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悲喜麵……

  所以,顧兄,是你嗎?


  沈柏問出那句話以後,時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裂扭曲。


  上一世發生過的事走馬觀花似的在兩人身邊重現。


  沈柏第一次去太學院就跟吳守信打了一架,哭得驚天地泣鬼神,兩隻眼睛腫成核桃包,誰也拿她沒辦法,是顧恒舟拿出一盒乳香奶幹哄好了她。


  後來顧恒舟從戎,沈柏入仕,顧恒舟每每回京述職,她都會假裝喝得爛醉,讓顧恒舟背她回家。


  從追鶴樓到太傅府那條路,顧恒舟背著她走了很多次。


  每一次他們頭頂都是漫天星辰,顧恒舟的步子極穩,肩背寬闊,好像她隻要趴在他背上,就可以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擔心,他自然會為她扛下一切。


  後來,他成親了,娶的是另外一個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姑娘。


  那天的聲勢極浩大,八抬大轎。十裏紅妝,他給了那個姑娘最極致的風光。


  而沈柏沒有任何資格和和理由站在他身邊,隻能像其他賓客一樣,坐在席間,看他身著大紅喜袍,眉眼含笑的牽著他的姑娘。


  再後來,戰事爆發,喊殺聲震天,他的死訊傳來,什麽都沒留下。


  扭曲的時空在這裏戛然而止,周遭的景物恢複如常,冷幽柔和的藍色亮芒自頭頂傾瀉而下,那張悲喜麵也變得沒那麽可怕。


  他抿唇沉默著沒有回答,沈柏沒辦法透過悲喜麵看到他現在的表情,卻越來越肯定,現在抱著她的這個人就是顧恒舟。


  心髒酸脹得好像要爆炸。


  向來正直仁義,把天下蒼生都扛在自己肩上的顧恒舟,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沈柏用力抱緊他的脖子,臉頰貼在他脖頸處,卻隻感受到一片冰涼,連一點脈搏的跳動跡象都沒有。


  像……一具屍體。


  沈柏愕然,正想問點什麽。麵前的人憑空消失,身體失去依靠摔在地上。


  沈柏沒覺得疼,本能的伸手去抓,卻什麽都沒抓到,顧恒舟又消失了。


  沈柏死死的盯著那片虛空,控製不住的大喊:"顧兄,你出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跟我說清楚!"

  我不要你變成現在這樣。


  求求你,不要因為我變成現在這樣……


  沈柏眼眶發紅發熱,視線被霧氣遮擋變得模糊一片。


  重生到現在。她心裏一直有恐懼不安,害怕這一切隻是自己的一場夢,說不定哪天睜開眼,她就已經在閻王殿報道了。


  可是現在,看到這樣的顧恒舟,她卻更害怕。


  不是害怕顧恒舟變得麵目全非會傷害她,而是害怕自己是那個把顧恒舟變成現在這樣的人。


  他是顧恒舟啊,是堂堂的鎮國公世子,是昭陵這一代最卓絕出眾的世家子弟,是戰場上殺伐果決,和鎮國公一樣可以統率千軍萬馬守護昭陵萬千百姓安危的人。


  他應該馳騁沙場,威風凜凜,振臂一呼就能千呼百應的人,怎麽能戴上悲喜麵,變成不人不鬼的殺人修羅?


  他是她願意付出生命去愛的人啊,怎麽能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遭受那麽多可怕的磨難?


  "顧兄!"

  沈柏又喊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正要想辦法找人,目光頓住。


  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有個人安安靜靜的坐著,那人穿著墨色華服,衣服上有紅線繡著火烈鳥,在幽弱的藍光映襯下,火烈鳥發出盈盈的光亮,似有生命。


  他沒有戴麵具,露出原本俊美的容顏,眸子寡淡沉靜,早就預料到沈柏會出現在這裏。


  是寒辰。


  沈柏仰頭望去,果然看到上麵石壁攢著上百顆夜明珠。


  她出現在了東恒皇宮,隱匿在禦花園湖底的大祭司寢宮。


  寒辰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麵前放著一壺熱茶,壺口正冒出嫋嫋水霧。


  沈柏走過去,看見寒辰那一頭銀發有一半都變黑了。


  兩邊頭發形成鮮明的對比,好像把他整個人也撕裂成了兩半。


  許久沒見,他的容顏也有了一些變化,黑發那邊眉眼很是年輕,銀發這邊卻是肉眼可見的衰老了許多,細看之下甚至可以看見他的眼角有細小的皺紋。


  這樣的差異放在普通人臉上是很詭異的,不過沈柏經曆了太多衝擊,這個時候倒是覺得沒什麽好奇怪的。


  她吸吸鼻子,平複了情緒,走到寒辰麵前坐下,自己動手倒了一杯茶,仰頭一口喝下。


  茶是熱的,感覺很真實。


  沈柏思緒亂著,品不出這是什麽茶,囫圇的咽下,低聲對寒辰說:"辰兄,幫我把顧兄叫出來唄,我有很多話想問他。"

  沈柏的聲音低弱,有點啞,帶著三分懇求,和剛遇到寒辰時自信活潑的樣子截然不同。


  寒辰說:"他不會聽我的。"

  沈柏紅著眼睛看著他,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疑惑的問:"顧兄臉上戴著你的悲喜麵啊,你們不是一夥的嗎,他怎麽會不聽你的?"

  寒辰抿唇,片刻後說:"他的悲喜麵,不是我給的。"

  沈柏凜然,她是活了兩世的人,所以知道,在這個時空有兩個顧恒舟。


  如果顧恒舟的悲喜麵不是眼前的寒辰給的,那就是……上一世的寒辰給的?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他難道也到這個時空來了?

  沈柏感覺麵前絞了一團亂麻,怎麽想都想不出頭緒。


  寒辰繼續說:"我推演不出你的命勢,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肯定會天下大亂,你是讓一切回到正軌的關鍵。"

  沈柏立刻問:"所以我應該怎麽做?"

  雖然重生了一世,但沈柏沒有擁有什麽異能,隻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些關於未來的記憶,像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對她來說已經超出了正常認知範圍,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寒辰沒有立刻給出解決方法,轉而道:"悲喜麵是數百年前大祭司傳下來的,大祭司的遴選和更迭隻有本人和東恒曆代君王知道,大祭司會一直戴著麵具,不會以自己的真麵目示人,所以世人並不知曉,在東恒擁有和君王地位差不多的大祭司,從來都活不過三十歲。"

  沈柏意外,她不知道寒辰現在具體多大年紀,光從容貌推測應該也有二十出頭了,如果活不過三十歲,也就是說他隻剩下幾年的壽命。


  這麽年輕,這麽光風霽月的人,還有幾年就要死了,任誰聽到都會覺得惋惜。


  沈柏也覺得惋惜,她壓下其他疑慮問:"是一定會在三十歲死嗎?自然病故還是會意外身亡?"

  寒辰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不過師父說,當下一任祭司人選出現的時候,就是我們獲得自由該離開的時候。"

  他口中的師父應該是上一任大祭司。


  沈柏狐疑的問:"什麽叫下一任祭司人選出現?所以大祭司不是靠遴選,而是早就注定,到了一定的時機就會自動出現?那他們怎麽知道自己就是下一任祭司人選呢?"

  寒辰平靜的說:"我也不知道,從我接任大祭司那天起,過去的記憶就全都沒有了,也看不到自己的命勢。"

  沈柏啞然,看著寒辰波瀾不驚的臉,突然覺得很諷刺。


  大祭司可以推演所有人的命勢,甚至可以決定一個國家的未來,卻沒有關於自己過往的記憶,也沒辦法推演自己的未來。


  沈柏忍不住又問:"那你師父沒跟你說過什麽嗎?"

  寒辰說:"我沒見過我師父。"

  沈柏被寒辰的話驚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成為大祭司的,也不知道上一任的大祭司長什麽樣,更不知道上一任大祭司最後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所以他怎麽能確定每任大祭司都活不過三十這個說法是真實可信的?

  沈柏很快想到這一點,不過在她開口之前,寒辰搶先道:"這件事有很多地方都有蹊蹺,你如果想解開上一世的謎團,恐怕得先和我一起解開悲喜麵和曆任大祭司的秘密。"

  沈柏好奇道:"為什麽是我?"

  沈柏問完,寒辰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目光變得幽遠,說:"你現在是方外之人,血液有令人返老還童之效。"

  沈柏立刻想到關鍵,問:"所以你的頭發是因為我的血才變黑的?"

  寒辰點點頭,說:"你現在不受這個時空限製,我可以想辦法把你送回過去,讓你看到過去發生的一切,等一切秘密揭曉,你想知道的也都會呈現到你眼前。"

  沈柏皺眉,還是覺得一切太懸乎了,不確定的問:"東恒建國以來便有大祭司,你要把我送回幾百年前?那我怎麽回來?"

  寒辰拿出一個麵具放到沈柏麵前,這是他之前從昭陵離開時送給沈柏的麵具,說是能保沈柏平安。


  寒辰說:"我用我的血在麵具上施了法,隻要戴上這個麵具你就能和我說話,等你看到真相,隻要跟我說一聲,我就會讓你回來。"

  沈柏接過麵具,觸到一片溫暖,明明她現在隻是魂靈狀態,寒辰給她的一切卻都是有溫度的。


  沈柏還是有點猶豫,總覺得這一去會有太多太多未知的風險,正想打退堂鼓,寒辰又說:"悲喜麵不是一般的東西,它的力量淩駕於一切之上,你如果還想見到他,就該及早做出決斷。"

  沈柏沉默不語,顧恒舟是她的死穴,一旦牽扯到他,她就沒辦法果決的做出判斷。


  寒辰倒是也不著急,安靜的坐在那裏等著。


  坦白說,他身上的氣息很平和安寧,一點攻擊性都沒有,之前在漠州,沈柏昏迷三天,如果不是他,沈柏隻怕就被困在夢裏醒不來了。


  他不像是壞人。


  至少,從目前來看,他沒做過傷害她的事。


  戴著悲喜麵殺死春盈,和坐在屍堆前麵鑿人頭骨的顧恒舟對沈柏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她沒辦法控製自己不去探知真相。


  猶豫半晌,沈柏最終還是決定把那個麵具戴在自己臉上。


  她剛想問寒辰需要用什麽辦法把自己送回去,意識便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傳來焦急的呼喊:"公主。公主快醒醒!"

  身體被推搡,沈柏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睜開眼睛,感官漸漸回籠,沈柏聽見叮鈴當啷的鈴鐺聲和咕嚕嚕的車輪聲,偏頭,一個柳眉杏眼的少女欣喜的看著她,鬆了口氣說:"公主,你總算醒了。"

  沈柏愕然,有點沒反應過來,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痛意立刻從腮幫子傳來。沈柏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去找麵具。


  少女被她的舉動驚住,訥訥的問:"公主你怎麽了?是不是做惡夢了?"

  這才是惡夢,小爺才不是什麽公主!

  沈柏腹誹,找了一圈沒找到麵具,抓著少女的手腕問:"我的麵具呢?"

  少女被問懵了,好奇的看著沈柏問:"公主,什麽麵具呀?"

  小爺上當了!

  這是沈柏的第一反應,她不和少女廢話,掀開車簾鑽出馬車,各種喧鬧嘈雜的聲音湧入耳中,視線之內,是擁擠攢動的人群,兩旁的房屋建築和瀚京很像,人群被拿著長戟的官差攔在兩邊,寬闊的街道被空了出來。


  沈柏從馬車裏鑽出來,兩側的人群立刻發出驚呼,所有人都驚詫的看著她,而後眼中露出癡迷,仿佛被她的美貌驚住。


  這是什麽鬼地方?


  沈柏有些慌亂,環顧四周努力分辨自己所處的位置,走在馬車最前麵的人掉轉馬頭來到馬車旁邊和她並行。溫聲問:"妹妹怎麽了?"

  "妹妹?"沈柏複述,揪住那人的衣領跨到馬背上,湊到他耳邊低聲問,"發生什麽事了?你在玩什麽花招?舅舅和茶白呢?"

  "舅舅在南襄呀,妹妹你怎麽了?"那人不解的問,又拍了下沈柏環在他腰間的手說,"這麽多人看著,快回馬車上去。"

  那人的語氣溫和寵溺,很有兄長的架勢,和沈柏記憶中吊兒郎當的自戀截然不同,沈柏咬牙低吼:"周玨,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周玨是誰?"那人回過頭來,伸手在沈柏腦門兒上彈了一下,笑道,"昨晚就不該讓你喝酒,醉了一場醒來竟然把親哥哥的名字都忘了,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我到底叫什麽名字。"

  那人笑著,眉宇之間是意氣風發,那顆紅痣很是惹眼,和周玨的臉一模一樣。卻又處處透出不同。


  沈柏手心冒汗,抓住他的胳膊問:"我叫什麽名字?"

  得,這一覺睡得,還把自己的名字也忘了。


  那人抓著沈柏的肩膀把她丟回車上,馬車裏的少女穩穩接住沈柏,那人笑著吩咐:"給公主殿下好好背背咱們東方家的家譜。"

  東方家。


  沈柏眼皮一跳,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掌捏住。


  少女把沈柏扶回馬車裏,恭恭敬敬的開始背東方家的家譜。


  東方是南襄國皇族的姓氏,自南襄國建國便一直鼎盛興榮,家族興亡與南襄國的國運緊密相連。


  沈柏現在的身份是南襄國最小的六公主東方翎,她的父皇是南襄國國君東方爵,兄長是南襄國第一悍將東方啟。


  除了皇後,東方爵有三位皇妃。


  東方翎和東方啟都是皇後所生,在生東方翎的時候,皇後不幸難產離世,東方翎被父兄嗬護著長大。


  東方啟是嫡子,自然也是南襄國的儲君人選。


  皇後離世得早,東方啟是不折不扣的寵妹狂魔,除了打仗,不管什麽時候都把妹妹東方翎帶在身邊。


  這次出使東恒國便是如此。


  東恒國皇後喜得皇子,他們此行是來為這位剛剛降生的小皇子賀歲的。


  現在東恒國是諸國之中實力最鼎盛的,五年前,南襄國和東恒國聯姻,南襄國五公主東方夢晚嫁給了東恒國儲君木鐸,兩國之間的邦交關係前所未有的好,東方爵年事已高,受不了長途跋涉,便讓東方啟這個舅舅前來為外甥慶賀。


  東方啟帶了三十精銳和大量珍品前來,不放心讓東方翎一個人在南襄待著,便把東方翎也一起帶上。


  東方翎正是最活潑好動的年紀,自是開心得不得了。


  沈柏隻把昭陵百年來的國史背得很清楚,對南襄國和東恒國的國史卻不甚了解,聽到少女口中的人名隻覺得陌生得很,一個都不認識。


  但周玨變成了南襄國儲君東方啟,還成了她的親哥哥,不管前後因果如何,肯定都是有聯係的。


  現在麵具不見了,沈柏沒辦法找寒辰問清楚情況,隻能按耐住性子,先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麽。


  馬車很快到達驛站,果然如少女所說,東方啟是個寵妹狂魔,當著圍觀百姓的麵,直接把沈柏從馬車抱到房間放到床上。趁著下人送熱水來的空隙,東方啟脫了沈柏的鞋子,正要幫她除去襪子。


  沈柏嚇得縮回腳,瞪大眼睛看著他問:"你幹什麽?"

  東方啟神情自然,說:"哥哥幫你揉揉腳,趕了這麽久的路,你一定累壞了。"

  坐馬車有什麽好累的?


  沈柏翻了個白眼,蹬著腿兒拒絕:"我才不要,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見沈柏特別抗拒,東方啟連忙舉起雙手呈投降姿勢說:"好好好。我馬上就出去,你小心點,別傷到自己,東恒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快點換好衣服,一會兒哥帶你去外麵逛逛。"

  東方啟說完退出房間,東方翎的隨身婢女輕容進來伺候沈柏沐浴。


  沈柏不喜歡讓人伺候,隻讓她幫自己拿了幹淨衣服,很快洗了澡換好衣服出門。


  東方啟早就換了一身玄色錦衣在樓下大廳等著,沈柏走到他麵前,正要說話。東方啟拿出一個麵具遞給沈柏。


  那麵具黑白相間,紋理特別,就是寒辰之前給沈柏那個。


  東方啟說:"東恒和南襄不一樣,街上登徒子很多,翎兒別任性,把這個戴上。"

  沈柏才不任性,迫不及待的搶過麵具戴上,輕聲問:"寒辰,聽得到我說話嗎?"

  耳邊靜悄悄的沒有回複,東方啟跟看傻子一樣看著她,抬手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又玩兒什麽把戲?"

  有麵具擋著。沈柏一點沒感受到疼,失落的搖搖頭說:"沒有。"

  察覺到她情緒不對,東方啟關心的問:"怎麽了?不舒服?我馬上讓人叫大夫來看看。"

  東方啟說完轉身就走,沈柏抓住他的袖子,打起精神輕快地說:"我沒事,就是剛到東恒不大適應,我很期待能出去玩兒的。"

  沈柏說完眨巴眨巴眼睛,東方啟一看她這樣,頓時激動得不行,拍拍腰間鼓囊囊的錢袋說:"翎兒放心,哥身上有的是錢,一會兒你看中什麽就買什麽!"

  "……"

  周兄,就算是做了南襄國的儲君,你身上那股獨特的氣質還是一點都沒改變呢。


  沈柏和東方啟一起出門。


  東方啟不愧是寵妹狂魔,帶沈柏逛的都是女子喜歡逛的成衣鋪和各種首飾鋪。


  沈柏對這些不感興趣,東方啟很是興致勃勃,隻要店員誇沈柏兩句,他立馬付錢讓人把東西包上,一路掃蕩過來,隨行的侍衛手上都提滿了東西,惹得路人全都好奇的看著他們。


  怕東方啟把人家鋪子搬空,沈柏借口餓了,東方啟立刻壓下購買欲,帶沈柏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樓。


  兩人衣著不俗,身後的侍衛還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一進門,小二就殷切的把兩人迎上二樓包間。


  快進包間的時候,樓下傳來一個熟悉低沉的聲音,沈柏渾身一僵,調轉身子回頭,看見樓下走進一白一粉兩個身影。


  著粉衣的是個年輕婦人,婦人還很年輕,形容溫婉俏麗,眉眼之間俱是柔情。


  著白衣的是個身姿挺拔的男子,男子黑發如墨,劍眉星目,肩背挺闊,眉宇之間正氣凜然,眸子隨意地一掃,明亮得讓人難以直視。


  沈柏卻直勾勾的盯著那人不放。


  那是……顧恒舟啊。


  非常戲劇的是,站在他身畔的粉衣女子也不是旁人,是和他淵源頗深的蘇瀲秋。


  兩人沒注意到沈柏,和跑堂的說完話以後,很是自然地牽著手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是感情很好的新婚夫婦。


  "妹妹,怎麽了?"

  東方啟疑惑的問,沈柏聽不進去,拎著裙擺跑下樓,直奔顧恒舟和蘇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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