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先唱
盛玖帶著莫心，抬步向外的時候，周祈佑沒有攔她！
因為，周祈佑仍舊沉浸在，盛玖方才說過的那句話裏！
她說，他的阿凰，並非自戕，而是被人害死的！
而且，她還說，她擔心，她所知道的一切，他不想知道！
這，意味著什麽？！
思緒兜兜轉轉之間，大約意會到盛玖話中寒意的他，回想著過去，他從來都沒有去深想過的那些蛛絲馬跡，臉色時青時白，始終變幻不定！
在一陣沉默之後，他的身形，驀地一晃，整個人都踉蹌著，向後退去！
“皇上？！”
李維和林森，從方才盛玖掌摑周祈佑時，便已然大張著嘴巴，怔在了當場！
眼下，見盛玖就這麽丟下幾句話後，若無其事的走了，周祈佑的臉色，又難看的厲害，李維驚呼了一聲，連忙上前扶著周祈佑，將他安置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椅子上。
“皇上！”
林森回過神來，見周祈佑如此，臉色沉鬱的，也跟著出了聲，問道：“可要將盛大小姐拿下？！”
“不必！”
周祈佑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緊緊的，握住了自己從進入大殿開始，便一直攥在手裏，始終隱藏在廣袖之下的那根玉簪，而後微微抬眸，瞥了林森一眼，而後抬眸，朝著大殿門口望去！
當下，盛玖已然離開了大殿。
那裏，早已沒了她的身影！
但是，想到她臨走時說過的那些話，他原本在麵對盛玖時，那充滿憤怒和冷厲的雙眸，眸光倏地一閃，旋即黯淡的不成樣子：“她不是說，今夜子時，要讓朕到長壽宮去看一場戲嗎？便是要拿她，也得等著她把這台戲，先唱完了才行！”
聞他此言，林森一怔，略微想了想，默默頷首。
周祈佑緊皺著眉宇，又跟著忖度了片刻，方才抬眸，眸色不定的，偏頭看向身邊的李維，問起了他已經很久都不曾見過的一個人：“珍珠呢？”
“珍珠？”
李維被他問的，愣了一愣！
不過很快，便已經反應過來，忙不迭的躬身回道：“早前皇上不想看到她，奴才已經將她調去了茶水房！”
“朕有話要問她！”
周祈佑微微斂眸，收回了看向李維的視線，薄唇輕動了動，說道：“你去把她給朕帶過來！”
經由盛玖剛才跟周祈佑之間的那場你來我往，周祈佑想要問珍珠什麽話，李維是知道的。
是以，他十分恭順的，頷了頷首，便銜命離開了大殿！
承乾宮外。
盛玖帶著莫心離開承乾宮大殿之後，一眼便看到了等在大殿外的長冬姑姑！
她早已料到，長冬姑姑不放心她，一定會跟過來。
這會兒，看到長冬姑姑，她一點都不意外！
眸華抬起，與不遠處的長冬姑姑，遙遙相望，明辨長冬姑姑眼底的憂色，她輕勾了勾唇角，緩步朝著長冬姑姑走近：“讓姑姑久等了！”
長冬姑姑見盛玖唇角彎彎，娉婷而來，眉心輕輕一擰。
不過，等她的視線，落在盛玖的脖頸之上，看清楚盛玖那如凝脂般的脖頸上的斑斑淤青之時，她瞳眸驀地睜大，原本輕輕擰起的眉心，倏地一下，便緊緊皺成了川字：“大小姐！您……”
“我？”
盛玖見長冬姑姑盯著自己的脖子，變了臉色，不由緩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此刻，輕蹙著黛眉，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幕，她卻仍舊可以十分清晰的回憶出，方才周祈佑掐著自己脖頸時，那種窒息的感覺！
長冬姑姑見盛玖摸著自己的脖頸，半晌兒不語，不禁眸色一沉，視線越過盛玖，落在她身後的莫心身上！
但見莫心身上沒有任何的異樣，她眸光一利，當即便沉了聲，言語之間難掩責怪：“你是怎麽保護大小姐的？”
太皇太後當初將莫心指給殷凰的時候，便曾下過旨意，莫心的職責，乃是保護殷凰！
在這世上，無論是誰，哪怕是天王老子，隻要有人敢傷害殷凰，莫心便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她的安全！
可是現在，盛玖傷著了，可莫心卻安然無恙！
“姑姑……”
莫心麵對長冬姑姑的厲聲質問，頗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想到方才，她想要不顧一切，去保護盛玖時，盛玖對她的一再阻攔，她心中滿是挫敗的，看了眼身前的盛玖！
見狀，長冬姑姑的眸色，又是一深。
與長冬姑姑麵對麵站著的盛玖，雖然此刻看不到莫心的表情，卻完全可以想像出，她現在有苦難言的心情！
不曾長冬姑姑再出聲，她便已然淡淡開了口：“是我阻止莫心出手的，姑姑不必怪她！”
聽盛玖這麽說，長冬姑姑視線一轉，神色十分不讚同的，喊了一聲盛玖：“大小姐……”
“我沒事！”
盛玖知道，長冬姑姑是擔心她！
在以十分肯定的語氣，說出我沒事這三個字之後，她原本彎起的唇角，弧度忽地又是一揚，輕挑了下黛眉，輕描淡寫的，對長冬姑姑輕道：“姑姑不必擔心！”
盛玖說話的語氣，雖是輕描淡寫的。
但是她脖頸上，那明顯被掐出的淤痕，饒是手中沾染過人血的長冬姑姑看了，也覺得膽戰心驚！
如此，便也不難想像，她方才在承乾宮大殿，麵對周祈佑時，情況到底是何等的凶險！
想到這些，長冬姑姑無比晦澀的，輕抿著了雙唇，滿是無奈道：“大小姐這樣，等到太皇太後醒了，讓奴婢如何跟她老人家交代啊？”
“姑姑不必擔心！”
盛玖伸手，十分親昵的，挽起長冬姑姑的手，將長冬姑姑轉了方向，一起向外走去：“眼下天冷，我回去換身高領的衣裙，不讓她老人家發現就好！”
聽聞盛玖此言，按理說長冬姑姑緊擰的眉頭，應該舒展開來才是。
可是……並沒有！
她微偏著頭，眸色深深的，注視著身邊，脖頸上淤青刺目，卻仍舊巧笑倩兮的盛玖，她的眸光，不禁快速閃爍起來。
雖然，她知道，盛玖心裏有成算，即便是惹怒了周祈佑，也一定可以安然脫身！
但是眼下，她到底還是忍不住，問起了方才盛玖在承乾宮大殿裏的事情：“大小姐剛才跟皇上……可是起了爭執？”
“爭執？”
盛玖聽到長冬姑姑的問話，偏頭笑看了長冬姑姑一眼，而後若有所思道：“不算吧！我隻是告訴他一些，他一直都不知道的事實！”
“事實？”
長冬姑姑眸色一深，追問道：“什麽事實？”
聞言，盛玖緩緩停下腳步，抬眸正對上長冬姑姑的視線，而後輕笑了下，眉眼彎彎如新月：“這件事情，姑姑且容我先賣個關子！今夜皇上會駕臨長壽宮，到時候姑姑就知道了！”
長冬姑姑見她如此，不由有些疑惑的，緊擰著眉頭，輕眨了眨眼睛！
盛玖笑看著長冬姑姑緊擰著眉頭，不停眨眼的動作，莫名覺得有點可愛，不由輕挑了下黛眉，又笑了笑，然後伸手挽了長冬姑姑的手，“姑姑放心吧，該怎麽做，我心裏有數！”
盛玖都這麽說了，長冬姑姑知多說無益，便也不再多說什麽，陪著盛玖，帶著莫心，一起返回了長壽宮！
彼時，承乾宮中。
前去茶水間，去傳珍珠的李維，蒼白著臉色，快步回到了大殿之中。
微微抬眸，但見周祈佑，緊握著玉簪，仍舊坐在椅子上，好似一直都不曾動過，李維眸光微顫了下，剛要躬身出聲，卻見周祈佑忽然視線一轉，看向了他。
“怎麽隻有你一個人？”
緊皺著眉宇，冷眼看著怎麽離開，又怎麽回來的李維，周祈佑的語氣，低沉的讓人心驚：“珍珠呢？”
李維被他問的，心下一滯，臉色變了幾變，連忙躬身稟道：“啟稟皇上！珍珠……珍珠他不見了！”
“不見了？”
周祈佑猛地坐直身子，沉沉出了聲！
不過，想到盛玖離開時，所說的話，他隻微微遲疑了下，便忽地扯唇，清冷一笑，又低低的呢喃了一聲：“不見了……”
“是不見了！”
李維抬眸，看著他陰沉的臉色，戰戰兢兢道：“奴才已經問過當值的宮人，那宮人說，珍珠本該昨夜當值的，但是昨夜便不曾見過她……她是元後娘娘身邊的人，平日想要歇上一兩日，她們也不敢多嘴……”
言語至此，李維低垂了頭，忙又說道：“不過皇上放心，奴才已經命人去她的住處尋她了……”
“不用了！”
周祈佑已然猜到，李維便是命人去找，也一定找不到珍珠的下落，不等李維的話說完，便已然不耐煩的，打斷了李維的話，而後緊皺了眉宇，從座位上起身，握著手裏的玉簪，朝著寢殿方向走去！
見狀，李維作勢便要跟上。
然，尚不等抬步，便聽周祈佑再次冷冷出了聲：“你不必跟著朕！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
長冬姑姑原本以為。
在慕凝給周祈宸報信之後，以周祈宸對盛玖的看重，他很快便會趕到宮中。
但是，等她和盛玖，安然返回長壽宮之後，卻仍舊不見周祈宸的影子。
為此，長冬姑姑在伺候著盛玖回到了寢殿之後，便複又出了寢殿，壓低了嗓音，問著在門口當值的慕凝：“我讓你傳出去的消息，你可傳出去了？齊王殿下那邊，怎麽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慕凝聽長冬姑姑提起這個，便覺一陣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