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永遠
周祈宸性情清冷，也從來都是個冷靜自持的人！
可是現在，他冷靜不下來！
自然……也做不到如盛玖所願般放開她！
想到他們尚在浦鎮時，溫柔繾倦的點點滴滴，他的心仿佛被一把鋒利的匕首，從中劃出一道豁口，不停的有鮮血汩汩冒出，淋漓不絕！
緊緊的，攥著盛玖的手腕，他目光如電的，凝視著盛玖的雙眸！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他那張俊臉無儔的臉龐上，如罩著一層寒霜，猶自不死心的冷冷啟唇，“如果說……你為我解毒，隻是為了見到太皇太後，接近皇上！那麽你將你手裏的墨石令交給我，萬事為我籌謀，又是為了什麽？”
“為什麽？”
盛玖的手腕，很疼！
疼到她以為，她的手腕就要被周祈宸捏碎了！
緊咬著牙關，忍痛看了眼自己的被周祈宸攥在掌中的手腕，她並沒有立即去看周祈宸的臉，而是在重重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突然笑了笑，這才抬眸迎上周祈宸的視線，目光平靜，但是聲音卻隱隱帶著顫抖之意道：“我剛才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我為的是要為殷家，為我自己報仇，然後重新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聞言，周祈宸的眸色，瞬時一黯！
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見她如此，盛玖心中頓時苦澀不已！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臉上，仍舊不見一絲情緒波瀾，仍舊清冷無比！
微微抬眸，視線越過周祈宸，望向已然出現在偏殿門口的周祈佑，她雙眸微蹙了蹙，眸光幾不可察的，微閃了閃，沉道：“周祈佑……我手疼！”
周祈佑從方才，盛玖讓周祈宸放開她，喊疼的時候，便已經從寢殿裏衝了過來。
此刻，聽她聲音綿軟，蹙眉喊著自己的名字，跟他喊著她手疼的樣子，他心下狠狠揪起！
本就冷冽的瞳眸，在看到周祈宸緊握著盛玖的手腕時，倏地一戾，他邊抬步便朝著周祈宸快行走近，便沉冷聲道：“周祈宸！放手！”
聲後，不等周祈宸有所反應，他手腕一轉，以手為刀，劈向周祈宸的手腕！
他這一手刀，勢大力沉！
周祈宸見狀，瞳眸驟縮了下，想要將盛玖帶到自己身後。
可惜，他身後的盛玖，並不配合他！
在意識到他的意圖之後，她手下用力，整個人往後一倒！
如此一來，兩人拉鋸，周祈佑手刀若至，必然會劈在她的手臂上！
見此情形，周祈佑想要收勢，已然來不及！
周祈宸更是眸光一閃，隻在短暫的權衡之下，終是在最後時刻，鬆開了她的手腕！
盛玖原本已經做好了受傷的準備！
卻不想在最後時刻，周祈宸竟然鬆了手！
她知道，如今周祈宸乍然知道，她就是殷凰，心裏一定接受不了！
畢竟，前世的殷凰，害他丟了江山，也差點丟了性命！
縱然他如今性命無憂，過去那幾個月飽受十月之毒摧殘的日子，卻是真實存在過的！
十月之毒，出自她手！
毒發之時，中毒之人到底有多麽痛苦，除了當事人以外，隻怕沒人比她更清楚！
想都每月毒發之時，周祈宸會經曆的，那如同地獄般的折磨，盛玖心中一陣陣發苦，發疼，卻又忽然之間五味雜陳！
他，應該是恨她的！
可是方才，為了避免她受傷，他卻放開了她！
想到這些，她鼻間酸澀，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眶！
“來人！”
周祈佑方才，險些傷到盛玖，早已一陣心驚膽戰！
這會兒又見盛玖，雙眼發紅，雙眼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周祈宸，他心下如醋海翻湧！臉上神色淡淡，眉宇冷凝的對身邊的李維命令道：“齊王目無君上，擅闖朕的寢宮，立即將齊王給朕拿下！”
聞言，盛玖猛地轉頭看向他！
她的麵容，仍舊十分的平靜，但是看向周祈佑的目光，卻深邃如寒潭：“放他走！”
見盛玖如此，周祈佑的臉色，霎時之間，變得難看起來：“阿凰……”
盛玖如今，已經承認了自己就是殷凰！
此刻，她隻覺自己累極了，忽然心生疲憊之感！
因此，在周祈佑喊她阿凰，她並沒有去計較，而是輕蹙著娥眉，神情莫測的看著他，問道：“我是如何離開浦鎮的，你應該已然知曉吧？”
周祈佑眸光微動了動，輕點了點頭！
他當時還在納悶，盛玖跟他離開的時候，怎麽沒有看到周祈宸！
不過如今，已然得到了消息，知當時是盛玖迷昏了周祈宸……”
盛玖迎著他的視線，因為心生疲憊，整個人都懨懨的，連說話的聲音，都有氣無力：“既是如此，你便該知道，我跟他並沒有說清楚！”
說到這裏，她在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視線微轉，再看向周祈宸的時候，語氣明顯軟了下來：“周祈宸！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什麽是大局！現在你所麵對的，可還是你想要的大局？我現在還要去見我的父母，你以後好自為之吧！”
語落，她最後又深深的，眸色複雜的，仰頭凝視了周祈宸一眼！
見周祈宸目光深邃莫測，就那麽直勾勾的注視著自己，她心頭滋味複雜難辨，在輕揚了下眉心，再次轉身看向周祈佑，聲音清冷道：“這是最後一次！答應我！讓他走！”
盛玖給周祈宸求情，隻會讓周祈佑心裏越發嫉恨。
但是她所強調的那句這是最後一次，卻讓他那雙原本盛滿戾色雙眸之中，瞬間散發出仿佛可以將人溺死的溫柔！
原本因為周祈宸糾纏盛玖，而臉色難看到極點，心情也凝重壓抑到極點的他！
在這一刻，整個人的氣勢都柔和了下來。
他臉上的冰雪，已經融化，原本冷戾的雙眸之中，也染上的一抹亮色！
唇角微動之間，他的臉上，有笑意緩緩綻放，十分心甘情願的，應了一聲：“好！我答應你！”
見狀，盛玖清淺冷淡的俏臉之上，不由染上了幾分笑意。
不過那笑意，未達眼底時，她便已然斂了笑，然後抬步朝著門口方向走去！
“我陪你一起去！”
周祈宸知道，盛玖是要見殷國公夫婦，他在最後剜了眼仍舊直勾勾注視著盛玖背影的周祈宸，連忙快步追著盛玖出了門。
隨著盛玖和周祈佑的離開，李維很快也跟著去了。
如此，偌大的偏殿裏，便隻剩下了周祈宸一人！
遠遠的，看著盛玖和周祈佑，一前一後出了偏殿的門，他的腦海中，始終在回響著盛玖最後跟她說過的那句話！
在浦鎮時，他曾跟她說過。
她就是他的大局！
她話裏的意思，是在告訴他，讓他好好想想，現在的她，可還是他想要的！
她既是問他這句話，便意味著她的心，還是向著他的。
至於她！
他……還要不要？！
他……還想要嗎？！
當然！
他想要的，所求的，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個盛玖！
至於盛玖前世是不是殷凰，於他而言，根本就沒有半點影響！
殷凰！
已經死了！
如今世間，隻有盛玖！
——
盛玖要去的偏廳，距離周祈佑寢殿偏殿，並不算遠。
隻需穿過一道數十步長的甬道，再左轉便是！
盛玖自離開偏殿之後，心裏仍舊在想著仍舊身處偏殿之中的周祈宸。
該說的！
她真的已經都說了！
她相信，他一定能聽懂她話裏的意思！
雖然對於最後選擇權，她已經交給了他！
但是行走之間，想到方才周祈宸看著自己的眼神，她心中還是抑製不住的煩躁起來！
加之周祈佑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她不由緊蹙著黛眉，忽然便停下腳步，眸色清冷的，轉頭看向跟在自己身後，一臉閑適的周祈佑，語氣不善道：“你別跟著我！”
“阿凰……”
周祈佑看著盛玖那雙清冷的雙眸，心裏猛地咯噔了下，他的視線，落在盛玖已經藏在廣袖的那隻手上，氣息略有起伏，出口的聲音，柔和的不成樣子：“你的手，需要塗藥？”
盛玖微蹙了下眉頭，語氣清冷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裏有數，不勞你操心！”
見她如此態度，周祈佑眸華微斂著，又道：“我今早命人請了嶽父嶽母進宮，你可見著他們了？”
聞言，盛玖想到自己的父母，不由扯著紅唇，輕笑了一聲：“自是見著了！”
周祈佑見她笑了，微微晃了晃神，嘴角也跟著染上了笑意！
隻是，那笑意，剛剛到了嘴角，他便忽然聽盛玖清了清嗓子，再次清冷出聲：“他們如今在偏廳，我是要去見他們！”
這件事情，周祈佑早就已經知道了。
眼下，聽盛玖如此言語，他連忙上前一步，與盛玖並肩而立，溫潤聲道：“既是如此，那我陪你一起去見嶽父嶽母！”
盛玖側目，斜睨了周祈佑一眼，“你跟我一起去見他們，是想要把他們氣死嗎？”
聞言，周祈宸心下狠狠一窒，眉眼晦暗下來！
不過，隻下一刻，他便聽盛玖冷笑著說道：“如今你的母後，你應該已經找到了嗎？你可曾想好了要如何處置於她？你現在這樣，是想要讓我如何？讓我胸懷若穀，大人大量的，不去計較我自己丟掉的那條命，還有我孩子丟掉的那條命？”
語落，她澀然一歎，一雙清冷的雙眸，怒瞪著周祈佑，聲音幽冷的控訴道：“周祈佑，你知不知道，被匕首插在身上，血流成河是什麽樣的感受？你知不知道，烈火焚身之時，到底有多痛？你若不知道，就休想讓我息事寧人！你若給不了我跟孩子一個交代，我就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