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李桑懷的呼吸漸漸急促，她感覺自己的心好亂。從正常的生理反應來說，她對這個男人的確有好感，可是她那擁有前世記憶的靈魂卻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她並不是一個好人，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可是麵對陸也這樣單純，為了愛情可以豁出一切的傻小子，她竟然產生了愧疚的感覺。她害怕了，她害怕做錯事，害怕傷害到這個善良的人。
李桑懷突然推開陸也，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幾步。
“我們……我們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說的不夠清楚嗎！”
見李桑懷的情緒有些激動，陸也有些擔心地向前一步，關心地問：“你怎麽了？”
“你別過來！”
被李桑懷這麽吼了一嗓子，陸也停住了腳步。
陸也：“我知道我們才剛認識，我的做法的確有些唐突。我很抱歉。可是我們還沒有嚐試開始，又怎麽知道不可能呢？難道你已經心有所屬？又或者已經有了家室……”
說道自己的猜想時陸也的心裏已經涼了半截，他真的很害怕李桑懷會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複。
李桑懷並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陸也的猜想，她隻是很嚴肅地說道：“如果有一天，你想明白了今晚的事，後悔了剛才的決定，就到新旺角街老年公寓找我。”
說完李桑懷往後退去，退了幾步後轉身跑向了遠方。
陸也追了幾步後，停下腳步，心中五味成雜，看著那個背影消失在沒有路燈的黑夜之中。
陸也喃喃道：“你一定和我一樣，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
門鎖裏傳來淅淅索索開鎖的聲響。打開門後李桑懷並沒有開燈。時鍾已經指向淩晨一點，小白已經在沙發上睡下，能夠很清楚聽見那沉重又規律的呼吸聲。小五房間的門這個時候被打開，小五抱著巨大的兔子抱枕揉著惺忪的眼睛走了出來。
“小懷姐，你回來啦？”
李桑懷並沒有應聲，而是垂頭喪氣無精打采地關上了門。小五走近後覺得李桑懷有些不對，便問：“是不是那二世祖欺負你了？我去揍他！”
小五拽著兔子抱枕就要出門。
“不是。你去睡覺吧。”
“你不開心嗎？我陪你。”
“我想一個人呆會。”
自從來到這個家小五還沒有見過一向開朗過度的小懷姐這麽頹廢的樣子。小懷姐現在的心情真的很不好，不過既然小懷姐下了逐客令，她隻好乖乖聽話。
“好吧。晚安。”
待小五關上房門，李桑懷拎著一打啤酒坐到了陽台上那張小白最喜歡的秋千搖椅上。她盤著腿，輕輕地隨著搖椅前後擺動，仰望著夜晚的天空，看著點點的星空和孤獨的月亮，喝著澀澀的酒，自言自語。
“李桑懷啊，李桑懷。記住，你勵誌做金銀司最好的代理人，你的誌向是做一名偉大的傳奇代理人。你的眼裏永遠隻能有利益。你就是那個無情無義，見利忘義，卑鄙無恥的奸商！隻要有利潤，有業績，你連小孩嘴裏的糖果，老頭手裏的拐杖都不會放過。你壓根就不是什麽好人，裝什麽蒜！這麽多愁善感做什麽！那個人就是個白癡、傻缺、二愣子。還以為自己是情聖呢！哼，這種人不值得你愧疚！對，不值得愧疚。”
她搖了搖頭，咕咚咕咚灌了一口啤酒，繼續喃喃自語。
“是他自找的。即便他一輩子娶不到老婆，錯過今生所愛的人，從此不再快樂，甚至孤獨終老，那關我屁事！是他自願將餘生的幸福抵押給了我，交易就是交易，沒有情感，沒有對錯。他應該為自己的無知所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或許這就是他的命運。沒錯，是命運，這不是我的錯，是命運的緣故……”
一陣風吹來，李桑懷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她這才發現，她竟然將陸也那件手工定製的西服外套給穿了回來。她摸了摸身上那件做工考究的西服，歎了口氣。
“其實呢，打心底講這哥們還是不錯的，隻是一個缺愛的傻瓜而已。”李桑懷在心中如是對自己說。
突然她覺得衣服的口袋裏有什麽東西挺硌手，她將手伸進口袋竟然掏出了一部手機，還有一個錢包。
李桑懷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怎麽把他的手機也一起順回來了？還有錢包。這樣一來他肯定得找上門來。要不明天讓小五給他送去。咦？這是……”
李桑懷一不小心點亮了手機屏幕，卻發現手機屏幕的屏保竟然是自己剛才在婚禮現場跳宮廷舞時的照片。照片中的自己風韻優雅，舞姿動人，眼神勾人心魄，嘴角邊掛著一絲淡淡的淺笑。
“這小子手夠快的，竟然已經做成了屏保。不過這抓拍倒是挺有水準的。”
手機解鎖需要密碼，李桑懷並不知道密碼，也不想那麽麻煩。所以她找了個杯子，往杯子裏到了水，然後把手機丟了進去，想著用這種簡單粗暴的辦法銷毀其中的照片，斷了陸也對自己一廂情願的念想。反正這家夥不缺錢，一部手機對他那樣的豪門公子哥來說算得了什麽，頂多再換一個唄。可是這手機丟進水裏後，屏幕怎麽還亮著？
李桑懷很是意外地將手機撈了起來。
“竟然能防水？現在的科技真是不得了。”
於是她又拿了個錘子在屏幕上比劃，比劃了半天，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自己和那個男人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到時候交代小五在交還手機的時候讓他把照片刪了就可以了，要是他不肯刪，再摔也不遲。
這個時候手機嗡嗡嗡地震動了起來，顯示有一個未標注姓名的來電。
李桑懷並不打算理睬，可是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她終於受不了接通了電話。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對麵就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陸也哥哥，你睡了嗎？這麽晚打給你，實在抱歉，我有一句話一直憋在心裏，如果不說出來，我就睡不著，今晚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我……”
還沒等對方說完，李桑懷冷冷地開口道：“不是本人。”
說完就很幹脆地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林雅麗坐在房間的化妝桌前呆呆地拿著手機，一臉不敢相信地瞪著眼睛。這大半夜的，陸也的身邊竟然有女人！林雅麗仿佛受到了極度的刺激，將化妝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掃落在地。
李桑懷剛掛斷電話，電話再一次地響了起來，這一次顯示著另一個號碼。李桑懷再次接通電話，還沒等對方開口就不耐煩地說：“不是說了嗎！不是本人！”
“喂，是我。我才想到我的手機和錢包還在那衣服裏，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明天我過來取，可以嗎？”
李桑懷冷冷道：“東西是你的。想什麽時候拿就過來拿吧。”
“哦，好。那個……”
“還有什麽事！”
“你到家了嗎？”
李桑懷懶得回應，放下手機直接拿起錘子對著手機敲了一下。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如釋重負。
“這個世界終於安靜了。”
她將碎了屏的手機塞回了西服口袋，又掏出陸也的錢包，將裏麵幾張百元鈔票掏了出來，塞進了自己的褲兜裏。她又變回了那個嗜錢如命的貪財鬼。她要做回自己，做回那個唯利是圖，不受任何情感束縛的卑鄙小人。
想清楚一切後李桑懷決定不再糾結這個陸也的事，起身準備回房睡覺。
李桑懷打開陽台的門，一股涼風刮進了屋裏。小白仍在沙發上打著呼嚕。
“哼。這人從來不見他對某件事上心過，活得倒是瀟灑。”
李桑懷這個時候真的有些羨慕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混蛋。
和忙忙碌碌滿腦子業績的李桑懷相比小白每天不用工作，到飯點就坐等吃飯，吃完飯就在陽台上曬太陽，沒太陽的陰雨天就沙發上看電視打盹。生活規律又簡單，活得就像一隻貓。沒有追求，沒有欲望，沒有意義。真不知道他靠什麽信念活了這麽久，如果換做是李桑懷這性格估計早就瘋了。
夜晚的風有些涼，小白將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緊了些，嘴裏還迷迷糊糊說著夢話。
“靈兒，把冷氣關小一點。”
李桑懷愣了一下，將陽台上的門關上，房間裏變得暖和起來。
李桑懷暗自嘀咕：“他怎麽又喊我靈兒？這個靈兒是誰？以前怎麽不知道這家夥有說夢話的習慣？這其中一定有內容。”
李桑懷的好奇心再次被八卦之力加持，她躡手躡腳地坐到沙發邊的地板上，坐靠在小白的身邊，喝了口手中的啤酒，將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到小白的鼻子前。
“嗯。呼吸均勻，不是裝睡。”
李桑懷湊近了腦袋在小白的耳邊試探性地小聲回答：“冷氣已經關掉了。”
小白：“嗯~謝謝。”
李桑懷：“不客氣。”
話題才剛開始，李桑懷竟然不知道該問些什麽，突然李桑懷想到了一個一直想問又不敢問的問題。
“小白，你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
過了一會小白才迷迷糊糊開口道：“我喜歡男人……”
“嗬！我就知道！”
李桑懷猛地拍了一下沙發，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不過她立刻捂住嘴，極力壓低著聲音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最近看我的眼神有問題。原來從很久前就開始暗戀我了。咦~好惡心。”
一想到自己這麽多年來竟然一直和一個死基佬住在一個屋裏，李桑懷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這時小白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道：“我喜歡男人……不是有病嗎？當然喜歡女人了。”
李桑懷瞪著眼睛揮起巴掌想要往這人的臉上拍，可是又怕把他弄醒了，於是輕輕地在小白的臉上拍了一下，撇了撇嘴，聲音提高了幾分抱怨著：“說話說一半，想嚇死人啊。做夢都想著耍我。”
似乎剛才的動靜太大，眼看小白翻來覆去有即將醒來的跡象，李桑懷立刻壓低著聲音哼唱起了搖籃曲，一邊唱一邊用手輕輕地拍著小白的肩膀，唱著唱著還不忘停下來喝兩口啤酒潤潤嗓子。
“睡吧~睡吧~小寶貝~我的小寶貝~”
一首搖籃曲唱完，小白沒了動靜。李桑懷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後試探性地輕輕呼喚：“小白？”
小白側著身，麵對著李桑懷，沒有吭聲。
李桑懷繼續試探。“小白，你覺得你的室友怎麽樣？”
小白的臉擱在枕頭上變了形，被壓扁的嘴模模糊糊地回答：“李二狗是傻缺……”
“你！”李桑懷高舉著巴掌就要對著這張可惡的臉拍下來。
這時候小白又說道：“不過……她很善良，待我不錯。我……我對不起她。”
李桑懷放下巴掌嘟囔著：“算你有點良心，還知道對不起我。”
李桑懷又問：“靈兒是誰？”
過了很久小白都沒有回答，李桑懷以為小白已經睡死過去，打算放棄的時候小白開口道：“她叫湘靈兒。和李二狗一樣。是一個被我辜負的人。”
李桑懷有些意外。“辜負的人？怎麽把我也算上了？你辜負我啥了？一定是分紅給少了，覺得對不起我。既然你這麽自責，那就應該多給我一些補償才對。”
“你銀行卡密碼多少？”
“六個四。”
李桑懷的嘴角露出了一個陰險的笑容。
“既然你這麽自責，那我就幫幫你好了。剛好手頭緊，缺錢花，先接濟個五百六百的應該沒問題吧？你不吭聲，我就當你同意了。”
說完李桑懷象征性地等待了一秒鍾，見小白沒反應，便開始在小白的衣服裏翻騰。
李桑懷一邊在一旁的衣物裏翻找著小白的銀行卡一邊嘀咕道：“這土財主剛才說的湘靈兒，怎麽聽起來像是古人的名字？該不會真是他幾百年前的老相好吧？這麽多銀行卡，拿哪一張好呢？”
李桑懷一邊來回用手指戳著五張銀行卡，嘴裏一邊念叨：“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沒打到，打到一隻小鬆鼠。嘿！就這張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