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百貨商場裏陸也成了搬運工和提款機，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的衣服還有玩具，麵前的結款機滋滋滋地響個不停，長長的賬單從機器裏吐出，一直拖遝到了地上。
女服務員們紅著臉在一旁議論紛紛，簡直被麵前這個帥氣又大方的男人瀟灑的刷卡動作給迷暈了。唯一令人遺憾的是這個男人帶著孩子。
小五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頭，開心地錘了錘掌心道：“接下來咱們去吃漢堡和炸雞，然後去看電影，打電動。怎麽樣？你會打電動吧？”
陸也跟在小五身後幾乎被身上的負重壓得喘不過氣。
陸也：“雖然沒玩過，但我想應該不難吧？不過在那之前可不可以讓我先歇一會？”
這時候剛好一個女孩正拽著一隻癩皮狗從麵前走過，那狗子吐著舌頭趴在地上，肚皮貼著地麵，四肢已經不願動彈，像一塊抹布一樣在商場裏光滑的地麵滑過。狗子衝陸也投來了一個同病相憐的眼神。陸也終於能夠體會為什麽連狗都不願意陪女人逛街了。的確夠累人的。
小五走到陸也身邊仰起頭看著滿頭大汗的陸也嘲笑道：“小夥子，看樣子你需要多多鍛煉才行。”
“我還行。”雖然嘴硬，但陸也心想若不是平時在柔道俱樂部經常進行體能訓練，恐怕遇到今天這種情況體力就要透支了，畢竟手裏這些糖果、衣服、罐頭、玩具什麽的包裹加起來可有四五十斤重，而他們已經將整個六層樓的商業中心來回逛了至少三遍以上。
他實在不明白，同一條路來來回回重複走這麽多次的意義在哪裏。女人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他覺得這個小不點長大以後一定不得了，絕對可以成為壓馬路的神器。
“不行的話不要勉強哦。”
說著小五輕輕一抬手便拎起地上的大包小包，那些壓得陸也喘不過氣的包裹在小五的手裏竟然如同空氣一樣。
“這……這小鬼是怪物嗎？”陸也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其實並沒有什麽可奇怪的。陰差代理人作為代理人中的執法者，沒有高人一等的強力體魄和手段怎麽和類似於李桑懷這種不守規矩的金銀司代理人鬥？陸也如此吃驚是因為他不知道小五的真實身份，還隻是把小五當成一個十歲大的小女孩看待而已。
中午12點二人走進了一家西餐廳，撿了個靠窗的雅座坐下，一位漂亮的女服務員熱情地遞來了菜單。
“先生你好，請問需要吃點什麽？”
服務員的聲音很好聽，陸也接過菜單這才注意到了這個女孩的長相。女孩頭上戴著紫色頭巾，身上圍著店裏的圍裙，大約二十出頭，身材修長勻稱，長得非常清秀，給人一種清新異常的美感。俗話說相由心生，從這女孩的相貌來看這人的心地一定非常善良。
女孩出眾的相貌不禁令陸也多看了幾眼，女孩被這個帥氣的男人盯著有些不好意思，麵頰兩側好看的酒窩上浮現起了紅暈，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躲避著陸也的視線。
這兩人保持著如此尷尬的局麵似乎有些沒完沒了，一旁的小五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喂喂喂，看夠了沒有？還能看飽咯？”
在小五的提醒下陸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從女孩的臉上收回視線，對其投去了一個抱歉的微笑。女孩同樣投來一個諒解的笑容，兩人竟然能夠在無聲無息的笑容中毫無障礙地進行交流，真是神奇。
小五不客氣地從陸也的手裏奪過菜單仔細地翻了翻，吐槽道：“怎麽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食物。烤蝸牛？咦~那玩意兒和鼻涕蟲一樣，吃這種東西的人真是人才。烤螞蚱不香嗎？非得吃這。嘖嘖嘖，聽名字就沒胃口。算了，本想來碗紅燒雞屁股配米飯的，想來這西餐廳裏也沒有這種高格調的菜，那就隨便先來十個八個漢堡吧。外加大號可樂多冰塊。對了，如果可以的話再向後廚要盤小米椒，再加一盤醋。先這樣吧。二世祖到你了，你吃什麽？”
啪。小五合上菜單，竟然發現麵前這兩人又在偷偷摸摸地對視。小五用菜單拍了拍桌子。
陸也感覺到了對麵傳來了一道淩厲的目光，他看到小五凶巴巴的樣子竟然還好意思問：“啊？你剛才說什麽？”
小五翻著白眼有些生氣。“我說，你吃什麽？”
“我無所謂，和你一樣。”
小五看向女服務員道：“姐姐……”
女服務員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手忙腳亂地拿起筆記錄著。“啊？哦，小朋友你想要點些什麽呢？”
小五無奈地扶著額頭歎了口氣，心想：你們這些所謂的成年人能不能在吃飯的時候稍微地專心一點？
“十個漢堡，兩盤小米椒，兩盤醋，兩杯可樂加冰。謝謝。”小五重複道。
女服務員：“好……好的。”
待服務員走後小五撐著腦袋陰陽怪氣道：“果然和大豬蹄子都是一個德性，看到漂亮姐姐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陸也：“我隻是覺得我在哪裏見過她。”
小五不屑地冷哼一聲。
“俗不俗啊。你這套路早就過時了，現在的年輕人都開門見山直接要電話號碼了，哪像你這麽磨嘰。你們男人真是靠不住。唉~大豬蹄子不暖心了，本以為是正人君子的二世祖也變心了。天底下沒有真愛咯！”
不論小五怎麽冷嘲熱諷，陸也仍盯著那個女孩的背影愣愣出神，他確定，一定在哪裏見過這個女孩。
有的人就是這樣，在萬千人群中僅是擦肩而過的一麵之緣，卻有一種恍惚隔世，相識千年的錯覺。這種不可觸摸，不可言表，卻又真實存在的東西被世人稱作為緣分。
“這是你們的點餐，請慢用。”女服務員端來了漢堡可樂小米椒還有醋。雖然不知道小米椒和醋有什麽用，但隻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餐廳還是會盡力滿足。
小五剛抬頭想說個‘謝’字，可話還沒開口，她又看到了身邊這兩個不覺得尷尬的二人又在用微笑交流。
小五受不了這麽磨嘰的二人。還真是沒完沒了了。有什麽話直接當著麵說明白了不好嗎？你們這樣不尷尬嗎？
咳咳！小五大聲地幹咳了兩聲這才將女服務員給嚇跑了。
回過神的陸也一手拿起一個漢堡，一手拿起一個小米椒，然後看了看麵前的醋盤子，一頭的霧水。他在國外留學生活多年，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這麽搭配過漢堡這種食物。
他不解地抬頭看向對麵的小五，隻見小五一手一個漢堡，一手一個小米椒，咬了一口漢堡後，將小米椒蘸了蘸醋就丟進了嘴裏。這丫頭竟然將西式快餐中的漢堡吃出了大饅頭的感覺。
陸也學著小五的樣子嚐試地咬了一小口小米椒，頓時臉就像著了火的猴屁股一樣。小五抬起頭看到滿頭大汗的陸也問道：“你怎麽啦？有這麽熱嗎？”
小五一邊說一邊將一個個小米椒塞進嘴裏，就像嗑瓜子一樣容易。
在喝掉了一整杯的冰鎮可樂後陸也才喘上一口氣，問道：“你……你這個吃法從哪學來的？該不會又是你那小懷姐教的吧？”
小五一邊咀嚼一邊萌萌地翻了翻眼想了想。
“當然不是，據我所知，小懷姐對辣椒素過敏，沾不得一丁點的辣。隻要一吃辣，她就會要死要活地滿頭冒汗。至於我嘛，我老家吃饅頭就是這吃法。養成習慣了很難改了，一看到圓形的麵疙瘩就想湊一口辣椒。這不，沒有饅頭，漢堡也是一樣的嘛。”
陸也連忙拿出隨身的小筆記本一邊記錄一邊念叨：“注意事項一，對辣椒素過敏。不能吃辣。家裏的辣椒麵得統統扔掉，火鍋隻能點鴛鴦鍋或是清湯……”
小五好奇地問：“寫什麽呢？”
陸也：“提前做一些筆記，免得以後犯錯誤。對了，你還知道你小懷姐喜歡什麽，以及有哪些禁忌嗎？”
小五：“你這算是向我索要情報嗎？我要價可是很貴的。”
見陸也微微漲紅了臉小五又說道：“別緊張，看在你今天表現不錯的份上，我可以給你透露一點。小懷姐喜歡……”
小五壓低著身子對陸也勾了勾手指，示意靠近一點。陸也學著小五的樣子壓低了身子，湊近了耳朵仿佛兩個秘密接頭的探子。
“她喜歡什麽？”
就在小五剛要將對陸也來說意義相當重要的那幾個字說出口時不遠處傳來了盤子摔碎的聲音，緊接著傳來嗬斥聲。
“你長沒長眼睛嗎！你知道我這件衣服有多貴嗎！”
見小五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陸也皺起眉頭同樣向那個關鍵時刻發出討厭聲響的人看去。那是一個禿了頂的中年男人，他大聲嗬斥著麵前正蹲在地上一邊道歉一邊收拾地上散碎餐具的女服務員。陸也定睛一看，那個服務員孩竟然是剛才那個他覺得很眼熟的那個女孩。
女孩慌亂之中手一不小心被盤子割了道口子，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流。她的眼眶中始終有晶瑩的液體在打轉，卻始終沒有掉出眼眶。
“對不起。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給您拿回去洗一洗……”
“洗一洗？我這件可是名牌！去把你們老板叫來。”
“先生，可不可以……”
“去把你們老板叫來！還要我說幾遍！”
“怎麽回事？我是這裏的老板。”一個中年小胡子冒了出來。
“你就是這裏的老板？你看看你這員工把我衣服弄成了什麽樣？”禿頭男人扯了扯一件胸口被湯汁染成一片醬紫色的襯衫質問著。
老板對著客人點頭哈腰道：“實在對不起，這位客人，要不這餐我給您免單，成不？”
“免單？我這身份是差這一頓飯錢的人嗎？這件事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要麽原價賠償我這件衣服，也不貴，也就幾萬塊。要麽立刻給我開除這個笨手笨腳的女人！”
老板為難地看向女孩問道：“小蘭，你說這事該怎麽辦？是你自己賠錢呢？還是讓我趕你走啊？”
女孩有些激動道：“老板，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我根本就拿不出這麽多……我也不能沒有這份工作的！求求你老板。這位先生。求求您，您大人有大量……”
禿頭怒喝一聲：“別和我扯這些沒用的！”
老板歎了口氣，對禿頭道：“這位先生，既然如此，您這單我們免了。另外按照您的要求，這個人我們以後也不會再用了，您看這樣處置可好？”
女孩絕望地看向一直以來對她還算不錯的老板，以及這個害了她丟了工作的禿頭男人，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仍然堅強地沒有一滴落下。
禿頭冷哼一聲，心裏算是解了氣，見老板態度尚可，這才算作罷。
老板對女孩說道：“行了，走吧。這個月沒做滿的工錢我按天算給你。”
陸也剛想起身做些什麽，可是小五突然氣憤地一拍桌子蹦了起來，將對麵的陸也嚇了一跳。隻見小五抓了一把辣椒，端起一盤醋，嘴裏罵罵咧咧地向那個禿頭男人走去。
雖然不再追究賠償的問題，可是禿頭男人嘴裏還在叨叨著：“我這衣服是手工定做的，很貴的。幾萬塊呢。看看給弄成了什麽樣……”
隻有禿頭男人自己知道，自己這件襯衫隻是幾百塊的普通貨色，而不是他所說的幾萬塊。雖然髒了衣服，可是他卻感覺胃口更好了些。或許是因為自己一句話就輕易左右了一個人的命運讓他得到了病態的滿足感。或許是在這麽多人麵前顯擺了一下自己‘尊貴’的身份和所謂的‘優越感’，讓他感覺自己特威風。
當他坐下繼續用刀叉切割著牛排時他的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背著雙手的小女孩。
小女孩萌萌的，特別可愛，就像一個小天使一樣仰著頭笑眯眯地看著禿頭男人。可是下一秒這個可愛的小天使竟然從身後掏出了一盤黑乎乎的液體潑到了他的臉上。
小五：“哎呀！實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來，給你擦擦。”
說完小五伸出兩隻手對著禿頭的眼睛抹了一下。那兩隻小手的掌心中竟然是被捏碎了的小米椒。
小五一邊對著禿頭的臉抹著辣椒，一邊恨恨道：“讓你欺負人！讓你欺負人！”
“啊！”禿頭捂著臉痛苦地哀嚎著。他不知哪裏冒出來的惡作劇小鬼，正揚言要將小五怎滴，可是這丫頭在抹完辣椒後早就腳底抹油溜了。
陸也見小五如風一般撒丫子從自己的身邊經過，還沒等說些什麽，小五徑直向門口跑去，隻丟下一句：“跑啊！還看！我們是一夥的！等著被抓呢！”
陸也遲鈍了兩秒連連點頭道：“哦哦。等等我，我……我先把結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