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離別的自敘(三)
我該從哪裏追溯我那遠去的愛情呢?難道我能穿越回過去,將那一場利益與欲望的陰謀阻止麽?不,我不能。
你的愛情一直都在,可是在它柔軟的軀體外麵裹著仇恨的盔甲。粗心如我,卻還不自知。是愚蠢,還是活該呢?
活該我們沒有把話說清楚,終究陌路,彼此漸行漸遠。
你知道嗎?那日你不小心在這裏睡著了。睡在我的腿上。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那樣熟睡。我忘了聽誰說過,有人在你身邊你是從來無法入眠的。
可是你睡得很沉,我猜是家族的利益糾葛讓你費盡心機,你太累了。就算是神,也有疲憊的權力。
你閉著眼睛,睡得像個孩子。後來,你一聲聲呼喚著,你說冉墨,我想愛你……蕭冉墨,我想愛你……
是我想愛你,而不是我愛你。我們之間終究還是隔著一層仇恨的距離,那是一道跨越不過去的天塹。
你知道嗎?你看著我的眼光裏總是有著一種欲說還休。但一直的一直,你忽視著,我也假裝沒看見。是我們太傻了,都傻到自欺欺人。可是,我們都忘了,謊話說多了,也就變成了真話。
昨天,我終於知道了。我躺在你常坐的沙發上,就好像安靜地躺在你的腿上一樣。像過去的每一天一樣閉著眼睛。
來這之後,我常常要靠安眠藥才能睡著。這是那些人都知道的,他們以為我是真的睡了,於是我也就以為我是真的睡著了。
可是連我都忘了,吃安眠藥會讓我感到窒息,所以你送來的安眠藥都順著馬桶的水不知流到哪裏去了。你看,我多聽話,這麽好的尋死的方法我卻從來沒用過。
我聽著他們說“朝歌少爺還是要結婚了。”聲音很輕很輕,可是每個字卻沉重的敲擊著我的心髒,聽到它破裂的聲音,在沉寂的空間裏顯得真真切切。
隻是,你聽不到。我把自己摟在懷裏。緊緊地,像要把自己揉碎般用力。我輕輕蹙眉,不是因為疼,而是我終於在刹那間將一切都想清楚了。可是楚朝歌,怎麽辦,你已經不在了。
許是你終於放開了,受夠了。於是你有了那個能讓你幸福的新開始,至於我,也該隆重謝幕了。我隻拿走屬於我們的回憶,甜的、苦的,我會把他們帶走,然後放你去幸福。
我從窗子跳下去的時候,真的是笑著的。朝歌啊、笨蛋啊,你一定要幸福。
幸虧你不在,楚朝歌,幸虧你不在。不然,你一定會察覺到我的傷悲吧,你會有所顧慮吧。若是我還在這裏,以你的性格,還是會顧慮還是會煎熬。
所以,我已經決定了,既然你已經放開,那你就走的利落幹脆吧。我可以隻記得你低頭輕吻我的額頭,然後笑著離開。
楚朝歌,我的離開注定了這個故事的結尾。我若是死了,就是完結。我若沒死,我們就相忘於江湖吧。
沒想到,我們的故事是以這種方式來結尾的。要離開了,我卻始終沒有落下一滴眼淚。心痛嗎?為什麽我感覺不到。如果那種如影隨形的感覺就叫心痛,那麽,我已經習慣了。
當然,也不排除這一切都是錯覺,也許,我並不愛你,楚朝歌。楚朝歌,找你的幸福去吧,我不愛你的。
這裏,終歸不是我的歸宿。衣櫥裏還有你的襯衫,靜靜地掛在那裏,似乎也在等待命運的審判。我帶走它了,若是我死了,權當它為我陪葬了。
楚朝歌,為什麽我們都要隱藏自己的悲傷,難過卻要假裝堅強?楚朝歌,原諒我終究不能能成為你的幸福。
再見,是再也不見。
笨蛋,下一次,不要再如此堅強。至於那份配方,就讓它堙沒在陰謀的塵埃中吧。
請好好的幸福。
楚朝歌,謝謝你不愛我……”
落款是一氣嗬成的一個墨字。厚厚的一遝信紙確實沒有任何被淚濕的地方。也許,蕭冉墨真的是釋然了,放手了。
楚朝歌一個人在這間滿是蕭冉墨氣息的屋子裏,嚎啕大哭。他從來沒有這般絕望過。
外麵一直陰霾著,好像是要下雨的樣子。楚朝歌頓時覺得心底缺失了一處,再也補不滿。他早就知道的,他的眼他的心,早已給了蕭冉墨,再也收不回了。
雨水打在海麵上上,每一滴,都綻放出絢爛的花朵。蕭冉墨每一次坐在窗台上眺望著這片海,楚朝歌一直以為蕭冉墨是想著要逃離,卻從未想過她隻是在這片海上眺望曾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