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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看她痛哭流涕才開心

  整個迎澤宮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兩個宮娥低垂著頭站在趙稠身邊,明顯是會和趙稠統一口徑誣蔑沈柏打碎了花瓶。


  滿地都是碎片,趙稠的表情很得意,坐等著看沈柏要怎麽應對。


  沈柏毫不慌張,覷了地上的碎片一眼,淡淡道:"我是太子殿下召進宮的,禁衛軍和各守宮宮人那裏都有記錄,四殿下要問責的話,是不是要連太子殿下也一起問?"

  她是被趙稠的人半路帶到迎澤宮的,總不會無緣無故自己突然發瘋把趙稠的花瓶打碎。


  沈柏的反應讓趙稠不大滿意,他用輕蔑的、高高在上的眼神睨著沈柏:"你覺得皇兄會為了保你破壞我們的兄弟情誼?"

  沈柏:"……"

  我不過就事論事想證明下清白,你丫直接扯到破壞兄弟情誼的層麵上,還真是不講理啊。


  沈柏暗暗翻了個白眼,知道趙稠今天是鐵了心要耍無賴往她頭上扣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不想吃眼前虧,放低姿態:"沈柏不知哪裏得罪了四殿下,還請四殿下明示。"

  沈柏低下腦袋,整個人看上去乖順了許多,趙稠覺得她看著順眼了不少,勾唇邪肆一笑:"我以為你這麽聰明,應該早就知道錯在哪裏了呢。"

  沈柏從容道:"沈柏不敢擅自揣摩四殿下的心思。"

  趙稠一腳踹翻旁邊的椅子,張狂道:"本皇子是騎著你選的馬摔斷腿的,你說你錯在哪裏!?"

  墜馬事件讓趙稠差點折了一條腿,還把薑家卷進來,最終卻隻杖斃了薑琴瑟身邊一個小小的婢女便不了了之,趙稠長這麽大,還沒吃過這樣的癟。


  雖然沒有證據顯示沈柏參與了這件事。趙稠卻直覺這小子有問題。


  沈柏有些好笑,提醒趙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匹馬原本是我為太子殿下挑的,四殿下半路殺出硬要走了那匹馬,轉過頭來卻將這事又怪罪到我頭上,未免有點太牽強了吧。"

  除了秋獵第一晚趙稠當著恒德帝和幾個皇子的麵讓沈柏下不來台,沈柏沒和趙稠說過一句話,想搶趙徹的馬是他自己臨時起意,後來出了事自然也該怪他自己。


  趙稠冷笑,強詞奪理:"你不提本皇子還差點忘記這一茬了,你小子怕是要蓄意謀害皇兄吧!"

  蓄意謀害儲君的罪名扣下來,別說沈柏,連整個沈氏一族都要陪葬。


  沈柏屈膝跪下,語氣卻還是不卑不亢:"此事陛下已交大理寺處理,大理寺辦案效率向來很高,應該早有結案陳詞,陛下也已過目,四殿下今日說出這樣的話,是不相信大理寺還是不相信陛下的判斷?"

  趙稠會耍無賴,沈柏扣屎盆子的功底也不比他弱,他說她欲圖謀害儲君,她就說他懷疑肱骨之臣和陛下的英明神武。


  趙稠眼眸微眯,眼尾狹長的上揚,危險的盯著沈柏。


  沈柏背脊挺直,由著他看,明明比他還小幾歲,平日隱藏在紈絝不羈之下的傲骨卻隱隱浮現出來。


  趙稠本以為沈柏是個軟柿子,想拿她出出氣。沒想到她是個硬骨頭,兩人針鋒相對,他竟然一點上風都不占。


  趙稠一改剛剛放鬆不羈的坐姿,坐直身子,一手撐在膝上,語氣冷戾的問沈柏:"你敢頂撞本皇子?"

  "沈柏不敢。"沈柏語氣溫和,沒有故意挑釁也沒有慌張害怕,鎮定道,"四殿下傷了腿想拿我撒氣可以,但要往我頭上扣莫須有的罪名,我斷然不能認。"

  沈柏先給了趙稠台階下,趙稠無法憑一己之力定沈柏的罪,也不能動私刑殺了沈柏,兩人在這兒吵得麵紅耳赤幹瞪眼兒也沒什麽意思。


  趙稠立刻抓住關鍵。狐疑的看著沈柏:"你願意讓本皇子撒氣?"

  沈柏點頭,毫不猶豫的說:"四殿下乃萬金之軀,我雖沒有要謀害四殿下的意圖,但四殿下墜馬是事實,若能讓四殿下出一口惡氣,我受點懲罰也是應該的。"

  還以為骨頭有多硬,原來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趙稠心底得意,起了興致,問:"你覺得本皇子該如何罰你?"

  沈柏認真思索,片刻後說:"我畢竟是太傅獨子,我爹性子是古板了點,但護短得很,四殿下若是在我身上留下傷痕,被我爹發現,多半會驚動陛下,事情一旦鬧大,會對四殿下很不利,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四殿下關我幾日,讓我受凍挨餓記得以後不要隨便亂出風頭。"

  這個解決方案放趙稠很不滿意,他挑眉問:"就這樣?"

  沈柏還想繼續分析利害勸說趙稠接受自己的提議,旁邊伺候的宮娥突然開口:"奴婢知道宮裏有許多不會在人身上留下傷痕的刑罰,殿下若有需要,奴婢可為殿下列數幾條。"

  那宮娥生了一張鵝蛋臉,正是最好的年華,皮膚白皙水嫩,若是有個好出身,稍加打扮也是極出挑的,她這個時候突然冒頭說話,明顯是想引起趙稠的注意,謀個富貴。


  沈柏饒是再憐香惜玉也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蠢貨。


  她可是太傅獨子,趙稠絕對不敢弄死她,等她出了宮,要托關係報複一個宮娥實在太容易不過。


  果然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全都蠢到一起了!


  趙稠聽了宮娥的話,眼眸瞬間亮起,攬了那宮娥的腰撈到腿上,迫不及待的問:"都有什麽法子,說來聽聽!"

  宮娥嚇了一跳,嬌羞的低下頭,臉上浮起紅暈,聲音柔婉的說說:"宮裏都是貴人,若是奴才們犯了錯,打得渾身是血未免晦氣,內務府的公公們便會用細針紮犯了錯的奴才,針眼很小,而且一兩日就恢複了,很難被發現。"

  沈柏:"……"

  這位姐姐,小爺勸你善良!

  趙稠對這個法子頗感興趣,那宮娥又說:"宮裏還有一種刑罰,將油紙打濕一層層覆在人臉上,很快便不能呼吸,若是超過一刻鍾,人就會窒息而亡。"

  沈柏眼角狠狠地抽了抽,不敢開口,怕落了下風,趙稠會更來勁。


  趙稠對這兩種刑罰都很感興趣,意味深長的對沈柏說:"本皇子墜馬,在宮裏將養了月餘,若不讓你也嚐嚐本皇子承受的痛楚,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沈柏在心底把趙稠罵了個狗血淋頭,麵上卻還維持著雲淡風輕:"如果這樣能讓四殿下開心,自然都是我應該受的。"

  趙稠點點頭,眼底全是懾人的陰翳:"看見你笑本皇子的心情就很不好,本皇子倒想看看你能笑到什麽時候!"

  沈柏:"……"

  你他娘的早說自己有看人哭的嗜好,小爺進門就哭給你看,還用得著動刑?


  沈柏腹誹,提建議的宮娥下去準備刑具,趙稠翹著二郎腿哼著曲兒悠哉悠哉的吃東西。沈柏肚子很沒骨氣的咕咕叫了兩聲,趙稠眼眸微彎,覺得欺負沈柏比欺負其他人來得有趣得多。


  一刻鍾後,宮娥拿著針包回來,後麵還跟著一個提水的小太監,小太監把水放下,從懷裏摸出一遝油紙放到地上,然後就過來摁沈柏。


  沈柏沒掙紮,由著小太監把自己摁在地上,那宮娥在她麵前蹲下,一針紮在沈柏後腰。


  這針是繡花針,紮的也是實實在在的肉,和沈柏幫顧廷戈做的針灸之法截然不同,傷口雖小,痛意卻很尖銳。


  沈柏皺眉,咬著牙沒吭聲。


  她現在求饒隻會增加趙稠的施虐欲,讓自己吃更多苦頭。


  宮娥知道趙稠是故意要折磨沈柏,看她痛哭流涕的求饒,沈柏不吭聲就沒什麽樂趣,趙稠找不到樂子,便會覺得這個主意不好,為了自己能入四殿下的眼,宮娥接連在沈柏背上紮了十幾下。


  沈柏痛得額頭和脖子青筋鼓跳,臉都白了,腮幫子也咬得發酸,宮娥柔聲勸道:"沈少爺,你別撐著了,乖乖叫幾聲,向殿下服個軟,也好少吃些苦頭。"

  沈柏呼吸急促,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輕輕笑出聲:"小爺向來憐香惜玉,對著好看的姑娘說話都要軟和三分,但姐姐這麵目未免也太醜陋可憎了,勞駕姐姐離小爺遠點,小爺怕會吐出來。"

  那宮娥自恃貌美才會妄圖攀龍附鳳,這麽被人當麵罵麵目可憎,頓覺顏麵掃地,又怕沈柏這話斷了自己的富貴路,氣惱無比,拿著針又在沈柏身上紮了好幾十下。


  沈柏剛開始還覺得疼,後麵就麻木了,趴在地上動也不動,若不是喘氣聲很大,別人都要以為她死了。


  趙稠很快覺得無趣,幽幽的說:"本皇子不想看一條沒有反應的死魚,換個法子。"

  宮娥收了針,這麽一會兒也累得微微喘起來,她跟小太監遞了個眼色,小太監把沈柏翻了個麵,讓沈柏仰躺在地上,宮娥拿起一張油紙浸濕,貼到沈柏臉上。


  沈柏本來喘氣就急,第一層油紙覆上,頓時阻絕了一半空氣,沈柏有些喘不過氣來,第二層油紙也很快覆上。


  空氣更加稀薄,肺腑開始有些刺痛,腦子也一陣陣泛白,那宮娥卻沒繼續,悶了沈柏一會兒把油紙揭下來。


  空氣瞬間湧進來,沈柏本能的大口大口呼吸,卻嗆得劇烈咳嗽起來,眼眶也跟著發紅。


  終於聽到點動靜,趙稠又來了興致,故意揚聲說:"不是超過一刻鍾才會死人嗎?這麽快就揭下來做什麽,繼續!"

  "是!"

  那宮娥脆生生的應下,又將兩層油紙覆上,然後繼續往沈柏臉上加紙。


  空氣越來越稀薄,窒息感也越來越強。沈柏本能的掙紮,那個小太監壓不住她,趙稠又叫了幾個人進來把她死死摁住。


  沈柏像被釘死在案板上的魚,被人推進無盡痛苦的深淵,不斷靠近死亡,然而在她瀕臨死亡的前一刻,趙稠又會讓人揭下厚厚的油紙,讓她喘息。


  如此反複七八次,那遝油紙用完,沈柏的體力也完全耗盡,衣服被水和冷汗打濕了大半,腦子混混沌沌都不能轉了。


  趙稠也覺得看著沒意思,讓人把沈柏拖進迎澤宮的暗房。


  暗房是各宮用來處置犯錯宮人的,房間窄小,沒有窗,隻有牆和一扇門,門關上以後屋裏便漆黑一片,隻能聞到空氣中隱隱彌漫的黴腐氣息。


  地磚濕冷,寒氣透過濕噠噠的衣服滲透皮膚直往骨縫裏鑽,沈柏渾身發抖本能的蜷縮成一團,意識陷入光怪陸離的夢境。


  她夢到恒齊二十五年秋,恒德帝薨逝,四皇子趙稠趁亂帶兵逼宮,想讓趙徹主動讓出太子之位。


  逼宮行動趙稠謀劃了很久,連皇宮的禁衛軍都有很大一部分被他收買,宮門大開,趙稠帶著趙定遠招募到瀚京校尉營的三萬人很容易殺進宮來。


  鎮國公死後,昭陵元氣大傷,周德山早就被害死,武將中唯一能靠得住的隻有一個顧恒舟,但他遠在邊關,就算趙徹手裏有一批身手高強的死士,也抵擋不住三萬大軍。


  趙稠帶著一群穿著銀甲拿著大刀長戟的將士衝進東玄宮,拿出早就擬好的聖旨,理直氣壯的要求趙徹退位讓賢。


  那天是恒德帝逝世第三天,恒德帝的屍首還停在東玄宮沒有挪動,趙徹一直跪在恒德帝床前守著,沈柏怕他身體吃不消,便一直陪著他。


  趙稠衝進來以後,沈柏也是第一個擋在趙徹麵前的。


  可惜上一世她一心從政,武修實在不行,沒能幫上趙徹什麽忙,反而被趙稠的人砍了一刀。


  那一刀砍在左肩,若不是她躲得快,隻怕整個左臂都要被一刀砍下。


  她捂住左肩,滾燙的血不住從指縫湧出,將身上的墨色朝服迅速染透,眼前也因為失血而一陣陣發黑。


  就在事態要失控的時候,顧恒舟穿著一身銀色鎧甲騎著獵雲從天而降。


  他是從邊關趕回來的,挾裹著一身風沙,銀甲和長戟上都染滿了血,周身冷肅的煞氣卷成黑沉的漩渦,像是剛從煉獄而來的修羅,落在沈柏眼裏卻如同天神。


  那一年,沈柏剛剛受了及冠禮,周玨暗中讓人送了她一塊白玉給她道賀。趙徹親自為她戴的金玉冠。


  那一年,鎮國公逝世三年,顧恒舟受封恒安將軍戍守邊關,剛守滿三年孝期。


  顧恒舟離京時,沈柏和周玨都去送了他,不過鎮國公死後,顧恒舟的性情變得極冷淡,一句話也沒和他們說,帶著一百親兵直奔邊關。


  顧恒舟在邊關那三年,沈柏給他寫了很多封信,但他一封也沒回,所有的信全都石沉大海。


  那三年,做過無數次和顧恒舟重逢的夢,獨獨沒有想到自己會在被人砍了一刀渾身是血的情況下和顧恒舟再見。


  三年時間顧恒舟成長得非常快。他麵目森冷如萬年不化的堅冰,出手穩準狠,直接將圍在東玄宮外的叛軍挑殺近半,策馬衝進東玄宮,以勢不可當的雷霆之勢攔在趙稠麵前。


  瀚京校尉營那三萬兵馬本就是趙定遠東拚西湊的,沒有功底,平日操練也很鬆懈,數量上嚇嚇人還可以,和顧恒舟帶回來的兵馬完全不能比。


  叛軍很快被控製住,趙稠也被拿下,沈柏失血太多,兩眼一黑暈死過去。


  她本來以為自己肯定會暴露女兒身,就算救駕有功也要被打進天牢,醒來時卻發現自己正被顧恒舟抱在懷裏快步走進太傅府。


  那個時候顧恒舟已經二十三,再不是在太學院高冷疏離的少年郎,而是經曆過喪父和戰場洗禮的成熟男人。


  日夜兼程的趕了近半月的路,顧恒舟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多了幾分滄桑,讓沈柏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下巴。


  顧恒舟立刻低頭看她,那一瞬間,沈柏從他眼底看到了擔憂、著急還有滔天的怒火,像是在無聲的質問她怎麽把自己照顧到這麽狼狽的地步。


  沈柏腦子不清醒,並不害怕,反而捏著他的下巴說:"顧兄,我都要死了,你別瞪我了,給我笑一個唄。"

  顧恒舟收回目光。冷聲命令:"閉嘴!"

  沈柏不死心的要求:"顧兄,就笑這一次,不然我死都不會瞑目的。"

  顧恒舟下顎緊繃,一言不發,抱著她大步跨進書韻苑。


  府上的人早就被他們渾身的血嚇得魂飛魄散,顧恒舟把她抱到床上,直接探向她的衣領,要查看她身上的傷,沈柏用最後一絲理智揪住衣領對他說:"顧兄,幫我上藥可以,但上藥之前,答應我一個要求好不好?"

  顧恒舟毫不猶豫的說:"好!"

  沈柏失血到臉色慘白如紙,舔唇笑道:"我還沒說要求顧兄怎麽就答應了,萬一我提的要求顧兄做不到該怎麽辦?"

  顧恒舟把她的手拉開,表情冷肅的說:"我既然答應了,便不會做不到!"

  原本在他說完那句話以後沈柏就暈死了過去,但在夢裏,沈柏清清楚楚的看見顧恒舟解開了她的衣服。


  嚴肅的墨色朝服之下,是一具嬌小瘦弱的女子身軀。


  她早就喝了秘藥絕了葵水,但發育不全的胸口也與男子有很大的差別,更何況為了保險起見,她還一直纏著裹胸布。


  刀上從左肩一直蔓延而下,裹胸布也被砍斷了一些。


  哪怕現在是旁觀者視角,沈柏的心髒也下意識的提到嗓子眼兒,但顧恒舟在看見裹胸布以後神情卻沒有絲毫意外,好像他早就知道她在用這樣的法子極力掩飾著什麽驚天大秘密。


  太醫沒那麽快趕到,顧恒舟幫她脫了朝服,又解開她身上的裹胸布。下人送來熱水,他沒讓任何人進門,隻讓人把東西送到門口,自己親自幫她清洗傷口上止血藥。


  顧恒舟做這一切的時候,麵上的表情沒有分毫變化,隻是目光會刻意躲避著不去看她的身子。


  沈柏在夢裏看得異常真切,腦子裏隻有一個大大的疑問:顧兄上一世難道早就識破她的女兒身了?

  沈柏沉浸在夢中不知今夕是何年,綠尖和茶白在家裏卻是等得異常不安。


  一直到酉時過,沈柏和李杉都沒回來。


  外麵的雨一直沒停,桌上的飯菜已經熱過兩回,茶白終於坐不住了,對綠尖說:"我得去國公府看看,若是少爺回來了,你先伺候少爺沐浴吃飯。"

  國公府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綠尖擔憂的拉住茶白:"姐姐不如再等等吧,少爺上一次陪大祭司遊船不也回來得很晚嗎?"

  茶白擰眉,今天的情況和之前不一樣,沈柏跟她說過來葵水的事,按道理,就是這幾日會來,沈柏的宮寒又很重,不可能在外麵留宿,這樣會增加暴露身份的風險。


  茶白還是不放心,對綠尖說:"我有點不安,出去迎一迎少爺。"

  茶白說完拿著一把傘出門,穿過長廊快到前廳的時候,正好碰上沈孺修,茶白連忙福身行禮:"老爺。"

  沈孺修剛從孫氏院子裏出來,見茶白似乎要出門,眉心微擰:"已經夠了宵禁,這麽晚了準備去哪兒?"

  茶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如實說:"少爺今日一早就和李杉出門去國公府了,她帶了針包,奴婢聽說她好像要去給國公大人針灸治病,但她現在還沒回來,奴婢擔心會出什麽事,想去迎一迎她。"

  沈孺修眼皮跳了跳,心裏忍不住咯噔一下。


  他怎麽不知道這個逆子什麽時候棄文從醫了,國公大人是她能隨便用針紮的?


  想到之前沈柏在太學院還輕薄了顧恒舟,沈孺修頓覺不妙,沉聲對茶白說:"國公府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你好生在書韻苑待著別亂走!"

  茶白猶豫:"那少爺她……"

  沈孺修說:"我馬上去國公府!"

  "是!"

  茶白回了書韻苑,沈孺修直接坐馬車去了國公府。


  這個時辰,國公府的人都已經睡下,沈孺修敲門等了片刻門房才提著燈籠打著哈欠來開門,看清是他,頓時驚愕:"太傅大人,這麽晚您怎麽來了?"

  沈孺修歉然道:"我有點事想找鎮國公,勞煩通傳一聲。"

  門房連忙把沈孺修迎進去帶到前廳,守夜的下人重新燃上燈,很快送了熱茶來。


  沈孺修越坐越心慌,喝了兩口茶壓下不安,一刻鍾後,顧廷戈才穿好衣服過來,身邊還跟著一個顧恒舟。


  東院就隻住著他們兩父子,有什麽風吹草動自然很快就能知道。


  看見兩人。沈孺修立刻站起來,客套的衝顧廷戈行禮:"下官見過鎮國公,深夜叨擾實在抱歉。"

  自古文武相輕,顧廷戈和沈孺修沒什麽交情,但對沈孺修的為人還是很欣賞的,兩人又都是朝中老臣,顧廷戈麵對沈孺修的時候態度很和氣,溫聲問:"無妨,太傅冒雨前來,可是有什麽要事要與我商量?"

  沈孺修搖頭,越過顧廷戈看了顧恒舟一眼,說:"下官方才聽府上下人說犬子沈柏不知天高地厚,竟妄圖在國公大人麵前賣弄岐黃之術,發妻離世早。下官對犬子的管教也不足,得罪之處還請國公大人海涵。"

  這個時辰,專程來道歉?

  顧廷戈有些意外,溫和的笑起:"並無得罪,沈少爺的針灸之法並非胡鬧,應是得過什麽高人指點,今日被他施了針,我確實感覺輕鬆了不少。"

  竟然真的有用?


  這下輪到沈孺修意外了,但現在不是追究沈柏跟誰學過針灸之術的時候,沈孺修急切的問:"那犬子現在在府上嗎?"

  話音落下,顧恒舟開口:"她沒回家?"

  這意思是人不在國公府?


  沈孺修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兩下,搖頭道:"她今日一直沒回來,也沒捎信說要去哪兒。"

  因為身份原因,沈柏之前從不會在外麵過夜。自從輕薄了顧恒舟,行事雖日漸離經叛道,但若是不回家,都會讓人給家裏捎個信,不會突然無緣無故消失不見。


  最近幾個月沈柏闖出來的禍事不少,沈孺修心底的憂慮越來越重,顧恒修招來顧四,沉聲問:"今日上午你說沈少爺的小廝有事找她,可知道是什麽事?"

  顧四仔細思索了一會兒說:"屬下當時並不在外麵,隻是聽門房說似乎是宮裏來人與那小廝說了幾句話,那小廝便進來找沈少爺了,沈少爺坐馬車離開之後,便是去的皇宮方向。


  沈孺修脫口而出:"她被召入宮了?"

  沈孺修的語氣頗急,失了平日的沉穩從容。


  顧廷戈溫聲安慰:"既是入了宮。那應該是被留宿宮中了,他好歹是過了禦前殿試的探花郎,不會有事的。"

  沈孺修抿唇一言不發,若是恒德帝召人,一般宮人都會先到太傅府傳召,不管沈柏在不在,都要知會他這個當爹的一聲,怎麽今日直接到國公府召人了?

  沈孺修麵色凝重,但這會兒宮門早就落了鑰,沒有十萬火急的事,誰也不能夜闖皇宮。


  顧恒舟自然也清楚這一點,對顧四說:"去問問門房,是宮裏什麽人把沈少爺叫走的。"

  顧四領命離開,很快回來,對三人說:"門房當時遠遠看了一眼,隻看見那人穿著太監服,並不認識那人,也沒聽見那人與沈少爺的小廝具體說過什麽。


  也就是除了知道沈柏是被人召進宮了,其他有價值的消息一點也沒有。


  沈孺修有點失望,卻還是感激的對顧廷戈和顧恒舟說:"知道犬子在宮中下官就放心了,叨擾國公大人和世子殿下實在不好意思,過兩日下官一定攜犬子一同登門道謝。"

  顧廷戈說:"隻是一樁小事,太傅不必放在心上。"

  沈孺修無心客套,很快告辭離開。


  顧廷戈摸著下巴有些好奇:"沈家小孩兒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探花郎,怎麽宮裏有人專門召見他還讓他留宿宮中?"

  外人要想留宿宮中規矩是很多的,便是四妃之首的德妃請自己娘家的兄弟姐妹入宮也不能隨便留宿


  顧恒舟眉心緊擰,直覺這件事並不簡單,但這個時辰,誰也沒辦法進宮探查情況。


  隻有等天亮了……


  雨下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一早終於放晴。


  顧恒舟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便騎馬去了皇宮。


  還不到上早朝的時候,宮門都還沒開,顧恒舟勒著馬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太傅府的馬車磕噠磕噠的駛來,沈孺修穿著朝服下車,眼底布滿血絲,神色很是憔悴,一看就知道他昨晚也沒怎麽睡。


  沈孺修沒想到這個時候會在宮門口碰到顧恒舟,疑惑的問:"陛下不是給世子殿下放了十日假麽?世子殿下這麽早來皇宮做什麽?"

  顧恒舟淡淡開口:"我有事找太子殿下。"

  沈孺修點點頭,心不在焉的說:"太子殿下和世子殿下都是昭陵將來的頂梁柱,你們多溝通交流是很好的。"

  沈孺修臉上的擔憂實在太明顯了,顧恒舟想起沈柏的女兒身,不動聲色的問:"沈柏一向聰明,在太學院都隻有她欺負別人的份,昨日她不過被召進宮留宿了一夜,太傅為何如此憂慮?"

  沈孺修也不是那種輕易就會被套話的人,當即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個逆子性子乖張,在太學院就成日闖禍,宮裏全是貴人,我也是害怕她沒個分寸,闖出什麽滔天大禍。"

  沈孺修這樣解釋也不為過,顧恒舟沒再說話。


  兩人一起在宮門口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宮門終於打開,讓禁衛軍檢查完腰牌,兩人一起進宮,快到議政殿的時候,顧恒舟與沈孺修分開,朝熠辰宮的方向走去,走到半路便和趙徹碰上。


  趙徹穿著杏黃色繡四爪金龍太子服,精神抖擻的準備去上朝,看見顧恒舟,眼底閃過詫異:"行遠不是在休假嗎?怎麽進宮來了?"

  顧恒舟沒有找冠冕堂皇的借口,直接開門見山的問:"昨日沈柏被召進宮中留宿,殿下可知道此事?"

  趙徹點頭:"是本宮召他入宮的。"

  顧恒舟暗暗鬆了口氣,下意識的覺得趙徹不會傷害沈柏,下一刻卻又聽見趙徹說:"但本宮很快就讓他出宮了,不曾讓他在宮中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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