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隻是意外,不必放在心上(二更)
沈柏重新合上眼睛以後,顧恒舟把張太醫又叫過來,沈柏的脈象有點浮躁,張太醫又給沈柏熬了一副藥喂下。
沈柏出了一身汗,傍晚的時候清醒過來。
屋頂破了個洞,顧恒舟給她換了個房間,一直守在床邊沒走。
沈柏茫然地看了會兒床帳,扭頭便看見顧恒舟坐在旁邊。
黎縣不比瀚京,客棧準備的炭火有煙,必須要開著窗戶通風,屋裏的溫度不算很高,沈柏偏頭看過去的時候。顧恒舟正在用鐵鉤撥弄炭火,想讓火燒得更旺一點。
注意到她的目光,顧恒舟停下手裏的動作,掀眸回望。
許是生著病,沈柏腦袋沒有恢複運轉,訥訥的看著顧恒舟沒有移開目光,她的臉已經不燒了,但因為睡的時間有點長,眸底比平日多了點水霧,添了幾分朦朧的類似嬌羞動人的情愫。
顧恒舟眸色微暗,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把鐵鉤放到一邊,傾身湊近,沈柏沒有躲開,還在看著他,顧恒舟的手撐到床頭,輕聲說:"這次是你主動的。"
聲音喑啞,染了欲念。比平日的聲音好聽,也更有煙火氣。
沈柏默默在心底評價,還沒反應過來,唇上一暖。
天氣冷得很,將這暖意無限放大,沈柏愣神,腦子完全停止思考。
她沒吃什麽東西,嘴裏全是藥味兒,顧恒舟的氣息從喉間侵入肺腑,沈柏腦子裏莫名浮現出靈夢裏和他婚後的日子。
夢是從她懷著身孕開始的,她和顧恒舟沒有新婚燕爾的時候,顧恒舟很忙。又顧忌著孩子,夢裏的過程並不詳盡,沈柏隻記得顧恒舟每次動作都極溫柔,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無價珍寶。
沈柏的思緒飄得很遠,不知不覺抱住顧恒舟的脖子。
兩人重逢這麽久,這是第一次做這麽親密的舉動,卻像是婚後離別多年,終於又找到了新婚的感覺。
空氣逐步升溫,眼看要刹不住車,東方影的聲音煞風景的響起:"非禮勿視,小孩子不許看這些。"
顧恒舟下意識的用被子把沈柏裹住,回頭,東方影捂著沈七的眼睛退出房間。
顧恒舟深吸兩口氣壓下翻湧的欲念,啞著聲說:"進來!"
東方影當然沒想真的走,不然也不會故意出聲打斷了。
東方影拎著沈七倒回來,沈柏被顧恒舟裹得隻剩顆腦袋在外麵,她的腦子被攪得亂糟糟的,呼吸還很急,眼神迷離的看著他們。
沈七的尖牙和爪子都已經收起來,小身板兒還不安分的扭動著,眼神也有點凶,東方影把它拎到沈柏麵前,說:"你醒了就好,他現在太狂躁了。我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把他逮回來,你還有一刻鍾的時間可以讓他安靜下來,不然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麽。"
一刻鍾的時間可不長。
東方影說完對顧恒舟說:"你在這兒可能不大方便,能不能先出去,過會兒再進來?"
顧恒舟起身走出房間,順帶把門關上。
東方影坐到顧恒舟剛剛坐的位置,對沈柏說:"別回味了,還不快點開始。"
話音剛落,沈七嗷嗚嗷嗚的喊著又要咬人,被他捏住臉頰,沈柏慢慢清醒過來,掀開被子坐起來,問:"我要怎麽做?"
"照我的動作做。"
東方影說,神情變得嚴肅,咬破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在空中畫了個圈,將沈七丟進圈裏,沈柏盤腿坐好,學著東方影剛剛的動作咬破手指圍著沈七也畫了個圈。
兩個圈重疊,立刻像火焰一樣燒起來,沈七像是被火焰嚇到,嘴裏發出尖叫,沈柏有點不忍心,東方影立刻說:"靜下心來,我不會傷害他!"
沈柏猶豫了下,撇開雜念,隻認真學東方影的動作。
東方影教了沈柏一套不算複雜的動作,略有點像在打太極,在兩人的共同努力下,沈七很快安靜下來,東方影讓沈柏唱了安魂曲。火焰漸漸熄滅,沈七也蜷縮成一團,慢慢落到床上睡著了。
"剛剛的動作你都記住了吧,這是安魂術,不止對這個小屁孩兒,在遇到一些凶神惡煞的惡靈時。也可以用這個,我不一定有心情再教你一次,以後這些東西你最好也自己記住。"事情擺平,東方影又恢複之前的自負,傲氣的說。
沈柏沒在意他的語氣,見他額頭出了一層汗。也知道剛剛那一番施法不像他表現的那麽簡單,點頭道:"我都記住了,麻煩你了。"
"別謝我,我可不想幫你。"
東方影說著起身準備離開,沈柏好奇的問:"沈七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失控了?"
"還能因為什麽,你受個風寒好幾天都不好,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他沒人管,自然會受到影響。"東方影說著橫了沈柏一眼,無聲的說她怎麽這麽沒用,而後又說,"你那個未婚夫也是,我好心給他開了魂眼,還給了他投喂這小屁孩兒的香餅,結果他扭頭就給這個小屁孩兒喂血喝,也不想想這小屁孩兒是什麽人,能隨隨便便讓他喝血嗎?"
更重要的是,顧恒舟不是一般人。他的血就更不能給沈七喝了。
最後一句東方影沒說出來,吐槽完就大搖大擺的離開。
顧恒舟很快回來,沈柏消化掉東方影剛剛說的話,問:"你……看得到沈七了?"
顧恒舟點頭,目光刻意避開沈柏有些瑩潤發腫的唇,平靜的問:"現在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沈柏搖頭。顧恒舟說:"明天再喝藥休養一天,後天回京。"
"好。"
沈柏應道,後知後覺的想到剛剛那個莫名其妙的吻。
之前在靈州和顧恒舟說開以後,顧恒舟好像已經接受要結束這段關係,但剛剛那個吻……
沈柏臉熱,顧恒舟卻繃著臉說:"剛剛那個是個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
意外?
那小爺豈不是被白白占便宜了?
沈柏胸口發堵,皺眉看向顧恒舟質問:"顧校尉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可是還沒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你口中的意外可是於世俗不合的肌膚之親,你是男子倒是無所謂,我是女子,要是被人知道。我還有何顏麵活在世上?"
沈柏相當理直氣壯,顧恒舟神色平靜,說:"那你要如何?"
"……"
沈柏語塞,顧恒舟繼續說:"我們的婚約還有效,我可以對你負責,給你最風光的婚禮還有一切。"
那……那倒是大可不必。覺抱住顧恒舟柏的氣勢弱了一半。顧恒舟卻不依不饒,周身染上沉鬱,語氣低落的說:"沈柏,我不是石頭做的,劍刺進心髒的時候,也會疼,你既然打算放棄我,就不要總是來撩撥我。"
我什麽時候撩撥你了?
沈柏覺得自己很冤枉,顧恒舟目光沉靜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你隻要出現在我眼前,就是撩撥。"
"……"
顧恒舟說完那句話便轉身離開,房間安靜如水。沈柏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兒,突然把臉埋到沈七軟趴趴的小肚子上降溫。
啊啊啊啊!
顧恒舟剛剛在說什麽啊,什麽叫她隻要出現在他麵前就是撩撥!!!
沈柏嗷嗚一聲,感覺顧恒舟變得越來越不正經了,她實在有點扛不住。
又休養了一日,沈柏的風寒好了大半。除了腦袋有點暈,沒有其他不適,趁著天氣好,一大早便啟程回瀚京。
從黎縣到瀚京隻有大半天的路程,積雪剛化,路麵有些濕滑,天黑以後才到。
沒人接到他們要到的消息,自然沒人來接,守城的將士看到他們還很驚訝,顧恒舟先送沈柏回太傅府,東方影想跟著進去,被顧恒舟叫住,直接把他帶到自己的宅子。
沈柏大半年沒怎麽在太傅府住了,尤其到南襄走了一遭再回來,總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門房看到她很是激動,歡天喜地的進去報信,沈柏倒是很平靜,自己往書韻苑走,快到書韻苑的時候,沈孺修急急忙忙的走來。
走廊掛著燈籠,昏黃的光亮映在兩人身上,沈柏停下步子看著沈老頭奔向自己,記憶中呆板無趣的老頭奔到他麵前的時候眼眶就紅了。
憋了半天隻憋出來一句:"回來啦?"
沈柏想起自己在靈夢裏嫁了人,過得不幸福。這人一次麵都沒露過,不知怎的突然有點委屈,卻還是點頭道:"回來了。"
"怎麽不事先捎個信兒回來,餓不餓?"沈孺修不擅長處理這種場麵,語氣生硬,眼神帶著期盼。沈柏鼻尖發酸,終究還是壓下委屈,走過去抱了沈孺修一下,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半撒嬌的說:"廢什麽話呀,我都快餓死啦。沈家會絕後的。"
"呸呸呸,胡說八道。"沈孺修連忙否認,帶著沈柏去主院,下人已經飛快的弄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還咕嚕咕嚕溫著一壺好酒。
孫氏不在,隻有她和沈孺修兩個人。
沈柏走進去,久違的真切的感受到家的溫暖。
沈孺修還很激動,熱切的說:"快坐下多吃點。"
沈柏走到桌邊坐下,然而還沒拿起筷子,小廝便慌慌張張的從外麵跑進來,大聲嚷嚷道:"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沈柏眼皮一跳,放下筷子,就知道有孫氏在這頓飯多半吃不安生。
隻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一聲清脆的鈴鐺聲便在耳邊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