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麵孔
“回稟少祭司，整個賓州都找遍了，沒有找到。”黑衣男子微微躬身，小聲回稟道。
“阿托，你們以後就在這賓州住下，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立即來稟我，父親就是在賓州地界內死去的，那個孩子也一定還活著，既然京城沒有，那麽在這裏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那個愚蠢的聖君，他以為昭告天下，我就算不出來了嗎，想混淆視聽，讓我們打消念頭，除非那個孩子真的死了，不然，我是絕對不會收手的。”
“為了蠻荒的未來，誰也不可以掉以輕心，聽到沒有。”
少祭司是大祭司的兒子，現任蠻荒的新祭司，他比他的父親更加小心謹慎，心機深沉。
“是。”
一眾人等輕聲應下，便四散而去。
“咕咕咕”
天明了，賓州的大街小巷裏多了一些生麵孔。
“糖葫蘆，糖葫蘆哎。”
“爹爹，我想吃糖葫蘆。”
“哎，賣糖葫蘆的，等一等，這糖葫蘆怎麽賣啊？”
“一文錢一串，您要多少？”
“給我來一串，小夥子，以前怎麽沒在這一帶見過你啊？”
“哦，我是新搬過來的，以前在乾州，後來我姐姐嫁到這裏，爹娘想讓姐夫照顧照顧我，就讓我跟著來找點事情做，嘿嘿，。”
“哦，是這樣啊。”
“來，您拿好了。”
“好，謝謝啊，走，回家去咯。”
“爹爹，糖葫蘆真好吃。”
阿托扛著糖葫蘆繼續吆喝，邊走邊四處張望。
李密嘴上笑嗬嗬的，手中牽著的孩子也是笑嘻嘻的，兩人拐進了一個巷子裏，確認四下無人，便脫去身上的皮，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李天，你怎麽看？”李密警惕地四處張望著。
“一共一百三十三人，賓州的大街小巷，縣衙裏都有他們的人，看來這少祭司是篤定了小殿下就在這裏。”
“我的建議是，轉移小殿下，不然，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興許還會給木家招來殺身之禍。”
李天從一個小孩模樣，恢複成一個幹瘦的成年人樣子，聲音有些尖銳，他的觀察非常細致。
李密和李天在賓州轉了一圈，就把所有蠻荒人的位置全部摸清楚了。
“轉移不是辦法，最好是殺幹淨這些家夥。”李密麵露狠色，咬牙切齒道。
“砰”
齊氏端著的茶杯也不知怎麽的，竟然摔在了地上。
“夫人，怎麽了？”張媽媽聽到聲音，趕緊進來問問。
“啊，我，張媽媽，不知為何，我突然感覺心慌得厲害，小姐們呢，快把她們帶進來。”齊氏的手微微抖了抖，一旁的丫鬟趕緊把地方收拾幹淨。
張媽媽把綠竹和青竹叫進來了，鈺兒和馨姐兒咯咯直笑，逗得綠竹和青竹都笑得合不攏嘴了。
聽到夫人叫喚，她們趕緊抱著孩子進來。
齊氏聽到兩個孩子的笑聲，心也不慌了，抱過鈺兒，心裏總算是踏實了，鈺兒要去床上爬，齊氏便隻好把她放上去了。
“這個孩子，一刻都閑不下來，馨姐兒，來娘親這裏，好孩子，你呀，什麽時候才能跟妹妹一起爬喲。”齊氏寵愛地抱過女兒，笑著說道。
馨姐兒也聽不懂，就是看著齊氏咯咯地笑。
“鈺姐兒啊，你可不要往裏麵爬了，可不是忘了上次被卡住的事情啦。”張媽媽看到鈺兒往被子裏爬，好笑地提醒道。
這麽一提醒啊，屋子裏的人都笑了。
鈺兒就裝作聽不懂，一骨碌地滾進了被子裏，仰麵朝天地蹬著被子玩。
“發生什麽好玩的事情啦，老遠就聽見這屋子的笑聲了。”木家軒從外麵進來，撣了撣身上的雪，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官人，你瞧瞧你的寶貝女兒，正躲在被子裏笑呢。”齊氏看到木家軒進來，側過身子，把床上的鈺兒給露了出來。
“哈哈哈，小頑皮，又爬進被子裏窩著了。”木家軒寵溺地笑笑，因為身上帶著寒氣，也沒有去抱鈺兒，張媽媽給木家軒端來一碗熱湯。
“官人，怎麽了？”齊氏看到木家軒端著熱湯發呆，半晌沒有喝，便問道。
張媽媽給綠竹和青竹使了眼色，帶著屋裏的一眾丫鬟出去了，綠竹和青竹在門口守著，誰也不許入內。
齊氏在床邊坐下來，順便看著兩個孩子。
“娟兒，賓州近日，多了一些生麵孔，似有些來路不明。”木家軒這話一出，齊氏的麵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她把馨姐兒放在床上，給鈺兒蓋好被子，不緊不慢地說道：“若是衝著鈺兒來的，那就得早做打算了，是些什麽人，官人可查清楚了？”
“不像中原人。”木家軒沉聲道，一口喝光了碗中的湯。
“既然如此，那就讓沈氏去瞧瞧，到底是些什麽人，養了她這麽多年，多少也得派上用場才是。”
“咱們的鈺兒，身份真的有些不簡單呢，就是不知道，她的生父母到底是誰，竟然可以惹來這麽大的事兒。”齊氏淡定從容地說道。
“娟兒，沈氏留到後麵再用也來得及，我隻是在想，好不容易過了這麽多年的平常日子，總不能就這樣被破壞了。”
“鈺兒，要不然，就送回去吧，根據京城來的消息，鈺兒，很可能是長公主的女兒，聖君的昭告天下，不過是為了保住這個孩子。”
“長公主的母親，天生擅長占卜，就連長公主自己也是有幾分本事的，她的女兒被人惦記，也是正常。”
“上官家要是沒有她的母親，也不能把位置做得那麽穩妥，我們若是摻和進去，隻怕沒有好果子吃。”
木家軒這番話，也是經過多番思慮，才說出口的，看到那個可愛的孩子，他的心裏其實不願意這麽做，但為了大局著想，隻能將這燙手的山芋丟出去了。
鈺兒抱著枕頭玩，聽到木家軒要把自己送回去，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官人，既然長公主自己也會點占卜的本事，那麽，她肯定知道女兒還活著，為什麽一直沒有來尋，拖了這麽久，一定是有原因的，那就是放在他們的手中，孩子更加不安全。”
“或者，長公主根本不知道孩子還活著，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能事事都算得出來。”
“如今的天子腳下，可謂是遍地白骨，官家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邊疆動蕩不安，大番王朝也是虎視眈眈。”
“天瀾朝的太平盛世，早已經過去了，蠻荒不除，南夷不平，石城不收回來，這天瀾朝，哪裏也不安全。”
“鈺兒還是放在我們手裏養著，我才放心，畢竟也是吃過我奶水的孩子，我怎麽可能再將她送到那虎狼窩去。”
齊氏說得有理有據，把鈺兒都聽愣了，敢情木家人也是不簡單啊。
“那也好，那就隨你，我也舍不得鈺兒，就是擔心你會受委屈，聖君有著宏圖大誌，必定會將天瀾朝治理好的。”
“早晚，鈺兒也是會被長公主要回去，我就怕你到時候會傷心。”木家軒看到齊氏這麽堅定，也就順了齊氏的意，將鈺兒留下來。
“我養大的孩子，絕不是什麽白眼狼，鈺兒天生機敏，絕不會讓我傷心，她若是要認生母，那便讓她去，不管她在哪裏，始終也是我的孩子。”齊氏看到木家軒答應了，心中歡喜，說道。
木家軒低下頭，想了一會兒，說道：“娟兒，早點安排人手，把一切事情準備好，那些家夥，既然來者不善，那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嗯，我知道了。”齊氏點點頭。
鈺兒聽著齊氏的話，倒是有些感動，沒想到這夫妻倆，竟然對自己這麽好，自己明明與他們沒有關係，卻為了自己，甘願打破這平靜的日子。
這天下間，做父母的，大多會如此吧。鈺兒決定了，此生絕對不會忘恩負義，木家的恩情的，她一輩子都會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