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陸也表麵看似平靜，可內心早已翻江倒海。這麽多年來他謹遵家族祖訓，在擇偶問題上嚴格要求自己，一向潔身自好，從不沾花惹草。以至於自己到了二十四歲的年紀還沒有談過正經的戀愛，在男女感情這方麵一點經驗也沒有，自然也不明白當愛情來臨時是什麽感覺。
陸也對待感情可以總結為：三觀端正，保守規矩，謹慎小心，動機單純。
陸也至今仍是單身是有原因的。除了個人品格正直之外，還因為陸家祖上有一個十分特別的祖訓，那就是家族子孫無論男女，在二十五歲之前必須結婚，而且一生隻允許有一個伴侶，僅有一個例外條件，那就是因為客觀原因無子嗣的情況下才允許破例。違背祖訓者將從族譜除名，得不到家族分毫財產，也得不到家族庇護和承認。正因有如此嚴苛的祖訓，這才使得陸家人在擇偶的選擇上十分的慎重。陸家因此也算是豪門之中潔身自好，重情重義的一股清流。
陸也對擇偶這個問題向來十分謹慎，可奈何自己已經二十四歲，距離家族祖訓的結婚年齡最後規定的期限隻有一年的時間，家裏那個□□又自私的爺爺已經下達了最後通牒，今年必須結婚。爺爺隻想著抱重孫，根本就沒有顧及孫兒的個人幸福。其實也不是爺爺不關心孫兒的人生大事，隻是相比較傳宗接代的問題，個人的幸福是可以犧牲的。這是家族的傳統。爺爺當年是如此，爺爺的爺爺也是如此。
婚姻對於陸家人來說很重要，也可以說不重要。對於陸家來說血脈傳承是第一位，家風純正是第二位，之後才會考慮個人感情。在家族的大是大非麵前，個人必須顧全大局，為家族的利益讓步。
生於陸家什麽都好，含著金鑰匙出生，一輩子不愁吃穿，有地位，有財富，隻是這個家裏很少能夠成全有情人。不過好在在爺爺規定的最後期限到來之前，陸也很幸運地遇到了一個能夠讓他心動的女孩。無論以後會怎樣，至少他現在覺得他真的很幸運。
陸也看著已經吃成了花貓臉的李桑懷忍不住傻傻地笑出了聲。
李桑懷尋聲抬起頭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對著他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你笑什麽？傻不拉幾的。莫名其妙！餓了就吃啊，看著我幹嘛？看我還能看飽咯？”
陸也暖暖一笑：“你繼續。我不餓。”
陸也遞來了一張紙巾想要幫著擦掉李桑懷嘴角沾著的湯汁，李桑懷警惕地躲閃，狐疑了一下，在陸也示意臉上有東西後李桑懷這才接過紙巾擦了擦像花貓一樣的臉。
陸也笑道：“慢點吃，這些隻是前菜，用於給早來的賓客暫時果腹的，婚禮正是開始後還有主菜，之後還有甜點。”
李桑懷喝了一口西瓜汁，錘了錘胸口，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打了個嗝。
“不是吧？這隻是前菜。你們有錢人的世界真是太瘋狂了。一頓飯還分三個階段。真是看不懂。你怎麽不早說！虧大了！虧大了！”
李桑懷連忙拉住還在瘋狂進食的小五說道：“行了，快別吃了，後頭還有好東西呢，現在吃飽了一會就塞不下了。”
陸也笑了笑問：“有錢人？來這裏的不都是有錢人？我倒是很好奇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誰？為什麽以前沒有見過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小五嘴裏鼓著食物插嘴道：“嗨，我們誰也不是，我們就是來吃宴席的……”
李桑懷立馬捂住小五的嘴：“我們……當然和你一樣是來參加婚禮的。”
陸也：“我是說，你是哪個家族的代表？能夠到這來的都是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哦~我知道了，你們……該不會是……”
麵對陸也越來越狐疑的表情李桑懷吞吞吐吐憋紅了臉：“我……我是……”
陸也似笑非笑的逼視著，李桑懷心中一緊，心想：該不會還沒有吃飽就要穿幫吧？
李桑懷對小五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準備掀桌子！
就在李桑懷感覺要穿幫的時候突然有人喊道：“伴娘團呢！還有幾個伴娘去哪了？快通知她們補妝，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所有演出人員到後台準備！”
李桑懷立刻站起身來，高高舉起了握著一隻雞腿的手揮舞著喊道：“來……來了！”
小五連忙用油滋滋的手拽住李桑懷的衣角，問：“你走了，我怎麽辦？”
李桑懷將一打創口貼一樣的東西悄悄塞進了小五的手裏，貼近小五的耳邊小聲地說道：“一會見機行事，想辦法把這東西貼到所有人的身上。”
小五看了一眼手裏的東西，瞬間就明白了李桑懷的計劃。
“這個是……那個東西。我知道了，你想……咦~小懷姐，你好壞。”
“哼哼，這不叫壞，這叫機智。這招很好用的，我已經嚐試過很多次了。就讓這些道貌岸然的有錢人再舒坦一會，過一會看我不把這地方鬧個底朝天！”
李桑懷扯開了小五拉著衣角的手，突然刻意地提高了聲調說道：“這麽多吃的還管不了你了？我要去工作了，你要乖一點，知道嗎？”
陸也不知道剛才這兩人在嘀咕什麽，不過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個女人突然吼這麽一嗓子是做戲給他看，目的當然是想要掩飾些什麽。
陸也是個聰明人，他很清楚這兩個陌生人今晚到這裏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隻是他現在還不知道這個目的到底是什麽。不過對於萬家他向來沒什麽好感，就算這兩個鬼鬼祟祟的家夥想要幹壞事，陸也也會很識趣地選擇做一個安靜的旁觀者。
李桑懷放下了手裏的雞腿，臨走時又戀戀不舍地回頭咬了一口。油滋滋的手在桌布上隨意地擦了擦，便搭到了陸也的肩膀上。
李桑懷鼓著腮幫子拍了拍陸也的肩膀道：“喂，哥們。看你也不是什麽壞人。拜托你一件事唄。”
陸也看了一眼搭在自己十幾萬一件的定製西服上的那隻油膩的手，又看了看李桑懷那仿佛貪吃鬆鼠一樣鼓鼓囊囊的臉，他紳士地帶著毫不介意的微笑說道：“你說。”
李桑懷：“我其實是這東家從劇團裏請來的伴娘，這不和別人走散了，找不到組織了嘛。所以就……就想借著你的請柬混進來。”
“伴娘？為什麽你沒有穿伴娘的衣服呢？”
“我……我是臨時頂替的。這不有個伴娘家裏來親戚了嘛，不方便。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這小鬼。我去去就來。還有……幫我看著我的盤子，別讓人端走了。我還沒吃完呢。”
陸也笑了笑：“沒問題。你快去吧。”
待李桑懷走遠之後陸也回頭看著吃得滿嘴油光的小五問道：“小朋友，可不可以告訴哥哥，那是你……”
小五白了陸也一眼：“放心吧，那不是我媽媽，你不是第一個這麽問的。那是我姐姐。我們感情很好的。你想說我姐姐的壞話嗎？”
陸也有些尷尬，說實話，他真的很擔心這個小鬼和那個女人是母女關係。不過聽到小五這麽回答陸也倒是鬆了一口氣。
“恕我眼拙，原來你們是親姐妹呀。難怪感情這麽好……”
小五擺了擺頭，嘴裏塞滿了東西含糊不清地說道：“不是，我是她撿來的。”
陸也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善良又有愛心的女子在一個寒冷冬天的夜晚出門倒垃圾，卻在垃圾桶旁撿到了一個被凍僵的小女孩的故事……
這一瞬間這個看似大大咧咧的女孩在陸也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無數倍。他對這個偉大善良的女子多了幾分欽佩之情。作為未來自己另一半的參考對象，陸也自己腦補的故事自然又給李桑懷加了不少分。同時陸也對這個小鬼也多了幾分同情和善意。
陸也端起杯中的紅酒，優雅地晃動了著酒杯，看著李桑懷那匆匆忙忙一路小跑的背影，他的嘴角不知不覺露出了一絲暖暖的笑容。
小五瞥了一眼陸也那癡癡的模樣問：“我姐姐很漂亮吧？”
陸也想也沒想便‘嗯’了一聲。
“姐姐她至今單身哦，想追的話，我幫你。”
噗！陸也一口酒噴了出來，噴得小五滿頭都是。陸也手忙腳亂地幫小五擦拭著身上的酒漬。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五皺起眉頭不滿道：“雖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這是姐姐新買的衣服。我不會原諒你了。”
“別……別呀。改天，哦不，明天我就帶你去買新的，怎麽樣？來嚐嚐這個，這是從德國空運回來的香腸。這是西班牙的大蝦，哥哥給你剝蝦殼賠罪好不好？”
小五抬起手，露出了兩個指頭，說：“我要兩件。”
陸也不知這兩根指頭是何意，便問：“兩件？”
“嗯。我要兩件最好看的衣服，而且我要自己選。”
陸也恍然：“原來你說的是這個。行！你自己選，隻要你喜歡，哥哥就給你買。不如這樣，明天哥哥帶你逛商場，你喜歡什麽就買什麽，好不好？就當是給你賠禮道歉。怎麽樣？”
“真的嗎？”小五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激動地問道。不得不說這小鬼和李桑懷混在一起才沒多久，倒是學到了不少的壞毛病。本來還挺愛幹淨的小五這時候竟然也習慣用袖子擦嘴了，若是被小五的大姐看她這麽邋遢，估計又少不了一頓板子。
陸也：“我們拉鉤怎麽樣？”
小五一臉嫌棄和鄙夷。“看你也一把年紀了，還玩小孩子的玩意兒呢。一點都不成熟。”
陸也：“……”
小五抬起頭用呆萌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陸也，一臉嚴肅地問：“你有錢嗎？”
陸也不解地問：“你需要錢嗎？買糖吃？還是買玩具？三百？還是五百？夠不夠？”
說著陸也掏出了自己的皮夾準備掏錢。
小五搖了搖頭。“我就問你有錢嗎？”
陸也：“有啊。隻是現金沒多少，也就幾百塊。不過我可以刷卡……”
小五氣得一跺腳拔高了聲調：“我是問你，你是不是特有錢？是不是個有錢人！”
陸也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原來你是這個意思。目前來說，我應該不算吧。家裏倒是有一點，不過那些都是家裏的，不是我的。爺爺管得緊，每個月也就十萬塊生活費給車子加加油而已。”
小五滿頭黑線，暗自吐槽：“你確定開的是汽車？不是飛機？”
小五拖著下巴一本正經地上下掃視了陸也的全身，又用手指戳了戳陸也的胸肌，捏了捏陸也的胳膊，學著大媽的口氣說道：“小夥子長得倒是挺俊的。身體也挺結實。做什麽工作的？”
見小五一副小媒婆的口吻，陸也不禁坐直了身子，有些緊張起來。
“我……我本來是個演員，不過現在，暫時失業。”
“哦，失業啊。不過一個月十萬也差不多夠花了。那麽，你有車嗎？那輛剛剛被板磚砸壞的不算。”
“你怎麽知道我的車被板磚砸了？”
“我……我剛剛路過看見啦。很多人都看見了。”
一提到那輛被砸壞的跑車，小五立刻做賊心虛地躲開了陸也的視線。
“我個人名下除了被砸壞的那輛，還有三輛。”
“又有幾套房呢？”
“個人名下暫時隻有一套。”
“一套啊，多少平？靠不靠海？”
“三百平。不靠海。院子裏還有三百平。一半種了花草，挖了個池塘養魚，另一半種了蔬菜。”
咳咳咳~小五貌似被口水嗆到了，幹咳幾下後又問：“莊園？”
陸也搖了搖頭：“別墅。不過國外倒是有一個葡萄酒莊園。和朋友一起投資的，我占六成股份。”
“嗯，不錯，不錯。小夥子，我很中意你呀。恭喜你，麵試成功。”小五伸出小手握了握陸也的手。
“麵試？”
“對呀。想追我姐姐的話自然要先過我這一關才行。看你條件不錯，或許我會考慮幫你傳遞情報，做個內應什麽的。”
“真的？”
“那是。不過我要事先提醒你，我姐姐可不是一般人。你要有心裏準備。”
陸也讚同地點了點頭，麵帶沉醉之色。
“她的確挺不一般的。從我第一眼見到她，我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孩。不過我就喜歡她這一點，與眾不同，猶如繁星之間的明月，美麗，聖潔，仿佛天女下凡……”
小五暗自腹誹吐槽：“看樣子這小子完全誤會了我所說的‘特別’二字。什麽星星月亮的，我看是掃把星下凡才對。你若是知道一會你心目中的小仙女想要做些什麽，估計你就會改口了。”
想來想去小五還是想給陸也一點暗示，生怕一會讓陸也看到小懷姐真麵目的時候他會接受不了。
小五：“你說的‘特別’不是我指的‘特別’。你能明白？”
見陸也搖頭，小五捂著額頭無奈道：“你身上有沒有碰巧裝了速效救心丸什麽的，有的話先嗑上一顆，對你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