路線行走一般,每走一步,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身後竹林的變幻!


  大抵半個時辰後,容錦年走完最後一步,眼前的竹子豁然打開,觸目的便是那一襲黑衣,背對著他,感覺到身後傳來的足步聲後,夜銘曜眼中閃過一抹疑慮“容小姐,可是越來越讓夜某人看不懂了。”


  容錦年走近了夜銘曜,說的淡然“五皇子的陣法太過簡易,連我這麽一個廢柴都能破解,五皇子看不懂的該是你自己。”


  她不可否認,七星北鬥陣的確難解,可作為第一神偷的自己,這世間自己不能破解法陣可的確是太少了。


  夜銘曜轉身看了眼眼前明豔動人的女子,被麵具包裹著的臉頰看不出太多的情緒,一陣無言後,容錦年轉身便走向長廊,絲毫不理會背後的男子。


  走出晉安王府時天已近黑,天空之上已經有了幾顆零散的星星!

  雲珞看見容錦年從側門出來後,連忙將手中的八團喜相逢厚錦鑲銀鼠皮披風披到了容錦年的身上,素手纖纖拉緊了手中的披風,在雲珞的攙扶下進了馬車。


  而車內早就燃好了炭火,將整個車廂熏得異常暖和,其實已到春天,本不是太寒冷,可近幾日容錦年越發覺得體寒,就連暖春三月,也需要依靠外物來緩解寒冷。


  大抵是因為疲憊的原因,容錦年上了馬車後便睡到在了一旁的軟榻之上,直至到了榮王府,雲珞才將熟睡的女子喚醒。


  踏出馬車外時,天已全黑,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容錦年便吩咐馬夫將馬車停在了後門,而自己也從後門而進。


  可偏偏,她不找麻煩,麻煩卻總是格外的青睞她。


  “救命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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