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逼迫
想成為大宋第二個狄青的西軍少年大將唐斌為什麽會造反四處攻打宋州府,這個原因,除了趙佶父子不知道,其它朝臣都清楚內幕。
那是童貫的義子幹的好事。
童貫利用在朝中的威勢謀得隆德府兵權,派文武一對義子去掌控,結果殺害愚忠君王堅持廉政礙了事的唐斌之父,激怒逼反了大孝子唐斌與幾個親衛大鬧隆德府力殺四門殺死童貫那知府義子.……說到底是童貫作的又一大孽。
但唐斌哪來的數千兵力,又為什麽會潛伏到山東並且幫梁山趙嶽報複官府敲詐威脅,這就讓人納悶了,然,此時卻也顧不上多想。
君王和朝臣首先驚駭的是,小小金國竟然有連遼帶宋一並吞並之心,居然早已派人潛入宋國搞陰謀,用宋國的力量組織起了上萬的禍宋凶惡勢力,這,這.……當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狼子野心呐!
可笑,朝廷直到如今也熱衷搞聯金伐遼共滅遼國。帶頭極力倡導此事的正是蔡京童貫這對人精文武首相……也幸虧不知什麽原因到底沒聯上,不然,金國就能輕鬆巧妙利用宋國力量收拾遼國這個龐然大物,然後卷著遼國力量輕鬆撲倒宋……
一想到這個後果,虛榮的趙佶父子及天真卻自負的滿朝文武就驚得一身一身冷汗。
真險呐!
差一點點兒就成了積極主動幫助野獸族滅掉自己的那種史書級蠢貨大笑話。
更可怕的是,宋王朝官員不止有不少暗中投靠了遼國的逆臣,竟然還有積極投靠了隔著遼國如今根本聯係不上的金國的,這意味著什麽,趙佶父子以及朝中大佬們心裏都清楚。
幸虧呀幸虧,歐陽改製及時有效清理了地方官通遼隱患,並震懾了其他地方官員不再敢肆無忌憚起異心。
幸虧呀,這個唐斌仇視報複大宋卻首先鏟除了曾頭市這夥強悍逆賊,並一把揭開了已有官員暗投金國的這種最可怕隱情。曾頭市竟然已悄悄取得了兩州的實際控製權,凶殘驅使奴役大量宋民為其耕種放牧做工甚至當反宋打手,還設下眾多黑店黑村肆意殘殺有財的過路者,以種種罪惡手段謀取錢糧壯大反宋實力,可怕可恨的是,如此取代官府並且比官府更有權威,堂而皇之行凶到似乎瘋狂無忌的行為長達近兩年之久,周圍那麽多官府明知此事卻居然都裝作不知,不上報……
看來,宋統治極盡優榮士大夫文人階層上百年,到如今卻不僅民心喪盡,連享受威福特權的官員也紛紛拋棄了宋.……
曾頭市鬧得這麽肆無忌憚,卻能一直安然無事,並且曾家居然還能當上正經體麵的當地官員,若是朝中沒有應援庇護的高官,這種事絕不可能發生。絕不可能隻是叛國暗投了金國的那兩州地方官就能遮掩庇護得了的……
通遼的官員逆事還沒清理阻斷了,又起了通金的。
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因收馬和改製成功而喜悅的趙佶父子剛安穩下不少的心,呼,又提起來了,這回提得更緊,那種叛逃狂潮時的心寒心驚滋味再次湧現,甚至比那次更驚恐心寒……
上次隻是民。民,包括比草民更卑賤的廣大官兵,活得困苦不如意而選擇叛逃,這還可以理解,這次卻是享受宋王朝權力與優榮,亨盡榮華富貴的官也……這讓趙佶父子以及利益生死和宋政權捆綁太緊的人怎能不心寒心驚得要死。
曾頭市事件再次給宋統治者狠狠敲了一記警鍾。
王朝末世的腐朽罪孽者因京城軍力暴增而控製不住又躍躍欲試輕狂耍權任性作孽糜爛放縱的心頓時老實了不少。同時,包括趙佶父子皇帝在內的太多官員情不自禁想起文成侯當年的英明來。
趙廉早說過金國是吃人而無信義的可怕猛虎,堅決反對聯金伐遼,向朝廷警告過,和金國謀事完全是前門驅狼卻後門迎虎的主動找死.……
趙佶父子皇帝、蔡京、童貫、張邦昌、高俅、唐恪.……等智者大佬,臉如同被狠抽了一巴掌一樣不禁火辣辣的。
他們都是把趙廉的警告當放屁的,
當時都在內心傲慢自負惡毒鄙視趙廉:聯金滅遼,不止是奪回燕雲,鏟除遼國這個欺負大宋太久太囂張的惡鄰,也是為北方再無邊患,不需要強者守衛了,那時,你趙廉就沒用了,朝廷就可以肆意連根除掉你這個挾遼自重的……我們聯金為的是弄死你的這個目的,你趙廉不知我們的智慧深意,居然天真的想說服我們放棄聯金.……
這幫人再次自我打臉,會不會深刻反省,會不會暗暗懺悔,這隻有他們自己清楚,表現出來的卻鮮明是果斷、強硬、凶殘:如今朝廷戰馬多多,騎兵強大,朝廷牛氣之極,對付國內的流寇蟊賊信心暴棚,於是,決策者們大手一揮就是七千騎兵緊急奔赴山東,力爭迅猛追剿掉唐斌部。最好能順勢殺掉趙嶽奪取梁山。
就算趙嶽小兒沒和唐斌在一起,不在外麵,也至少要消滅掉應該是和唐斌部在外麵行凶的梁山勢力。
趙嶽沒了兵力打手,又沒外援,梁山自然唾手可得。
也就是說,唐斌實際幫宋國鏟除了毒瘤,對宋國有大功,朝廷卻沒絲毫招安唐斌這樣的幹將的意思,態度是果斷堅決迅猛消滅唐斌,無疑是,哪怕唐斌內心仍然忠誠捍衛的是宋王朝,但他幫助的是趙嶽,那就是該死必須凶暴除掉的。
說到底還是朝廷隻想奪走梁山的牛羊財富歸自己享樂和謀利,同時堅決報複除掉曾經囂張損過他們麵子威嚴的趙嶽,把滄趙家族徹底斬草除根,讓這個曾經顯赫一時的神奇家族徹底從宋國曆史上消失,就象從來不曾存在過。
這是他們早已有的強烈心思,一直強壓著不得發作,現在終於能發作了,以他們慣有的習性豈會改變。儒教社會最熱衷幹的就是這種事,對外就沒這種膽氣與狠毒決絕了,更沒那個能力。
樞密副使歐陽珣此時已不在京城,已去了山西統領組織西部防遼抗遼大事。
不是他自願去的,是朝廷強迫他去的。
歐陽珣蠟黃著臉,拖著“病重”的身軀,在朝堂上說明自己病勢日益沉重,早準備好了咬牙忍病痛堅持到收馬和改製一完成就辭職病退回家等病亡,已無力擔負去山西的如此重任,當朝反複推辭,可是眾朝臣紛紛跳出來極力捧歐陽,強逼歐陽承擔。
皇帝趙桓心中痛恨歐陽此前竟敢鄙視嗬斥強迫他搞改製無視他的皇帝威嚴,在朝會上假惺惺對歐陽珣說:“愛卿之能,滿朝皆敬佩。朕知愛卿之忠勇擔當,疼惜愛卿患病,朕恨不能代你生病,也不忍心讓愛卿再勞心奔波。可是,國家當此危難之際,西北防線非愛卿親往主持不能守住。事關江山社稷百姓存亡,朕隻信你能擔負此任,隻能依賴愛卿再為國家堅持擔當一把。朕也相信愛卿不會對危難置之不理不肯接受重任。朕在此代全天下眾生先謝過愛卿了……”
巴啦巴啦,趙桓當久了皇帝,口才也練出來不少,說得甚是動聽感人,實際就是:歐陽珣,你才智已盡,又病成這樣,沒長遠用處了,那就為國去山西盡最後一點力量吧。你不去也得去,死也得死在那。
死在那算你盡忠。敢不去,哼哼,你不但照樣得死,連曆史留美名的追求也不可得,會抹黑你,讓你象趙廉一樣由正麵成反而典型,留也隻會留臭名。
驅使利用至死。榨取最後剩餘價值。
從君王到朝臣,滿朝一齊默契高捧著逼迫歐陽珣去山西耗盡生命自然死掉。
如此皇家就不用費心想法編織罪名報複敢鄙視強迫皇家做事的歐陽,不會擔上讓天下人心寒的卸磨殺驢臭名。
這純粹是掩耳盜鈴之舉。
但一代代王朝一代代統治者就是這麽裝作不知是自欺欺人,一貫玩這種迫害遊戲。
江山在坐,權力在手,就敢這麽做。
歐陽珣心裏明鏡似的清楚這幫家夥的齷齪惡毒心思,心中冷笑,麵上卻歎惜說:“陛下,臣願意以死為國盡忠,死在家裏是死,死在守衛國家上也是死,同樣是死,死在為國上還有意義,臣有什麽不願意的?隻是臣怕病軀無法支撐重任,會誤了抗遼大事。臣一死不要緊,若拚死也沒能捍衛好大宋,背著失敗罪孽與遺憾死掉,這.……”
一看捧逼不行,高俅站出來了,神情莊嚴肅穆公正忠義,玩反手。
“陛下,臣總覺得歐陽副使怕是有私心在作祟。定是歐陽貪權才會找借口反複推辭,不肯離京在外為國效力。臣怕他是想把全國的好馬全集中他手中練成最精銳強大的騎兵團,他的權勢就大了無數倍,成了權臣,隻怕是居心叵測。”
高俅和歐陽爭京軍軍權,和歐陽是死對頭,卻沒治軍才智,政治智慧也遠不及,始終爭不過宰相之才的歐陽,一次次吃大虧悶虧,早恨死了歐陽,眼前報複的機會到了,他豈肯放過逼走歐陽慘死在外的機會,所以,撕破臉的幹。
也不用擔心遭到報複。
因為歐陽命不久矣,再才智高絕,再有手段,也沒能力沒機會報複他高俅了。
至於他誣陷潑向歐陽珣的髒水純粹是扯蛋。
兵馬是朝廷的,就在京城捏著,歐陽隻是個朝廷委任的管理者罷了,朝廷有的是法子操控騎兵。安插在侍衛親軍馬軍司的勳貴子弟各級將領等具體參與管騎兵的,就是防止歐陽專權謀私。
歐陽珣想依仗騎兵謀權臣之位挾天子把持朝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高俅的誣陷在此時卻是強有力的借口。
頓時,滿朝的捧殺聲跟著高俅轉為質疑聲。
何栗心中很感激歐陽把他一家從流配邊關的苦難絕望中解救出來,私下和歐陽交好,此前已經得歐陽囑托,所以心中憤恨國家都這樣了,可皇帝和滿朝文武還如此作孽,竟然如此對待功高的歐陽,卻始終冷眼旁觀沒站出來為歐陽說話,此時一看高俅如此無恥放肆欺負病人,憤然之極,實在忍不住,就想站出來駁斥高俅的這種荒唐可笑到不堪一駁的言論。
但歐陽珣及時開口,打斷了他的衝動。
歐陽珣輕蔑地瞅著高俅,淡淡道:“高二,你是個連庸才都算不上的市井潑皮小人,靠機靈得幸進,居三衙太尉重權,治軍之能連軍中都頭都不如,隻會當官享樂撈錢拍馬屁,在治軍上你爭不過我,怎麽?又想玩幼兒把戲搞誣陷鬥我爭到軍權?”
高俅的麵皮頓時當眾被扒得幹淨。
盡管太多官員鄙視他,從來沒瞧得起他,但那都是在背後私下裏如此不屑他,從未有人敢如此公然輕蔑他。
他羞臊之極,怒極。
但未等他開口反擊,歐陽珣已冷笑一聲,對趙桓道:“陛下,臣已無力擔任官職,請辭一切職務,甘願為民。高俅,治軍廢物爾,由他繼續執掌禁軍,隻會把禁軍再管成廢物。大宋滅亡就無可挽回了。臣建議罷免高俅,並治罪。”
你不是說我居心叵測想當權臣嗎?
很好。老子趁機不幹了。你高俅也別想幹了。
你高俅一旦失去權力,下場,哼哼。隻靠如今已退位了的趙佶恩寵,沒那個才能,沒貢獻,不能服眾,卻威福得意這麽久,不知多少人早想弄死你呢。隻那些你壓製的勳貴大將就萬萬放不過你.……隻怕你想安然餓死病死在家裏都不可得……
這個建議說得皇帝趙桓極為心動。
趙桓最想幹的就是把禁軍掌握在他的人手裏,這樣他父皇就再不能想廢他皇位就能廢掉了。他就可以再不是有名無實的兒皇帝擺設,不用再那麽窩囊活著。
可惜,他不能就此解除高俅的兵權,因為他隻是個兒皇帝。趙佶就是得用高俅。
高俅也自知這個,有恃無恐,不懼歐陽這一手反擊,但也害怕趙桓衝動開口當場罷免了他。
一旦即成事實,即便趙佶就得用他,他也不可能立馬又恢複兵權。
因為必定有很多官員趁勢踩他,反對太上皇起複他。趙佶那軟弱性子必抗不住,又忙著修仙,最怕麻煩.……後果就壞了。所以,高俅趕忙向趙桓表示恭順老實,厲聲駁斥歐陽這一手是以退為進,仍然是想逃避西北重任,不肯為國盡忠。
廢物無能此刻反而成了高俅理直氣壯不用去西北擔重任卻能譴責別人不肯去西北吃苦冒險送死的理由,而且能得到朝臣們的理解讚同支持……腐朽要亡國的王朝官場就是這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