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個真相
在祁雨深說出那句話之後，病房一瞬間變得靜悄悄。
沈憂看了一眼窗外，外麵的世界天光大亮。
她又看著祁雨深。
她剛剛醒來時，祁雨深是一副疲憊的樣子，可是現在他又坐直了，仿佛又回歸了平時那個慌不忙、冷靜自持的樣子。或許隻有在麵對她的時候，這個男人才會流露出一些歡快的樣子。
沈憂知道那些親昵並不是錯覺。
“你在這裏坐了多久？沒有睡覺吧？”
病床上的沈憂輕輕開口。
祁雨深一愣。他沒有想到沈憂不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他想了想說：“從昨晚找到你、將你送來脫離危險之後，我就一直在這裏。”
似乎是怕沈憂多心，他又補充說：“你並沒有出什麽大事，也沒有危險。我到的時候他正好要對你動手，你隻是受了驚嚇，暈了過去。身上也沒有什麽外傷，除了手腕。”
“還有你似乎跌倒了。”
祁雨深想起沈憂白皙的腿上有些傷痕，似乎是被石頭所劃破。
他說著，眉頭皺的緊緊的。
沈憂搖搖頭說：“你今天的話，格外多。”
平時祁雨深絕對不會對她解釋這麽多。他從來都是淡淡的一句話說明事情，讓她自己去思考。就連他們二人所共度的那個夜晚，祁雨深也沒有提過二人的過去和未來，隻是用慣有的調侃語氣逗她。他今天對她的身體狀況做這麽詳細的解釋，沈憂覺得祁雨深是慌了陣腳。
祁雨深看著眼前的女子，又歎一口氣。
“或許我是瞞不過你了。不過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我接下來要說的是一段很長的往事。”他甚至手都情不自禁地交叉了起來。這是他遇到重要的事情要思考時的動作。
沈憂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她看了看祁雨深，又想了想，還是堅定地說：“我想知道。你告訴我吧。”
如果知道沈憂的過往，對於自己更好地理解自己重生之後所寄托的這個人，還有以後將要進行的各種計劃都有所幫助，她認為就算是承受知道真相的衝擊，那也是值得的。
她堅定地看著祁雨深。
那雙眼眸如墨一樣深，似乎要將自己吸進去。很多時候她看著這個男人都有這種感覺，不過往日或許還有一絲心動的成分，可今天她隻帶著對真相的渴望。
如果她能鑽進他的腦海中去看看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進去。可現在她隻能聽祁雨深說。
“你不要騙我，我能聽出來的。”在祁雨深準備開口之前，沈憂又說了這句話。
說完之後她垂下眼睛準備傾聽，可是卻沒有看到男人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受傷表情。
在她心裏，他是個會欺騙她、會傷害她的人嗎？
祁雨深這麽想著，卻沒有辯駁，隻是喝了口水，這才開口。
“八年之前，我的母親因為車禍去世了。”
他一開口便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沈憂看了他一眼。
其實她一直知道他的母親去世了，可是卻不知道確切的時間和原因。
沈憂皺眉。她想，這件事情一定和從前的沈憂有關。不過她不會去貿然猜測，而是等著祁雨深把話繼續說下去。
“當時母親的屍檢報告出來，醫生說她本來有逃生的機會，因為她身上的致命傷並不是很重……她最後是被重物壓的時間過長窒息而死，當然還因為失血過多。”
沈憂點點頭。
她看著祁雨深，發現他閉著眼，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的神情。她動了動，想要去拍拍祁雨深的手背，可是想到自己現在不適合，便收回了手。
祁雨深沒有發覺她的動作，隻是繼續說：“她是為了保護一個女孩而死的……那女孩被母親護在懷裏，等救援人員趕到的時候，女孩還有微弱的呼吸。而我的母親送到急救室之後，卻沒有搶救過來。”
這樣的倒敘令沈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沒有動，她也沒有動。
祁雨深這才將臉轉向她，忽然定定地看著她，說：“沈憂，我母親保護的那個女孩就是你。”
病床上的女人臉色蒼白，可是眼睛猛然睜大了。
其實剛剛她聽到祁雨深那麽說的時候，內心也有預感，可是當他將真相這麽直白地說出口時，沈憂還是覺得詫異，甚至覺得荒唐。
“你說，她是為了保護我……為什麽呢？”
還沒等祁雨深開口，沈憂忽然間明白了什麽。
“所以，祈天明說沈憂是你們的妹妹，這件事是真的！？”
祁雨深的表情變得很複雜。
“他把這個告訴你了。”
沈憂搖搖頭，卻沒力氣說明什麽。
祁天明並沒有告訴她什麽，都是她從隻言片語中推測的。
“我、我不明白……如果我真的是你們家的孩子，為什麽我姓沈？為什麽我像個私生女一樣，沒有人問，沒有人知道甚至還改了名字？難道就因為她是保護我而死，所以我就要承受這樣的命運嗎？！”
沈憂說著說著有些激動。
她想起前世的那個自己，父母將全部精力花費在妹妹的身上，從來不管她。直到後來她死的時候，家裏人還都將陸晴雨當成那個小公主。
而這個沈憂曾經曆過這樣痛苦的往事……
她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什麽怪圈。
祁雨深看著病床上的女人激動起來，急忙說：“不，你誤解我的意思了！你聽我說。”
他的手按在沈憂手臂上，試圖讓她冷靜下來，卻發現沈憂的手冰涼。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並非是我們家的親生女兒，而是我母親收養來的孩子。但我母親將你視如己出，從來都格外疼愛你。”
說完以後，祁雨深欲言又止地看著病床上的沈憂。
可是沈憂眼沒有再看向他，而是看著窗外，仿佛外麵有什麽需要她用力盯著的東西。
祁雨深並沒有追隨她的目光，他的眼睛牢牢攫住她的臉。
“以前，天明非常依賴母親。所以在母親死之後，最不能接受這件事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