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難怪
在珍珠冒著風雪，從承乾宮後門，步履匆匆，離開承乾宮的時候。
大長公主府的馬車，也停在了齊王府門前。
初冬，第一場雪。
天氣卻比去年，要冷的多。
大長公主臉上的妝，早在宮裏的時候，就已經花了，不過她卻一點都不在乎！
由身邊的貼身丫鬟攙扶著下了馬車，她頭也不回的便進了齊王府，然後一路踏著風雪，徑直去了聽風閣！
聽風閣！
堂廳之中，慕凝正在吩咐丫鬟，準備午膳。
一眼看見花了妝容，衣衫半濕的大長公主，她當即便愣在了當場！
“看什麽？”
大長公主看著慕凝怔怔的樣子，不禁輕笑下，沒好氣的問道：“不認識本宮了？”
“不是……”
慕凝回過神來，朝著大長公主福了福身，關切問道：“大長公主殿下，您這是怎麽了？”
“沒事！就是被母後從長壽宮裏給丟出來了！”
大長公主抬手，撫了撫自己微微有些散亂的鬢發，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下自己現在這般模樣的原因，而後微微挑眉，問著慕凝：“你家王爺呢？”
“在樓上呢！”
慕凝腦子裏還在轉著大長公主那句，被母後從長壽宮裏給丟出來了，木木的眨了眨眼睛，指了指二樓方向。
“那本宮上去了！”
大長公主提著自己的裙擺，踏上台階，不過她才往上走了幾步，便又因想起等在齊王府的梁沁，有些頭疼的，回頭對慕凝吩咐道：“午膳多備一些，本宮在這裏用了午膳再回去！”
聞言，慕凝微微頷首：“奴婢知道了！”
“嗯！”
大長公主輕點了點頭，提著裙擺，轉回身去，繼續拾階而上。
聽風閣，二樓！
十分的寬敞明亮！
因前幾日裏，梁沁一直在府裏侍疾，眼下二樓之上，寢榻所在的地方，已然用一架偌大的山河圖屏風隔斷，靠近樓梯的窗前，也擺上了桌椅！
大長公主登上二樓時候，一襲月牙白錦袍的周祈宸，正抱著手爐，靠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唇角輕勾著，自斟自酌！
大長公主抬眼望去，隻見公子如玉。
但他麵向窗外，俊美無雙的臉上，卻帶著幾分淡淡的冷清和落寞！
見他如此，大長公主不禁輕輕抿唇！
眼看著他喝完了酒盞裏的酒，伸手又給自己斟上了一盞，她暗暗在心裏喟歎了一聲，緊蹙著眉頭上前，伸手奪了他手裏的酒盞：“你的身子如何，你自己不知道嗎？這樣喝下去，是不打算要命了嗎？”
周祈宸抬眸，看了大長公主一眼，隨即薄而好看的唇，輕輕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朝著山河屏風方向笑著說道：“願賭服輸，你藏在家裏的那幅柳公拜壽圖，是本王的了！”
聞言，大長公主神色一愣！
待她循著周祈宸的視線，朝著山河屏風處望去的時候，正好見言寧，苦著一張臉，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見狀，大長公主黛眉一擰，有些不悅道：“你們這是……”
周祈宸唇角勾起的弧度，緩緩斂起：“侄兒方才跟言寧打賭，姑母一定會上來搶侄兒手裏的酒盞！可是他卻固執的跟侄兒說，姑母在宮裏受了氣，這會兒正氣著，便是侄兒喝死，您也不會管！”
說到這裏，他偏頭看向言寧：“你輸了！”
“卑職願賭服輸！”
言寧無奈的，朝著周祈宸攤了攤手，而後麵向大長公主，揖手行禮：“言寧見過大長公主殿下！”
大長公主看了言寧一眼，並沒有理會言寧，而是啪的一聲，將手裏的酒盞重重擱在桌上，然後陰沉著臉色對周祈宸說道：“好啊你！本宮這個當姑姑的，在宮裏又是被懟，又是被罵，又是被丟出門的，你在這裏，竟然還拿本宮做賭！真是豈有此理！”
“是侄兒錯了！”
麵對大長公主陰沉的臉色，周祈宸絲毫無懼，隻輕揚了俊眉，而後嘴角微彎著，伸手便要去端大長公主手邊的酒盞：“侄兒自罰一杯，算是給您賠罪！”
“好了！”
大長公主伸手扶住周祈宸剛剛觸到酒盞的手，雖然仍舊緊蹙著眉頭，陰沉的臉色，卻微微緩和了幾分，“你才大病初愈，豈能貪杯？”
“不過喝些果酒，沒什麽大礙的！”
周祈宸雖然輕彎著嘴角，但是眼底深邃沉鬱，卻不見一絲笑意！
輕輕的，躲開了大長公主的手，他端起酒盞，送到嘴邊之後，抬眸看了大長公主一眼，仰頭一飲而盡！
“果酒就不是酒了嗎？”
大長公主見周祈宸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喝光了酒盞裏的果酒，眸光微微一閃，有些負氣的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
“看來侄兒自罰一杯，還不足以讓皇姑母消氣啊！”周祈宸看著大長公主負氣的樣子，不禁淡淡一笑，再次伸手，兀自又將酒盞斟滿了，然後出聲說道：“那侄兒再自罰一杯好了！”
見狀，大長公主眉頭一擰，頓時泄了氣，一臉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周祈宸！你敢再喝，本宮立馬進宮去告訴你皇祖母，今日本宮在長壽宮鬧的這一場，全都是你的主意！”
周祈宸看著大長公主，見大長公主一臉堅持，不禁悻悻笑著，終是作罷！
緩緩的，靠回椅子上，他望著外麵的落雪，輕輕攏眉，語氣如同外麵的天氣一般，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皇姑母您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今兒又廢了那麽大的勁兒，折騰了今日這麽一場！您當真舍得，讓這一切前功盡棄嗎？”
“那你呢？”
大長公主眸色深深的看著周祈宸，語氣無奈至極：“你從中毒，到解毒，經曆過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保住了這條命，就舍得為了一個女人，又是風寒又是許久的，這麽糟蹋自己？”
聞言，周祈宸清冷一笑：“皇姑母明鑒，侄兒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外麵天寒地凍的，著了涼，受個風，不足為奇！這些跟女人，沒什麽關係！”
“嗬……”
大長公主聽到他的話，輕輕嗤笑了一聲：“你這話，本宮反正是不信的！”
俊朗的眉宇，微微揚起，周祈宸垂眸，轉了轉盛滿了酒水的酒盞，看著酒盞中的酒水，因為他的轉動，而蕩起一圈圈細微的漣漪，他徐徐緩緩，輕聲喃喃道：“皇姑母信不信沒關係，反正侄兒說的是實話！”
“罷了！反正是你自己的身體，你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大長公主看著周祈宸眼下這般，清冷淡漠的樣子，忽然懷念起前陣子，跟他在芙蓉閣說話的情景！
那時候的他，雖然才剛剛解了毒，身子也不算太好。
但是精神氣，卻還是在的。
但是現在……
看著他鬱鬱沉沉的樣子，她輕歎了一聲，輕聲說道：“今日之事，進行的十分順利，本宮估摸著，這會兒皇上那邊，應該已經得了消息，短時間內，不會再打沁兒的主意了！”
“侄兒知道！”
周祈宸聞言，微微點了下頭：“今日辛苦皇姑母了！”
宮裏的事情，周祈宸已然盡數知曉。
“本宮今日所為，是為了本宮的女兒，為了大長公主府！談何辛苦與否？”
大長公主蹙眉，自己另外斟了盞果酒，淺淺啜著，細細品了品，然後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凝眸看向周祈宸，有些幸災樂禍道：“倒是盛玖那丫頭，還真是人不可貌相，今日在懟本宮的時候，那叫一個牙尖嘴利，厲害的不得了！那氣勢你是沒看著，跟殷凰發火的時候一個樣兒！你若真的非她不可，以後有你受的！”
聽聞大長公主所言，周祈宸轉著酒盞的動作，微微一滯，劍眉微微攏起，轉頭問著大長公主：“皇姑母也覺得，她跟那人很像嗎？”
他也曾覺得，盛玖有跟殷凰相像的地方！
卻是第一次，聽別人也說，她像殷凰！
大長公主挑眉，迎著周祈宸的視線，笑了笑，問道：“你也覺得她像，是不是？”
“嗯！”
周祈宸輕頷了下首，微眯著眸華，語氣莫名：“隻是偶爾覺得，有那麽一點像！”
“什麽叫有那麽一點像？本宮看她今日，根本就跟殷凰一樣一樣的！”
大長公主反駁了周祈宸一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滿臉無奈：“如此，也難怪你皇祖母會喜歡她！”
聞言，周祈宸淡淡扯了扯唇角！
想起他對盛玖的用心，還有她對自己的冷漠和避如蛇蠍，他眸華一斂，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心想著，隻要她想，這世上隻怕沒人能不喜歡她，他眸色微沉，微斂的眸華之中，精光閃動，但是勾起的唇角，卻越發薄涼：“她就是有讓人喜歡本事！”
大長公主聞言，瞥見周祈宸輕扯唇角的動作，還有他唇畔那抹，越發薄涼的笑意，不禁眉梢輕輕一抬：“上次，本宮教給你的法子，不是挺有效的嗎？如若不然，你也不回給本王送那麽多的好東西做謝禮！你既是放不下她，繼續纏著便是，為何又要對她放手？”
“累了！”
周祈宸涼涼出聲，側目又睨了大長公主一眼，他不想跟大長公主說，自己越是纏著盛玖，便越想要的更多，越是想要更多，心裏就越是患得患失，隻不鹹不淡的，望著外麵的血色，清冷淡漠的，回了大長公主一個字：“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