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一意
長冬姑姑看著慕凝緊蹙著黛眉，一臉心焦的樣子，意識到不對，緊緊的蹙起了眉頭：“怎麽？消息沒有傳出去？”
“那倒不是！”
慕凝搖了搖頭，看著長冬姑姑！
抬步朝著長冬姑姑走近兩步，她緊鎖著眉頭，也跟長冬姑姑一樣，壓低了嗓音說道：“姑姑讓我傳的消息，我當然傳出去了，不過姑姑有所不知……奴婢也是才得了消息，王爺他昨夜，因為有要事在身，已經秘密離京，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呢！”
說到這裏，她輕拍了拍胸口，一臉心有餘悸地鬆了一口氣，萬幸聲道：“不過還好還好，大小姐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會來了！”
慕凝在說話的時候，雖然鬆了一口氣，可是長冬姑姑聽到她的話，心裏卻驀地發沉！
想到盛玖說，今夜子時，周祈佑會來長壽宮中看戲，她緊鎖的眉頭，幾乎皺成了川字，咬牙對慕凝說道：“你趕緊的，想法子讓齊王殿下盡快趕回來，大小姐的事情還沒完，皇上今夜子時，要來長壽宮！”
驚聞長冬姑姑此言，慕凝眸光一顫，抬眸與長冬姑姑四目相接：“皇上今夜要來長壽宮？”
“沒錯！”
長冬姑姑原本以為，周祈宸知道盛玖去見了周祈佑，很快就會趕回來。
到時候有周祈宸在，她倒是不會擔心，今夜會生出什麽事端！
但是，周祈宸若是趕不回來！
那麽今夜……
雖然她知道，盛玖心思縝密，但是凡事總有萬一！
萬一今夜，事態脫離了掌控，那麽便隻能請太皇太後出麵了！
可是！
如今因太皇太後中毒之事，形勢對她們這一方有利，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太皇太後是絕對不能出麵！
思及此，她沉下一口氣，看著慕凝的雙眸，凝重而肅穆：“大小姐今夜，該是要在皇上麵前，揭露元後之死的真相，我擔心事情會脫離掌控，你趕緊……”
“我知道！”
慕凝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心頭狠狠一窒，不等長冬姑姑出聲，她便已然快步向外：“奴婢這就去給王爺飛鴿傳書！”
——
寢殿外，慕凝如臨大敵，馬不停蹄的，去給離京的周祈宸飛鴿傳書了。
寢殿內，莫心回來之後，便取了活血化瘀的冷玉膏，要給正坐在窗前貴妃榻上喝茶的盛玖塗抹！
窗前。
盛玖的神色，原本還算悠然。
不過，在看到莫心手裏的冷玉膏時，她不由輕蹙了黛眉，有些無奈的歎道：“我讓你去給我找一件高領的裙裳，誰讓你拿藥膏子了？這藥膏子味道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塗在我脖子上，哪裏還能瞞得過姑母她老人家？”
莫心聽盛玖這麽說，視線落在她淤青斑斑的脖頸上，眸光顫動了下，有些遲疑道：“大小姐！您的脖子……您如果不塗藥膏的話，會很疼的！”
聞言，盛玖淡淡笑了下。
心道她連死都已經經曆過了，還受不得這點疼嗎？！
她輕挑了黛眉，對莫心搖了搖頭，說道：“你先把藥膏收起來，等今夜的事情了了，我再塗！”
“這……”
莫心輕蹙著眉頭，視線仍舊停留在盛玖脖子上的淤青上。
見狀，盛玖將手裏的茶盞放在一邊，輕抿了下唇，語氣隨意的轉移了話題：“我讓你準備的事情，可都準備好了？”
莫心被她問的一怔，輕點了點頭：“已經準備好了！依著您的吩咐，奴婢將人安置在了長芳殿裏，不會驚擾到任何人！”
莫心辦事，盛玖自然是放心了！
在聽了莫心的答複之後，她也跟著輕點了點頭！
正在此時，長冬姑姑重新進了寢殿。
盛玖的目光，在長冬姑姑身上，停留了一瞬，旋即施施然，從貴妃榻上站起身來。
緩步行至太皇太後榻前，微微垂眸，看著正沉沉睡著的太皇太後，半晌兒之後，輕歎了一聲，轉身對長冬姑姑說道：“姑姑！我不想讓姑母為我擔心！”
聞她此言，長冬姑姑神情一滯，抬眸看向盛玖，與她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接。
她知道，盛玖接下來，一定還有吩咐，也大約已經猜到了，盛玖要吩咐什麽！
是以，並沒有立即出聲，而是靜靜候著。
等盛玖繼續說下去！
盛玖深凝著長冬姑姑的雙眸，知長冬姑姑是個難得的明白人，輕輕的，抿了抿唇角，神色淡然的，不見一絲波瀾：“我今日甚是乏累，就直接去芙蓉閣歇了！今日，姑姑該在午後轉醒，等到姑母醒了，姑姑千萬記得，今日所發生的事情，還有今夜周祈佑要來長壽宮的事情，全都不要跟她老人家提起！”
“大小姐……”
盛玖是怎麽想的，長冬姑姑如何能不知？！
可是，她跟隨在太皇太後多年，唯太皇太後之命是從，故意去欺騙太皇太後，她做不到！
在輕輕的，低喚了盛玖一聲之後，她麵色沉沉道：“奴婢跟隨在太皇太後身邊幾十載，從來不曾欺瞞過她老人家！奴婢可以答應您，今日所發生的事情，還有今夜皇上要來長壽宮的事情，奴婢可以不跟太皇太後提起，但是如若太皇太後問及，奴婢定然會如實相告！”
聽長冬姑姑如此言語，盛玖不禁輕挑了下黛眉。
定定的，看了長冬姑姑一眼之後，她若有所思的，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見她如此，長冬姑姑不禁長眉微聳！
不過盛玖，並沒有再看她，而是直接轉身，默不作聲的，去了偏殿。
見狀，長冬姑姑不禁偏頭，跟莫心對視了一眼。
就在莫心輕擰著眉頭，轉身也欲要前往偏殿時，卻見盛玖已然從偏殿裏出來。
在兩人的目光注視下，盛玖徑直行至太皇太後榻前，然後坐在了榻上，在微微垂眸，看了太皇太後一眼之後，竟然伸手撬開了太皇太後的嘴，將一綠豆大小的丹藥喂了進去。
“大小姐！”
長冬姑姑見盛玖如此，當即便變了臉色！
上前幾步，伸手扣住了太皇太後的脈門，她沉下心來，靜靜分辨片刻，一時竟有些不知該拿盛玖如何是好：“您這……您這是……”
“我初時學習製毒，是姑姑領進門的，姑姑自然也該知道，方才我給姑母喂的藥，對她老人家不會有什麽損害！”
盛玖說著話，抬眸看著神情複雜的長冬姑姑，隻輕輕笑了笑，偏了偏頭，才又道：“既然姑姑不能幫我瞞著姑母，那我就隻能想法子，讓姑母多睡會兒了！”
說到這裏，她黛眉一挑，笑的更加燦爛了幾分：“姑姑不是擔心，我應付不了周祈佑嗎？正好！吃了這藥之後，她老人家醒來的時辰，應該是在子時過後，到那個時候，倘若我真的有什麽事情，也好讓她老人家救我！”
“大小姐啊！”
長冬姑姑聽了盛玖的話，心中著實驚惱！
但是看著前世被太皇太後從小寵大，如今重生而來的盛玖，她卻不能發作，隻得滿是無奈的重重歎了一口氣：“奴婢知道，大小姐您報仇心切，可是無論如何，您都當先確保您自己的安危啊！眼下齊王殿下不在宮中，你又藥倒了太皇太後，您這樣一意孤行……若是有個萬一，奴婢該如何跟齊王殿下和太皇太後交代啊？！”
盛玖知道，長冬姑姑擔心她的安危。
此刻，聽到長冬姑姑無奈而又讓她暖心的言語，她眸色微緩，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姑姑！”
帶著幾分討好的，對長冬姑姑笑了一笑，她伸手扶了扶長冬姑姑的胳膊，含笑說道：“事情，我既是敢做，便定然能確保自己的安危！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好好守著姑母吧！”
言語至此，她輕晃了晃長冬姑姑的手臂，軟了語氣，撒起了嬌：“姑姑啊！你知道的！今夜，可是場硬仗，我眼下可要先去芙蓉閣那邊好好養精蓄銳了！”
盛玖人美，話軟，撒起嬌來能要人命！
麵對這樣的盛玖，長冬姑姑還能說什麽？！
眼看著盛玖在話落之後，轉身帶著莫心便要離去，長冬姑姑在又是一歎之後，有些澀然的說道：“大小姐方才已經說了，大小姐初學製毒，是奴婢領進門的，如果奴婢想，完全有辦法，讓太皇太後轉醒，這點大小姐應該是知道的！”
盛玖聞言，剛剛抬起的腳步，驀地便停了下來。
“我知道啊！”
輕輕的，蹙著眉頭，轉頭看向長冬姑姑，她原本便噙在唇角的笑意，微微深邃起來，語氣輕快道：“不過我相信，姑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姑母她老人家的事情，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她的製毒之術，是長冬姑姑領入門的。
長冬姑姑的本事，她自是知道的。
如果長冬姑姑想，完全可以用藥，讓她姑母轉醒。
不過那樣的話，對她姑母的身體，多少還是有些影響的！
而她相信，以長冬姑姑絕對不會，去做傷害她姑母的事情！
想到這些，她看著長冬姑姑的雙眸，眸光閃閃發亮，唇角的弧度，驀地又是一揚，然後不再多言，轉身帶著莫心出了門！
長冬姑姑靜立於太皇太後榻前，看著盛玖帶著莫心離去，眼底的光華，倏地一下，便黯淡了下來！
盛玖說的對極！
她絕對不會去做傷害太皇太後的事情！
既是如此，她便隻能寄希望於，齊王殿下可以在子夜之前，趕回宮中了！
——
就如盛玖所言，她離開了長壽宮寢殿之後，便回了芙蓉閣，然後脫鞋上榻，開始養精蓄銳！
沒多久，她便沉入了夢鄉。
如此，幾個時辰，轉瞬即過。
等她再醒的時候，距離子夜，還有半個時辰。
窗外，夜風凜冽。
本就陰鬱的夜空，漆黑如墨。
而周祈宸……並沒有如長冬姑姑所希冀的那般，在子夜之前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