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過節了
頭戴一顆金星大燈,遠遠地隔著一條街都能看到。商店的櫥窗也大,禮物的包裝比女人身上的禮物還精致。一到了飯店每家餐館都在排隊,經理笑得格外熱情,人聲、車馬聲、音樂聲匯到一處。
李夢瑤選了一家披薩店吃午飯,他們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吃上東西。所幸食物的味道值得那一個小時的等待。下午又逛到百貨商店裏去,張陽取了一點錢,每個人都可以買一份禮物。
“手機至少人人要有一部。我們不能四個人用一部手機。”李夢瑤拉著人就往電子商品區走。
張陽對這種東西沒有太高要求,“我們要經常換電話的,別買太貴的。”
李夢瑤還沒習慣這種她想要一樣東西但是買不起的生活,眼巴巴地拿著樣機不肯放下來。
張陽走過去看看價格,讓店員拿個新的:“就這一次。以後賺了錢再說。”
李夢瑤開心地親他的嘴巴,抱著禮物去櫃台結賬。
牧羊犬也不理解,看著樣機上那個缺了口的蘋果標簽:“這什麽牌子?怎麽沒聽過?”
刑知非到底算是理工科生:“你就說你聽過什麽牌子吧。這是‘蘋果’,高科技的牌子。他們家的手機最近好像開始熱起來了,就是比較獨特。我還是喜歡諾基亞,又耐操又好用。”
牧羊犬看中了一雙皮鞋。
“先生你的眼光真好,我們是意特利品牌,做皮鞋最好的。”
銷售員很能說:“您現在手上這雙是我們聖誕季的限量款,用料也是最好的。頭層牛皮,粒麵紋路,非常難得。琴弦鞋底,一方麵可以很好的為足部提供支撐,另一方麵,按照經典的審美,琴弦鞋底是最優雅紳士的。”
牧羊犬被她說暈了,拿一雙來試穿。但他身上是非洲穿過來的運動衫,配皮鞋很奇怪。
“要不然買雙運動鞋吧,我們穿皮鞋的機會也少。這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刑知非勸他。
牧羊犬依依不舍,他本來幻想著,到了m國就能過上穿西裝皮鞋、出入高級飯店、終日香檳美人的生活。
m國大片裏麵都是這麽演的。他喜歡花哨的東西,最好是看起來華而不實,“中看不中用”的那種,才顯得他是個有錢有閑的闊少。
“我就要它了。”他固執地指著那雙鞋,向張陽示意:“老板,可以嗎?”
反正每個人都可以有一份禮物。張陽把錢給他:“你喜歡就行。”
刑知非挑了一盒組合模型。這是為孩子買的,付了錢就直接寄回國去。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孩子?”張陽有點擔心他。
刑知非覺得沒臉回去:“等再賺點錢再說。”
他出來了這一趟,本來就是為了賺錢,現在老婆帶著孩子跑了,錢也沒賺到,對中年男人的生活來說,打擊是巨大的。錢就是他生活裏最後一點信念了。
“早上給他打了個電話,跟他說我會買禮物給他。他挺高興的,要上初中了,以後還多的是是要花錢的時候,他媽媽也賺不了多少錢,還不如我給他攢點。”刑知非覺得愧對孩子。
張陽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想太多,小孩子懂事了,自然會記著你的好。”
刑知非覺得自己還是有點貪心,否則也不會跟著張陽冒險。賺錢的路子很多,如果他要求安穩,不一定非得跟著張陽,往後張陽這條路不好走,還會有生命危險,沒準什麽時候就死於非命。
但這條路是賺大錢的路,賺大錢的機會不多,刑知非還是想搏一搏。
張陽是無依無靠的人,他心裏沒有念想,隻求活在當下。
“走,我請大家喝個痛快。”他找了間酒吧,決定不醉不歸。
酒吧豔燈搖晃,強節奏的重金屬打擊樂震得神經疼。紅男綠女在舞池裏跟著燈球搖,張陽恍然還是在遊輪上的時節,總算他做了一回來消費的,而不是服務生。
他向服務生要了一杯龍舌蘭,金發碧眼的男侍看得他眼睛亮,他將一張五美金的紙幣塞進服務生的胸袋裏。服務生衝他眨眼笑,遞酒的時候順便送來一張名片。
李夢瑤把那張名片奪過來,撕了個粉碎,氣鼓鼓地說:“你眼睛看哪兒呢?!”
張陽故意調侃:“愛美之心人皆有,他長得那麽漂亮,我看兩眼怎麽了?”
李夢瑤放下酒杯把他腦袋扯過來,在人家服務生麵前熱吻。張陽氣喘籲籲地頂著她的腦袋,親她的鼻頭和眉角。李夢瑤發出嗚咽的聲音,像是有點醉:“你隻能看我!”
張陽大笑,把她毛茸茸的腦袋摟在懷裏。他想對李夢瑤說,你就是最好的聖誕禮物。但這話太肉麻了,到了嘴邊上他說不出去。
四個人一直玩到淩晨。他們很久沒有這麽盡興過,就連張陽也喝得有點多。酒吧裏麵的空氣太汙濁了,他走到露台上去抽煙,星星在他眼裏都是鑽石,仿佛他一伸手就能收入囊中。
他這是他人生中難得的高光時刻,有錢、有自由、有愛人,他能嗅到空氣裏成功的味道,離他那麽近。
他想起段立彌留之際的臉,想起胡喬波,最後想起珠海的漁女,他們越來越遠,他甚至快記不起母親的音容,如果他手裏有一杯酒,倒映出他的臉,他會發現他完全不認識自己,這不是他記憶裏那個永遠困苦、永遠迷茫的張陽。
兩隻手從後麵抱住他,李夢瑤灼熱的呼吸噴在他耳後:“在想什麽?”
張陽回答:“在想以後。”
“嗯哼,我們心有靈犀。”李夢瑤輕輕地說:“我想,也許我們可以不回去。在m國,一樣有立足之地。我們也不需要太奢侈的生活,買套房子,安安穩穩地過,就很好。”
沒有仇恨、沒有過往、沒有灰色的記憶和紅色的傷口,做個全新的人。有一瞬間,李夢瑤真的是這樣向往的,為了張陽,為了他們的未來,她可以忘記自己是誰,忘記父母兄長的犧牲。
張陽有點感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