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元宵
涼亭一片死寂,趙徹定定的看著沈柏沒有反應。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心裏在想什麽,隻覺得這觸手可及的溫暖實在是太美好了,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他都絕對不會再碰到這樣一個人,敢在他麵前這樣無所顧忌的說實話,戳破他所有的偽裝麵具。
他是想留住這溫暖的。
沈柏腦袋有點暈,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提到顧恒舟,下意識的想站起來,手被抓得更緊,趙徹微微用力拉了她一下,沈柏失了平衡,跌坐在他腿上,腰肢被環住。
帝王寢宮皆是用的龍涎香,味道破濃,厚重深沉,威壓十足,沈柏有點愣,撐著趙徹的胸膛,睜大眼睛愕然的看著他。
她的眼眸澄澈如水,這般看人的時候,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爛漫,倒映出趙徹晦暗深沉的臉,像兩個極端。
莫名的。趙徹心底有暗黑的欲念蔓延開來,很想染指她。
讓這雙眼睛變得不再澄澈,為他哭為他情動、為他陷落深淵……
無數暗黑的聯想延展,孫越海又在外麵說:"陛下,顧將軍求見!"
沈柏這下聽清楚了,眨眨眼睛,想推開趙徹,但她現在手腳沒什麽力氣,身子也發著軟,趙徹稍稍用力一點,便把她禁錮在懷裏動彈不得。
"讓他進來."
趙徹沉聲命令,餘光瞥見擋在涼亭正麵的涼席被掀起,低頭要覆上沈柏的唇,耳畔刮來冷風,男人粗糲的布滿薄繭的手擋在他麵前。
顧恒舟說:"陛下,你越矩了。"
趙徹抱著沈柏,仰頭看向顧恒舟,坦然而平靜的問:"愛卿怎麽能肯定是朕越了矩,而不是她為了達成什麽目的故意勾引朕?"
酒意完全上湧,沈柏不知道發生了沈柏,被趙徹禁錮著很不舒服,輕輕哼了一聲,顧恒舟沒看她,隻盯著趙徹說:"陛下,不管她如何,臣都隻要她。"
言下之意是,就算沈柏為了某種目的勾引趙徹,他也還是會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得了這句話,趙徹終於鬆手放開沈柏,沈柏身子軟軟的往下倒,顧恒舟先伸手托出她的腦袋,然後將她攔腰抱起。
身上一空,冷意便趁虛而入,趙徹低頭看著自己被白色絹帕纏著的手,薄涼的問:"剛剛行遠一出手,朕還以為你想殺了朕呢。"
顧恒舟緊繃著臉。冷聲道:"顧家世代忠良,絕不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但陛下若是不相信顧家有這樣的忠心,微臣願交出手中的兵權。"
趙徹握緊拳頭,誠懇的說:"放眼朝堂,顧家和沈家是朕最能相信的,昨日相府小少爺被人下毒害死,朕方才情緒有些失控,若有失儀之舉,行遠莫要太放在心上。"
"微臣不敢。"
一君一臣打著太極,趙徹整體上還是滿意的,又說了幾句話便放顧恒舟和沈柏離開。
兩人離了涼亭,孫越海準備讓宮人進來收拾東西,抬眼見趙徹手上帶傷見了血,神色大變,趙徹搶在他大喊大叫之前開口:"隻是一點小傷,不必大驚小怪。"
孫越海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急切道:"陛下乃萬金之軀,便是一點小傷也不能大意,奴才這就讓人去太醫院宣太醫……"
"朕說了不必大驚小怪。"趙徹不耐煩的打斷,孫越海立刻一頭磕在地上,趙徹沉著臉說,"讓人拿點金瘡藥來。"
"是。"孫越海應著退出涼亭。
趙徹把手上的絹帕解下來,絹帕本來是白色的。一角繡了一隻小兔子,繡帕子的人技藝並不純熟,這兔子繡得歪歪扭扭,一點沒有京中那些貴女用的絹帕精致好看,醜萌醜萌的。
現在絹帕染了血,兔子看上去就更不可愛了。
趙徹把絹帕放到煨酒的爐子上方,受爐子的熱氣影響,絹帕輕輕晃動起來。
趙徹鬆手,帕子墜向爐子,在要碰到火苗的時候,趙徹又一把將帕子抓住。
到底還是舍不得。
就當……留個念想吧。
趙徹把帕子揣進懷裏,恢複帝王的冷肅,麵無表情的走出涼亭。
顧恒舟直接抱著沈柏去了南辰宮,他神情冷肅,周身散發著強大的低氣壓,一路走來,路上的宮人皆不敢直視他。
進了南辰宮,慕容軒迎出來,見沈柏被抱回來,立刻瞪著顧恒舟問:"發生什麽事了?鳶兒剛剛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兒被抱回來了?"
顧恒舟不理他,直接把沈柏抱回房間,慕容軒跟進來,聞到沈柏身上有酒味,責備道:"鳶兒身體不好,不能沾酒,你怎麽還給她喝酒?"
顧恒舟一聲不吭,把沈柏放到床上,幫她脫了鞋子蓋好被子。
做這一切的時候,他的動作都很溫柔,慕容軒在旁邊看著,後麵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屋裏安靜得有點微妙,顧恒舟坐在床邊低聲道:"我不知道她喝了多少,先讓人送一碗醒酒湯來。"
"哦。"
慕容軒下意識的應了一聲,轉身走出房間,被冷風一吹才反應過來,他好歹也是一國皇子,怎麽就讓人當下人使喚了?
宮人很快準備了醒酒湯送來,慕容軒還是親自送進房中,沈柏睡得香噴噴,一點要醒轉的跡象都沒有,顧恒舟卻直接接過醒酒湯。
慕容軒眼看著他一隻手把沈柏扶起來,自己先喝了一口醒酒湯,頓覺不妙,攔著顧恒舟問:"你難道要嘴對嘴給她喂醒酒湯?"
顧恒舟咽了嘴裏的湯,理直氣壯的看著他反問:"不是我難道是你?"
慕容軒噎了一下,梗著脖子說:"男女有別,你不能這樣。這是在耍流氓!"
顧恒舟說:"我會對她負責。"
慕容軒瞪大眼睛,要負責就能隨心所欲了嗎?他還杵在這兒呢,就這麽不把他當外人看了?
顧恒舟還真不把慕容軒當外麵,低頭就開始給沈柏喂醒酒湯。
他的動作緩慢,欲念十足,慕容軒還沒這麽跟姑娘親近過,看得麵紅耳赤,片刻後就承受不住了,逃也似的衝出房間。
顧恒舟絲毫沒受影響,一點點把醒酒湯都喂給沈柏。
喂完,沈柏整個唇都變得紅潤起來,顧恒舟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俯身坐實這個吻。
沈柏很快被折騰得醒過來,不過醉意未消,她還有點迷瞪,輕輕哼了一聲,不滿的推了顧恒舟一下。
顧恒舟抓著她的手,抵著她的額頭,啞著聲問:"看看我是誰?"
沈柏迷茫的睜開眼睛,距離太近有點看不清他的臉,不過聽出他的聲音,小聲說:"顧兄。"
顧恒舟不滿意這個回答,輕咬了她一下說:"以後不許這樣叫我,叫我的名字。"
"為什麽啊?"沈柏疑惑的問,又被咬了一口,隻能委委屈屈的乖巧道,"顧恒舟。"
顧恒舟這才放過她。
借著睡意,沈柏睡到傍晚才醒,睡得太久,腦袋有點暈,在床上坐了好半天意識才慢慢回籠,然後感覺嘴唇一片滾燙,似乎有點腫了。
沈柏摸著唇努力回想自己醉酒後發生的事,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皇宮戒備森嚴,應該沒人能突破這麽森嚴的守衛來輕薄她,那隻有……趙徹!?
沈柏被自己的猜測驚得不輕,噌的一下從床上跳起來,正不知道該做什麽好,慕容軒從外麵進來,對顧恒舟下午的流氓行徑狠狠地數落了一番。
他原本想要抹黑顧恒舟,讓沈柏對他保持警惕,沒想到沈柏一點沒在意,反而重重的鬆了口氣,一臉慶幸。
慕容軒作為沈柏的娘家人,很是痛心疾首,他還沒見過這麽恨嫁不矜持的人。
吃了晚飯,沈柏沒什麽睡意,和慕容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快到戌時的時候,孫越海低調的送來一卷布帛。
裏麵是瀚京目前的世家大族名單,王侯伯爵均在其列,和上一世趙徹讓沈柏清除的那些人基本一致。
沈柏隻掃了一眼心底便有了數。
這些世家大族關係密切,並不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而是聯係緊密的共同體,他們的利益一致,在利益受到損害的時候也能一致對敵。
沈珀不是被一個幕後黑手害死的,而是被這一群人害死的。
第二天,相府小少爺夭折的消息在城中傳開。
在趙徹的授意之下,對外宣稱沈珀是因為先天身體病弱死的,並不是外力影響。
還在正月裏。家裏有喪事怪晦氣的,加上又是小孩兒,喪事辦得很低調,也隻有上朝的時候,看到沈孺修,這些大臣會湊上去說幾句節哀順變的話。
但人都去了,怎麽都是節不了哀順不了便的。
孫氏因為沈珀的死陷入半瘋癲狀態,沈孺修每每上朝身上都添著新傷,很多人也在暗中看他的笑話。
堂堂丞相又如何,留不住自己的兒子,連妻子也都震懾不住,真是可憐又可悲。
在這種情況下。沈孺修很快病了,正月初十以後便告了病假在家休養,趙徹賜了很多上好的補藥給他。
沈柏這些時日一直在南辰宮住著沒出宮,期間太後召見了她一次。
沈柏一個人去的,慈安宮和三年前差不多,隻是恒德帝死後,太後開始喜歡參禪禮佛,宮裏多了香火味道。
太後召見沈柏也沒什麽正事要說,隻寒暄了幾句,感歎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太後也是知道東方家在南襄國的地位的,對沈柏的態度還算客氣,變著法的打探東方家的家財到底有多少。
這不是什麽秘密。沈柏沒有隱瞞,坦白的說,東方家富可敵國,吃穿用度有時候甚至比皇室還更精致奢侈。
而且東方家有一座山,山上全是市麵上難得一見的香料木材,就跟有座金山差不。
這三年衛家漸漸複興,呂家則漸漸衰敗,太後的吃穿用度也沒以前那樣闊氣,聽了沈柏的回答,臉上有些掛不住,約莫是不希望有人比她這個太後日子過得還要滋潤。
眨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雖然出了相府小少爺的事,元宵節還是辦得很盛大。
這畢竟是官民同樂的大喜日子,總不能被一兩個人的悲歡左右。
元宵節還是在掖庭宮舉行。
內務府按照公主的規製給沈柏做了一套湖綠色銀絲霓裳裙,衣服既華貴又仙氣飄飄,宮人給沈柏畫了精致的妝容,挽了發髻,沈柏早早地便和慕容軒去掖庭閣等候。
百官很快攜家眷入宮赴宴,沈孺修還在家裏養病,沒有出席宴會,但這些人為了麵子上能過得去,基本都穿得素淨一些,沒有過分張揚的打扮,沈柏在這些人裏麵就顯得極突兀且格格不入。
不過她和慕容軒不是昭陵人,也和丞相府沒什麽關係,穿得隆重點也是可以的。
這次男女眷是分席而坐,開宴之前,沈柏和慕容軒分開,到女眷區坐著。
她現在的身份頗高,內務府的人把她和六公主趙明熙的位置安排在一起。
恒德帝膝下有六位公主,趙明熙是最小的一個,在眾多公主裏麵,趙明熙是最受寵的,和男子一樣在太學院念過書。
恒德帝在世時,四位公主都已經嫁人,趙徹登基後。五公主也已招了駙馬,如今皇室之中隻剩下趙明熙這一位公主。
趙明熙今年十三,個子在這個年紀算得上是高挑的,身形窈窕,模樣也漂亮,今天她穿著一身鵝黃色繡錦鯉短襖配著同色長裙,看上去活潑又明媚。
沈柏走過去的時候,她正在和身邊的宮娥說話,也沒要理會沈柏的意思,沈柏便直接在她旁邊坐下,趙明熙跟宮娥說完話,扭頭朝沈柏看來。皺眉道:"你怎麽不向本公主行禮?"
她還是孩子脾性,沈柏沒在意,頷首道:"東方鳶靈見過六公主。"
趙明熙不滿意,但也挑不出錯來,看沈柏的眼神不大友善,過了會兒小聲嘀咕:"連自己的父親和弟弟都不認,真是惡毒。"
好歹是皇家的公主,和其他人一樣在背後議論這些是非顯得怪小家子氣的。
沈柏偏頭看著趙明熙,溫笑著問:"六公主方才是在跟我說話麽?"
趙明熙沒當麵說過別人,皺著眉頭小聲道:"誰惡毒本公主就說誰。"
這是暗示沈柏對號入座了,沈柏勾唇笑得更開心,附和道:"這位沈大小姐的確是很惡毒,拋棄自己的家人不說,連顧將軍這麽好的未婚夫也不要,真是腦子有問題。"
趙明熙瞪大眼睛,沒想到沈柏會這麽說自己,沈柏比她冷靜,微微揚眉反問:"怎麽了?我說得難道不對嗎?"
沈柏的表情太自然了,趙明熙有點動搖,她湊近沈柏好奇的看了好一會兒,壓低聲音問:"你真的不是沈柏嗎?"
到底還是小孩兒,心裏有疑問當麵就問出來了。
沈柏點頭,笑道:"我是東方鳶靈,來自南襄。我喚南襄國五皇子一聲五哥哥,豈是一個小小的相府嫡女能比的?"
沈柏的姿態端得很高,這三年嬌養出來的氣度散發出來,有種與生俱來的高貴,趙明熙也是公主,立刻感受到同類的氣息。
她越發的疑惑,沈柏趁機問:"公主是聽什麽人說我是沈柏的?"
"她們都這麽說。"趙明熙皺著眉頭說,沈柏並不生氣,繼續問:"都有哪些人呢?我對昭陵不熟,若是有人對我有什麽誤解,我怎麽也要解釋清楚才行,不然就替別人背黑鍋了。那也太冤枉了。"
沈柏說得有道理,趙明熙想了想,鄭重的說:"你放心,既然這是個誤會,本公主會幫你解釋的。"
到底是在太學院念過書的,趙明熙很有公主的擔當,沈柏搖頭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怎麽能勞煩公主呢,不如這樣,正好我在昭陵也沒什麽朋友,公主殿下這幾日可否帶帶我,若是我真的與顧將軍成婚,也好提前認一下人。"
沈柏說得大膽,趙明熙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瞪大眼睛看著沈柏,訥訥道:"你和顧將軍的婚事還沒定下,怎麽敢說出這樣的話,好……好不知恥。"
"這有什麽好不知恥的,不是顧將軍先當眾說要求娶我的麽?"沈柏反問,趙明熙說不出話來反駁。
元宵宴會很快開始,沈柏討好的幫趙明熙剝了隻蝦放進碗裏。
趙明熙低頭道謝,對沈柏有了些好感,並不覺得她像旁人說的那般惡毒偽善。
往年的元宵宴會都很盛大,畢竟這是新一年的開端。那些在冬桂節上沒能一展風采的世家子弟就會趁著元宵節再展露一下自己的本領。
但這會兒相府還有新喪,趙徹也沒讓人起頭比試什麽。
不過還是有人不心甘,宴會進行到一半,呂夫人看著沈柏說:"東方姑娘今日穿得這麽豔麗,可是精心為陛下準備了什麽節目?"
呂青青已經嫁人了,呂夫人身邊除了呂秀,還坐著一個十四五的小姑娘,那姑娘穿著天青色繡滿天星短襖配著同色長裙,端端正正坐在呂夫人身邊,既有大家貴女的貴氣端莊,眉眼之間又不失活潑可愛,很是靈動。
這姑娘應該也是呂家的後人。趙徹登基三年還未立後,呂家莫不是還想往宮裏塞人?
沈柏暗暗琢磨著,所有人都因為呂夫人的話,將目光投向沈柏。
她今天確實穿得太惹眼了,若說不是精心準備了節目,未免有點嘩眾取寵的意味。
但她又不是歌姬舞姬,這個時候上去表演豈不是自降身份?
沈柏並不著急,喝了口湯,揚聲道:"在我們南襄,不管是皇室貴族還是普通百姓,遇到重大節日都是要盛裝出席的,我今日穿成這般,隻是為了顯示對昭陵的尊重,而且你們不是有專門的司樂準備節目嗎,為什麽還要我來表演?"
沈柏反駁得有理有據,呂夫人盯著她問:"今日我們所有人都穿著素寡,盡量不要太張揚,東方小姐難道沒有聽說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聽說了。"沈柏點頭,"你們丞相的小兒子夭折了。"
呂夫人就等著這句話,略帶責備的說:"丞相是我們昭陵的第一重臣,他為昭陵嘔心瀝血數十年,如今痛失幼子,所有人都替他難過,東方姑娘如此張揚不大好吧。"
"人已經死了,旁人做得再多,也隻是走個形式,徒勞無功罷了,照夫人所言,若要撫慰丞相的喪子之痛,今日這場晚宴就不該舉行,是嗎?"
沈柏的聲音不高不低,但所有人都已經停下來看戲,這些話自然也能讓趙徹聽見。
呂夫人沒想到沈柏這麽的伶牙俐齒,一時不敢應聲,沈柏一點也不怕,繼續說:"夫人方才也說了,丞相是昭陵的肱骨之臣,陛下明知丞相痛失幼子,卻在這個時候大肆操辦宴席,飲酒作樂,豈不是會寒了忠臣的心?"
這話聽著有些大不敬了,呂夫人麵色鐵青,大聲怒斥:"胡說八道!臣婦絕沒有這樣的想法,陛下勤政愛民,賢明睿智,是難得的明君,必定會永載史冊,萬古流芳!"
呂夫人嚇得直拍馬屁。沈柏也沒太咄咄逼人,點頭附和道:"我也和夫人有同樣的感受,陛下如此賢明,必然心胸寬廣,不會因為一件衣服借題發揮,為難我一個弱女子。"
趙徹是心胸寬廣,那呂夫人就是心胸狹隘,容不得人了。
呂夫人氣得身體發抖,卻不能反駁,隻能生生咽下這口氣。
趙明熙在旁邊看完整個過程,對沈柏的口才有了新的認識,小聲道:"你好厲害啊。竟然能說得過呂夫人。"
這些世家夫人最是會借題發揮了,饒是趙明熙這個公主碰上她們的時候也一個頭兩個大。
沈柏笑著剝蝦,湊到趙明熙耳邊說:"言語是這世上最尖銳卻又最無能的武器,隻要你內心足夠強大,就能用敵人的武器讓敵人跪地求饒。"
剛說完,沈柏看到一直坐在呂夫人身邊的姑娘起身離席。
這個時候突然離席有點不正常,沈柏把剝好的蝦放到趙明熙碗裏,溫聲道:"公主慢吃,我去洗下手。"
沈柏找來宮娥帶她去恭房,走出掖庭宮,推杯換盞的喧嘩很快被宮門鎖住,外麵安靜得很。甚至還有兩分清冷。
沈柏出來後一路到恭房都沒看到那個姑娘,正疑惑著,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是禁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