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你是誰?
"姑娘是聰明人,我一個老婆子真的幫不上姑娘什麽忙,姑娘還是別為難我了。"
老嫗背著背簍慢慢離開。
站起來後沈柏才發現,她有一條腿是瘸的,走路的時候一條腿在地上拖著,身子有點踉蹌,也不知道她膝下有沒有孩子,能不能照看她一下。
沈柏拿著花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老嫗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帶著顧三顧四回去。
路上顧三忍不住問沈柏:"那個老嫗看上去很普通,少夫人怎麽會覺得她有問題?"
沈柏淡淡的說:"這個鎮上來往的商客不少,今天下午我坐在窗邊發現,很多商隊的頭車上都會掛著這麽一簇花。"
在昭陵,商隊的頭車和尾車一般都是商隊裏最厲害的人負責,遇到突發情況,頭車可以在第一時間應對,而尾車也能最大可能的安撫車隊的人,以免發生混亂造成巨大的損失。
四處經商的人多少會信鬼神之說,上一世衛家重振,所有的商隊都會在馬車上掛一個青銅鈴鐺,那是衛如昭放到雲山寺托寺裏的僧人誦經祈禱過,可以驅邪免災的。
南襄和昭陵的民風雖有不同,但在這方麵應該是一致的。
這些商隊不掛驅邪的東西。隻掛一簇花,實在是有些奇怪。
所以沈柏才會轉悠到那個老嫗麵前,想向她打聽些事。
不過人家不願意說,沈柏也不能勉強。
沈柏回到驛站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因為白日出了事,夜裏周玨讓人加了燈籠,把各處照得透亮,在屋頂也加派了人手巡邏,自己更是親自守在衛如昭房門外麵。
衛如昭喝了藥一直睡著沒醒,身體還發著燙,茶白寸步不離的在床邊守著。
沈柏讓人找了花瓶來,把那簇花插好放在衛如昭房間。
清新奇異的花香很快在房間彌漫開來,茶白眼圈發紅,很擔心衛如昭,卻不敢表現得太過,壓下情緒好奇的問:"小姐,這是什麽花呀。"
沈柏隨口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麽話,就是覺得味道挺好聞的,就想拿來給舅舅也聞聞看,說不定他明日就好了。"
那花是四瓣的,花香清新怡人,茶白又多看了一眼。愧疚湧上心頭,低頭說:"小姐,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公子。"
白日的時候,她應該先跟沈柏他們說衛如昭身體不適,再讓人去找大夫的,當時她太心急,就這麽走了以後,衛如昭一個人在房間,實在是危險。
周玨還在外麵站著,沈柏漫不經心道:"你愧疚做什麽。外麵那個比你更頭大呢。"
茶白隻是個弱女子,保護衛如昭本就不是她的職責,她沒必要把這個鍋往自己頭上扣。
見她眼睛有點腫,沈柏又放軟聲音,溫和道:"後麵的事還多著呢,時辰不早了你也好好休息,要是把自己弄生病了,可沒人能照顧你。"
茶白點頭應下。
沈柏出門,拍了拍周玨的肩膀,又去慕容軒房間晃悠了一圈。
慕容軒下午睡舒坦了,用過晚膳以後精神好得很,想著要回家,有點興奮,拉著沈柏說了好一會兒有的沒的才放沈柏離開。
終於回到自己房間,顧三顧四已經打好了水灌滿整個浴桶,沈柏把門窗插好,這才脫了衣服洗澡。
夜裏還是悶熱,坐進浴桶裏以後,沈柏的神經才放鬆了些,不過出了衛如昭那檔子事,沈柏警醒得很。
誰知道那采花賊是隻喜歡男色還是男女通吃呢?
沈柏沒敢久泡,很快洗完換好衣服。
顧三進來幫她倒水,顧四安慰:"少夫人別擔心,有我們守著,不會有事的。"
兩人一直在顧恒舟身邊照顧著,不僅性子沉穩,心也很細,沈柏什麽都沒說,他們都能察覺到她的不安。
沈柏點點頭,心裏劃過一片感動。
上一世顧恒舟成親,沈柏送了一份豐厚的賀禮,作為回禮,顧恒舟把顧三顧四給了她。
當時顧恒舟的理由是,蘇家給蘇瀲秋很多陪嫁丫鬟,蘇瀲秋性子內斂,不喜歡與陌生男子接觸,顧三顧四再留在主院就不大方便了。
說送其實也不太妥當,顧恒舟和顧三顧四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他總在軍營,沒時間幫顧三顧四謀個好出路,把他們托付給沈柏,也是想讓沈柏給他們找個好差事,免得浪費了他們那一身本事。
沈柏本想推薦顧三顧四去大理寺當差的,可惜顧恒舟很快戰亡,她的舉薦信還沒送到大理寺少卿府上,自己也跟著死在了忽熾烈刀下。
許是跟顧恒舟分開久了,沈柏這幾天總是忍不住回想起上一世的事。
不想一直沉溺在過去,沈柏走到桌案邊,研磨開始給顧恒舟寫信。
從瀚京出發的前一天,沈柏給顧恒舟寫了一封信,後來路上每隔十日就寫一次。
信要送到睦州怎麽也要個把月,以顧恒舟的性子多半是不會回信的,沈柏卻還是寫得很有興致。
信的內容沒什麽特別的,一般都是這一路上見過什麽風景。吃過什麽東西,今天沈柏吃了不少新奇的水果,她一時沒控製住,洋洋灑灑寫了三大頁紙,折起來裝進信封讓顧三拿去找信使,沈柏這才躺到床上休息。
她本以為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自己肯定會睡不著,沒想到躺下去沒多久,腦子就變得混混沌沌不清醒起來。
不過沈柏也沒睡踏實,迷迷糊糊間感覺身下的床沒有了,整個人懸在空中,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踩到實地,卻還是有種不真實感。
眼前始終有一股迷霧模糊實現,沈柏什麽都看不清,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聽見清脆熟悉的鈴鐺聲。
仔細聽著,沈柏認出這是上一世衛家商隊馬車上掛的鈴鐺。
沈柏隱隱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但夢到衛家商隊的馬車就很奇怪了,她不自覺循著那個聲音走去。
然而那個聲音一直和她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不管她怎麽走,都走不到那個聲音麵前,而且眼睛一直看不清東西,沒多久沈柏有點浮躁了。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夢?
沈柏想停下來不走了,那鈴聲突然變大,變得刺耳起來,裏麵甚至夾雜著一下靡靡的梵音,像是有許多人在佛堂誦經,沈柏這個孤魂野鬼一下子被佛光壓製,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難受。
沈柏捂住胸口,隻能繼續朝鈴聲發出的方向走去,然而剛走了幾步,手腕突然被抓住。
明明是在夢裏,沈柏卻清晰的感受到那人掌心燥熱的溫度。
心髒被燙得顫了一下,眼前的迷霧漸漸消散,周遭的景物變得清晰,沈柏發現自己在白日坐過的客棧門口,夢裏也是晚上,整座城靜悄悄的一片空寂,唯有一輪皎潔的圓月掛在上空。
偏頭,沈柏看見抓著自己的是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明明兩人的距離很近,帽子卻擋了全部的光亮,叫沈柏看不清他的臉。
沈柏猛然想起那日她被恒德帝召見,天色劇變的時候,她在馬車裏無意中看到的人。
那人也是穿著這樣一件黑色鬥篷。
"我見過你。"沈柏脫口而出,"那天在瀚京,下了冰雹。"
那人沒說話,拉著沈柏往回走。
剛跨出去一步,鈴聲大盛,尖銳的聲波悉數砸進沈柏耳中,讓沈柏有種下一秒就會被震聾的錯覺。
"好吵!"
沈柏下意識的用手捂住耳朵,然而卻無濟於事,那些聲音不停地往腦子裏鑽,震得她腦仁發疼。眉心痛苦的皺起。
那人沒有停下,繼續拉著沈柏往前走,沈柏腿軟,跪在地上,被越來越大的聲音震得五髒六腑都痛,喘著氣說:"我要死了,你別拉我。"
那人頓了一下,彎腰把沈柏抱起來。
他的臂彎強勁有力,胸膛也很寬厚,明明才第二次見,卻讓沈柏覺得很安心。
他把沈柏抱起來以後速度就快多了,幾個眨眼就到了驛站外麵。
驛站各處也是靜悄悄的,禁衛軍和周玨都不在,隻有幾盞燈籠掛在上麵。
沈柏覺得詭異,這夢的場景也未免太逼真了。
那人抱著沈柏想進驛站,還有十來步的距離,一股燒焦的味道湧入沈柏鼻尖,那人抱著她後退,沈柏偏頭,看見他的鬥篷帽子邊緣被燒掉了一點,手上的皮膚也有灼傷,傷處看上去還很猙獰。
可是……哪兒來的火?
沈柏不解,看了看自己的手,還是白白淨淨什麽事都沒有。
那人深吸了兩口氣,抱著沈柏再度往前走。
這一次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而且越往前走,那股焦味更濃,過了一會兒,沈柏甚至覺得自己聞到了烤肉的味道。
那人身上的鬥篷完全被燒掉,露出裏麵純黑色的,用暗紅色細線繡著奇怪符文的衣服。
這衣服好像是特質的,並沒有沒燒掉,隻是暗紋不斷湧動著光澤,莫名很像沈柏之前看寒辰穿的那件華服。
鬥篷被燒掉後,男人的臉還是沒有露出來,因為他臉上戴了一張麵具。
這張麵具沈柏也認識,是她在東恒國見到寒辰第一麵時,寒辰臉上戴的那一張。
據說那是東恒國大祭司世代流傳下來的悲喜麵,傳承數百年都未曾破損,卻在見到沈柏的第一次碎了。
然而現在,它又出現在沈柏夢裏,出現在這個奇怪的穿著黑鬥篷的人身上。
耳邊的鈴聲漸漸變小,仿佛從極幽遠空洞的地方傳來,落入沈柏耳中都變得不那麽真切了。
她可以肯定這個戴著悲喜麵的人不是寒辰。忍不住想取下麵具看看這個人究竟長什麽樣,然而剛抬手碰到麵具,那人的頭發卻劈裏啪啦的燒起來。
頭發燒得很快,沈柏嚇得縮回手,回頭一看,自己離驛站大門還有七八步的距離。
這人是拚了命都要把她送進驛站嗎?
可這是她的夢啊,為什麽要讓別人為她送命?
而且,她都不認識這個人啊,為什麽……他要為她送命?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沈柏胸口猛地滯痛起來,像是突然被一塊巨石砸中。呼吸之間胸骨都開始泛疼。
痛感如此強烈清晰,這真的隻是一場夢嗎?
如果不是夢,抱著她的這個人,是真真切切的在忍受著被火灼燒的痛苦想要把她送回驛站嗎?
沈柏不敢多想,掙紮著對那個人說:"放我下來。"
那人不說話也不肯停下,頭發卻已經快要被燒沒了。
"我讓你放我下來!"
沈柏怒吼,終究還是掙脫那個人。
那人被她推開倒在地上,沈柏看見他露在外麵的手臂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皮肉翻飛。
而且離開他的懷抱之後,那鈴聲一下子又大起來,一下又一下如同驚雷在沈柏耳邊炸開,震得沈柏耳膜幾乎都要碎裂。
沈柏咬牙忍著,抓住那人的手將他拖到驛站外麵。
離開驛站十多步的距離,劈裏啪啦的燒灼聲停下,沈柏騎坐在那人身上,伸手就去扯他臉上的悲喜麵,卻發現他沒有用繩子固定麵具,那麵具竟然已經和他的臉融為一體。
沈柏心裏"咯噔"一下,脫口而出:"你是誰?"
那人沒有回答,緩緩地抬起手,像是要摸沈柏的臉。
心痛的感覺越發強烈,沈柏揪住那人的衣領。試圖從他身上發現些蛛絲馬跡,後頸突然一痛,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這一覺沈柏睡得有點久,醒來時外麵天光已經大盛,不知道之前顧三顧四有沒有催過她起來。
盯著床帳發了會兒呆,沈柏想起昨晚那個奇怪的夢,她下意識的揉揉自己的脖子,脖子好好的,一點酸痛的感覺都沒有,耳朵也沒什麽問題。
果然隻是個夢麽?
沈柏茫然,撐著身子坐起來,卻感覺自己很疲憊,好像根本沒睡覺一樣。
起身走出房間,日頭已經升得很高,應該過了巳時,快到晌午了。
肚子有點餓,顧三在外麵守著,看見她,眉心皺起,擔憂的問:"少夫人昨晚沒睡好嗎?"
她的臉色不好,唇有點發白,眼窩一片青黑。
顧三這麽一問。沈柏不用照鏡子也能知道自己臉色有多差,擺擺手漫不經心的說:"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給我留飯了麽?"
顧三立刻回答:"留了,廚房有綠豆粥,用井水鎮著,是茶白姑娘親自看著熬的,清熱解暑。"
沈柏頷首,背著手溜溜達達去廚房,這會兒沒有葉嬤嬤看著,便是穿著女裝她也隨性得很。
許是昨晚的夢境後來太過真實了,沈柏腦子裏一直不斷重複著那張悲喜麵和那個人被灼燒得皮肉翻飛的手臂。
吃飯的時候也心不在焉,沈柏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頭,嘴裏嚐到血腥味,沈柏浮躁起來,匆匆喝完一碗粥去找周玨。
周玨還守在衛如昭房間,睡了一夜,衛如昭醒來精神好多了,茶白伺候他換了一身湖青色錦衣,沈柏進屋的時候,他正撥弄著佛珠閉目養神,周玨坐在旁邊盯著他,跟看易碎的古董似的。
茶白向沈柏福身行禮,沈柏頷首算是回應,抬眼見桌上的花不在了,問:"花呢?"
茶白立刻說:"今天一早花就謝了,奴婢見沒什麽用便拿出去扔了。"
那花昨天看著挺好的,還用水泡著,一晚就謝了?
沈柏有點奇怪,不過也沒有多問,走到衛如昭麵前,規矩行禮道:"給舅舅問安,舅舅今日感覺如何?可還難受?大夫還在驛站住著,舅舅若還有不適,可立刻讓大夫過來看看。"
衛如昭惜字如金,隻回了沈柏兩個字:"無礙。"
他的臉色已經恢複正常,因為神色有點冷,所以皮膚也呈現出一種不近人情的冷白。
夏衫很薄,不過這會兒他的衣領交疊,把脖子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到他脖頸上的印跡。
沈柏裝作不在意的往衛如昭脖頸處掃了一眼,迅速移開目光,衛如昭突兀的開口命令:"你們先出去,我跟沈柏說點事。"
周玨和茶白立刻走出去。門關上,沈柏好奇的問:"舅舅有什麽吩咐嗎?"
衛如昭停下轉佛珠的動作,掀眸定定的看著沈柏,不答反問:"昨天你不是有事找我?"
咦?竟然還記得昨天發生的事。
沈柏意外的挑眉,收斂了思緒,走到衛如昭麵前說:"是這樣的,昨日在這鎮上轉了一圈,我發現南襄國瓜果挺多的,味道也好,但這些東西不好保存,也不利於運輸。隻能當做稀罕物送給陛下嚐嚐鮮,隻是他們這邊的香料似乎有點奇特,我在想是不是能把這些香料賣到昭陵。"
雖然有些小插曲,正事也還是很重要的。
沈柏認真的說完,衛如昭卻沒有回答,看著沈柏的眼神也有些恍惚,像是透過她看到了別的什麽人。
沈柏伸手在衛如昭麵前晃了晃,問:"舅舅,你怎麽了?"
衛如昭回神,盯著沈柏問:"昨天你來我房間,看到什麽人沒有?"
嗯???這是什麽意思?
沈柏有點驚。試探著問:"舅舅還記得昨天發生過什麽?"
這話一出,衛如昭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昨天回來之後他的身體就很不舒服,茶白在他耳邊說的話他聽得也不是很清楚,迷迷糊糊的被茶白扶著坐進浴桶才稍稍感覺好一點。
茶白離開之後,他有點昏昏欲睡,這個時候卻猛然感覺有一隻手在他身上遊走。
他想睜開眼睛,眼皮卻有千斤重,怎麽也睜不開,隻覺得那手相當靈活柔軟,伸入水中,貼著他的肌膚。一點點輕按揉捏。
在雲山寺這麽多年,他都是自己一個人待著,再也沒和任何人如此親近過,平時背的那些戒律清規瞬間湧上心頭,他卻連嘴都張不開,更遑論開口嗬斥。
那手一開始隻是在他的胳膊上遊走,沒多久便順著胸膛往下,而且脖頸間也感受到有柔軟的呼吸。
當時他又怒又難受,腦子混混沌沌,倒是不記得有沒有香味,隻覺得那呼吸異常清涼,似乎比包裹著他的涼水還要舒服,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這清涼讓他忽略了在身上作亂的手,然後便感覺喉結被輕輕舔了一下,咬住。
那一瞬間,他的意識變得相當清醒,甚至能在腦海裏描繪出對方排列整齊的牙齒。
十年清修,幾乎刻進骨子裏的戒律清規在那瞬間被摧毀,骨子裏原始的本能被喚了出來。
衛如昭感覺自己輕輕哼了一聲,然後房門被敲響,耳邊傳來極低極低的一聲輕笑,那人妖媚的在他耳邊低吟:"假和尚,有人來找你了,這下你要說不清了。"
他接觸過的女人不多,之前覺得全天下的女人都不及已經故去多年的長姐萬分之一,這女人的聲音卻媚到骨子裏,讓人聽了都心尖兒發癢。
然後衛如昭感覺自己鎖骨被狠狠吮了一下,沈柏踹了房門進來,這一下像是打破了什麽屏障,衛如昭也終於睜開眼睛。
他身邊沒人,屋裏空空如也,沈柏和他對視一眼便背轉過身去,然後茶白帶著大夫回來,意識又陷入混沌。
衛如昭以為那隻是自己做過的一場夢,但今天早上,茶白伺候他更衣的時候,他從銅鏡裏看到自己鎖骨處的印記。
過了一日,那個印記已經由粉色變得有點發紫。
無聲的提醒他,一切都不是夢,是真實發生過的。
這會兒被沈柏眸子澄澈的看著,衛如昭突然感覺到深深的罪惡,過去十年,三千多個日夜,他抄誦過的那些經文,竟然抵不過那一場旖旎的蠱惑。
衛如昭皺眉,沉聲道:"我不記得了,但我看到我脖子上有印記。"
他神情冷肅,又撥弄起手上的佛珠,動作卻沒有平日泰然自若,反而多了兩分慌亂。
沈柏心細,一眼就看出來了,想了想說:"舅舅既然看到了脖子上的印記,應該明白這人絕非常人,不然她不可能突破驛站的重重防守,神不知鬼不覺的對舅舅行不軌之事。"
衛如昭眉心皺得更死,沈柏繼續說:"她這次隻是偷香竊玉,若下次貪了舅舅的身子,這事情可就不好交代了。"
沈柏說得直白,觸了衛如昭的逆鱗,他猛地拍桌,怒道:"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