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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節武鬆

  ?

  在外多年的武氏兄弟在這個國難後的冬天終於返回了老家清河。


  災後的清河縣,在朝廷大力精減州縣機構以及大量降州為縣、降縣為鎮後,仍然保持了縣治地位,這歸功於內陸的百姓移民到沿海山東一帶停留的原由。但自然的,如今的清河縣城人口怎麽也不比從前了,是少了太多,一片蕭條。


  如此反倒便宜了武鬆家。


  原本還擔心房子太貴買不起,準備了些錢租房子湊合著落腳安家,結果,房子上哪還用花錢呐,別說破爛茅草房子,就是象樣點的無主木樓二層房也不算少見,進了縣城一打聽,武大會過日子,也不暫時住店浪費錢慢慢準備了,當即直接尋了一處閑置的二層木樓就是家了,美美住下,也沒人來幹涉,沒人管。


  兄弟倆如此定居下來,又按著當初的打算開起了炊餅麵食鋪子維持生計,武大手藝好,人長得不咋的,但收拾得幹淨,很注意衛生,這對兄弟又是對相映成趣的奇怪組合,太少見了,也就成了突出的特色,很招人來瞧稀奇順便也照顧了生意.……生意很快不錯,都賺了好幾天的錢了,武大天天樂嗬嗬的,越發勤快了,在兄弟的有力幫襯和保護下,小日子順坦,沒人敢欺負嘲笑他,生意也發展有支撐更快,琢磨著趕緊多賺些錢攢起來也好給兄弟娶門親事,讓兄弟有個自己的家有知冷知熱的媳婦伺候著,再趕快有個小侄子傳承武家香火,養著逗著,生活更有盼頭和樂趣,他這個當兄長的也就了了心事了。這時候有稅收衙役上門收稅了,倒也沒難為武家,或許雖是特麽地痞壞蛋在災後榮幸混成的衙役,雖無良卻有混社會的眼力勁,瞧出來了武二不是好惹的主,就是正常收稅,一天幾個銅板的交納,並告之武家兄弟:不管你是不是本就是清河縣人,也不管你原本是哪裏的人,隻要在此落腳安家,那就是清河人了,房子白給,但你得去衙門登記一下戶籍落戶,並照章納稅,盡一切公民該盡的義務……這也是官府對治下正常管理的必須。決不是刁難。沒毛病。


  武鬆也照做了,


  過程也很順利,很簡單,進衙門去打個轉就完事出來了,也沒有亂收費,登記不用花一個子,更沒有臉難看事難辦。當然也絕不會有熱情為人民服務的公務態度。就那麽不冷不熱,公事公辦,了事。


  也當然不是清河縣衙門,縣老爺能力強清正廉潔管理有方;更不是衙役們素質高,這完全是今年這場滔天浩劫給嚇得震懾的,讓傳統習慣了順手刁難欺負吃百姓的衙門都下意識規矩了不少,生怕一不小心激起民變和叛逃潮什麽的,自己太招人恨而有人刻意要了自己的小命,尤其是麵對武鬆這樣的漢子時更有這種自覺。


  事實上已經有衙役甚至縣長鎮長因為霸占了無主田地房產從中謀利向流浪來安家的住戶強收買錢租錢,以及敲詐欺負外鄉來的人等傳統為政惡習,而喪命的。而且,死的不是一個兩個,也不是一地兩地,是全國性的頻發重案。


  這樣的大案發生了,百姓敢衝擊官府肆意殺官,已是形同造反,必須嚴懲,若是以往可了不得了,衝動鬧事行凶的百姓可慘了……但現在卻不一樣了,不知根底的流民做案,形同流竄犯,在社會失控一切都亂成一團的這個時期,哪查去?

  全都不了了之。


  死的衙役官老爺隻能白死,還落得個維穩不利,為官不明,治理地方無能的罪責……

  災後衙門的“善政”另外一個原因則是類似後世的招商引資一樣,要吸引和招收更多人口來,就必須收斂地痞惡棍汙吏、腐朽吃人貪官真麵目,擺出點正義良善好官府形象,得能騙動外地人在此安家才行。大宋如今的人口太少了,已經不能稱是大了。人口成了緊俏資源,需要搶。本縣人口太少了,隻有人口多起來,衙門的人才能有好日子過。否則,沒人,沒足夠的稅收,當官再牛逼又統治誰剝削誰,能管誰要錢去?沒錢糧,當著官混衙門又怎麽著,照樣得喝西北風去。


  如此,武鬆不知就裏,還以為朝廷和官府吸取了教訓變好了,百姓的日子有希望了,而心安順心。


  但吃人的衙門就是吃人的衙門,壞的就是壞的,假公正廉明仁善.……假的它就是假的。衙門裏的人視百姓為草芥,這種高人一等的傲慢吃人傳統是改變不掉的,一有機會就會暴露出來。


  武家兄弟安生了沒幾天,就出事了。


  也是武鬆的性子問題。


  那天他幫哥哥忙完了生意,去一家酒館喝點小酒,結果酒沒喝痛快,卻遭遇了一個州上下來公差的姓李的經曆的羞辱。說武鬆幾句,瞧不起武鬆也就罷了,這個世界此時的武鬆和中的不同,有文化,也有了一定的涵養,能忍。但李經曆傲慢不知死活,偏偏拿武大當笑料……結果激怒得武鬆動手了,一拳轟在李經曆的腦袋上,這回可不是中說的誤以為打死人犯了人命官司逃跑了,是真一拳轟斃,隨手一擊而已,但武力高,有了真正係統練成的武藝,結果就這樣。


  趙嶽知道武鬆出現是柴進那報過來的。


  武鬆犯案,自然不肯為個惡官李經曆賠命,他還負有師傅交待的任務呢,大好年華、一身本事、雄心壯誌豈肯輕易放棄.……本想帶著哥哥一塊兒趕緊逃走,如今這天下,哪不能安家生活啊,不必就得在老家……但武大卻有了主見,說咱們兄弟在一塊兒太招眼太明顯好認了,官府一通緝,哪跑得了啊?都得死。在武大催逼下,武鬆無奈隻得獨自潛逃,北上竟然越過滄州好長一段無人區逃到了柴進家。


  柴進拿錢不當錢專愛收留保護落難的天下英雄豪傑的小孟嚐之名,顯然武鬆也是聽說了的。


  趙嶽是入京前在東京城外楊林那得知梁山轉過來的電報的,得知這世間真有武家兄弟這對組合愣了一下,自然是高興。還有更讓他高興的。


  柴進那邊說:這個武鬆真英雄也,一等一的凜凜豪爽好漢子,天生神力卻不笨拙,身手異常敏捷,天生的勇士,習武資質已經是高得難得,更難得的是習武紮基早,根基全麵紮實,受過係統武術教育,武藝高強到罕見,馬上步下皆行,馬戰算不得強悍,騎術有待加強,這應該是沒馬或沒好馬練習的原因,但步戰怕是難有敵手,拳腳兵器樣樣會,尤其是還會射箭,那射擊遠攻能力怕是也隻有趙嶽這種變態BUG能相較,力量太大了,和床弩似的。


  特種兵材料啊,絕對的兵王……

  吧啦吧啦,柴進在電報中破例說了好多,那個驚奇勁,那個讚歎賞識勁……趙嶽就笑。


  這個世界若不是他趙嶽的影響,武鬆落難到柴進那,隻怕仍得不受待見而混得個生病差點丟命、大冬天在過道燒火盆取暖的難堪悲苦境地,遇到黑厚宋江結下義氣情緣……

  武鬆那草莽英豪牛逼脾氣,和天生富貴好命也高傲的柴進犯衝啊……

  這一回自然不同了。


  柴進一聽有個巨漢叫武鬆的清河人氏落難來投,當時愣了好一會兒,隨即就是喜出望外.……無它。趙嶽早年交給他的那份名單上,武鬆是最重點標注卻最後一個一直沒出現的。柴進引進人才的任務就差武鬆一個了,這下可是了了,雖然來得太遲了,讓他懷著這個心事等得心焦,但老話說,好飯不怕晚啊.……總之那麽個意思,來了就好,他如何能不高興?


  早有準備,換了心態和視角,那自然就不同了。


  柴進對武二的草莽英雄牛逼自信勁也不覺得犯衝礙眼了,反而覺得能讓趙小二高看一眼極重視的草民小人物就該是這麽牛氣就該是如此昂揚桀驁,不同世俗常人。


  再者,柴進也不是中那個柴進了,思想、見識、個性受趙嶽影響太深,改變很大,更有容人之量,為人處世更大度靈活恢宏,就算仍對武鬆的風格不喜也不會計較。


  武鬆又不會在他手下做事,必入滄趙集團得到重用,這事單純就是一份善緣,自然也沒什麽可計較的。


  得好好結下這緣份,日後在帝國也多個強力朋友。


  盡管柴進不需要再結交和借助什麽勢力,他可是趙公廉最鐵的的鐵子同學,是海盜帝國國王和王後喜愛並非同尋常信任的幹兒子,也是神人趙小二分外尊重的義哥哥,當年,趙莊起步還欠著柴進的一份大人情,而滄趙家的人最重這種情義最講信譽,一直記著這情分.……這麽牛逼的關係和靠山,完全是帝國獨一份的。但多個朋友總比多個對頭強百倍.……

  另一方麵是,武鬆也不是中那個低賤無識的單純原始草莽英雄了,為人處世也有了象樣的禮節分寸。


  這一世,他幸運了許多倍,命運軌跡改變得太大。


  不止少年時能混在東京城赫赫有名的周侗的武館當勤雜小工賺錢糊口並偷學武藝,而且周侗還無視他偷學,實際是默許了,隨武鬆隨便跟著學,成了不是武館弟子的小弟子,還不用花一分學費,並且,周侗喜愛他的習武超人天資,還親自教了他拳腳功夫,那手厲害的鴛鴦連環腿功夫隻是其一。武鬆得以少小就打下了堅實的武功根基,還識字得學一些文化。


  他得到的好處還遠不上這些。


  原本,周侗見他雖是習武天才卻性子剛強傲氣魯莽,感覺這就是個闖禍分子,在大宋如今的荒馳鄙武環境下,武鬆長大了再能耐,這性子也決不可能從軍有前途,隻會淪落混社會,怕早晚會犯事成了強盜什麽的大禍害,所以就不想再收留武鬆在武館做事習武了,更不願再教武鬆功夫,原本想好好叮囑武鬆一番即便淪落到走投無路落草為寇的那一天也萬萬不可泯滅人性肆意作惡,然後把武鬆趕走,愛上哪上哪,愛幹什麽幹什麽去,從此與他無關了,但是,恰在這時候,他再受了一次沉重打擊.……

  周侗一身驚人藝業,是宋代三大武術家之一,而且是最強的那一個,內心裏是極想當官從軍建功立業的,可惜卻隻被朝廷當成個好教頭用,皇帝都知道他,給的名頭不小——禦用總拳師,卻根本沒人真重視他,他名聲再大,武藝再高,也隻是混在京城的武夫賤夫路人甲乙……而已。哪有他這種無根無靠又不肯拍馬溜須的鄙夫能當上將軍報國揚誌的份。


  那時,趙公廉還在京城,正是春風得意最牛逼的皇帝貼身大秘書,人稱小相,卻是唯一給了周侗真正的尊重禮遇的權貴,但能做的也僅此而已。


  秘書就是秘書,到底不是真相爺,無法左右朝廷的環境和用人風氣,給不了周侗想要的安排,況且也不想給.……周侗很自負,但實際上卻並不是當大將帶兵打仗的料,上帝給他打開了一扇門,讓周侗在武學上天資縱橫,同時卻也關上了統軍打仗的能力.……宋朝廷統治者也不是真都全瞎了眼無視人才荒廢人才,那時還是有忠心為國的大臣的;另一方麵,趙公廉心裏想的是,周侗這樣的奇才得大用,那也得是為我滄趙帝國重用,也隻有我家才能給他充分發揮能力的舞台……

  但周侗名聲太響,太招眼,是當時還很弱小的滄趙集團無法弄走的,隻能那麽順其自然。


  後來,趙公廉當了京畿縣令,為政阻力重重,太年輕而缺乏治理地方經驗,任務艱巨,萬眾矚目,朝中不知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就盼著他出錯呢,如履薄冰,萬不能出一點差池,否則就會陷入困境,成了眾矢之的.……一旦毀了官場前程,就意味著壞了他和弟弟早策劃好的革命發展大計,也顧不上多留意同侗了,結果稍一疏忽,周侗就在這時遭受打擊,心灰意冷居然突然放著收入著實不錯的總拳師工作憤然辭職離京隱居,不知所蹤了。這讓趙公廉好生懊惱.……

  而武鬆卻因此得福,原本是要被趕走的,卻又得以追隨周侗……武二朗是個極義氣的好漢。當時周侗一辭職,頓時就出現人走茶涼慘象,往日車水馬龍的門前變成門可羅雀,也隻林衝這樣的曾經跟周侗學過本事的人會念情義來探望探望試圖挽留。在這種情況下,武鬆的義氣就顯得難得而格外珍貴了。


  既然願意跟著去鄉下吃苦受罪也堅持不改,那就跟著吧……周侗也懶得趕武鬆走了,也是有點想法.……

  就這麽一塊兒失蹤了。


  而趙公廉並不知道弟弟重視並一直想尋找到的武鬆其實一直就在周侗這。


  一方麵,那時武鬆還年少,並沒有太招人眼的地方。


  誰會注意武館區區一尋常小雜役呢。


  主要卻是趙嶽在認識上的誤判造成的。趙嶽很清楚記得武鬆是長大了,才因事逃離家門得以在周侗這學到些本事的,哪想到他這隻蝴蝶的小翅膀一扇,盡管還沒怎麽發力,沒對大宋顯出什麽影響力呢,武家兄弟的生活軌跡卻已經改變了。


  偏遠邊關草根人物滄趙家族的突然崛起對大宋社會的無形影響力是巨大的。是那時還幼小的趙嶽也沒想象到的巨大。


  這是一個太感動人的勵誌故事,


  不,是活生生的勵誌事例,

  當年激起了太多平民原本麻木蒙頭混生活不會有的雄心和夢想。


  不知多少草根人家也想能象滄趙家族一樣奮發努力成就風光富貴,從此不再卑微無名。更不知有多少少年煥發了少年英雄情懷,立誌學好本事,一躍出人頭地。


  都是人,趙公廉也沒長三頭六臂,他能成為傳奇,自己為什麽不能?

  就算比不上趙公廉,差點,也至少應該能搏得個稍次的名聲和前途.……

  奮起的人中就包括如今的大寇田虎、王慶.……

  這其實是種好現象,是積極向上對社會有大意義的,本質是天下人看到了向上的通道原來並不是關閉著隻天生命好的人才能高居其上的,對國家有了認可追隨……

  可惜這隻是個例造成的假象,是隻有趙嶽這樣的人才能創出來的路子,可世人當時不知啊.……所以後來就有太多人失望而憤然走上了另一條謀求出頭和富貴的路子.……

  武鬆家就是當時深受影響的尋常一員。


  武鬆天賦異稟,從小就力量驚人,腦子又聰明……卻有個武大郎這樣的哥哥,即使隻為了出人頭地不再有人敢肆意拿他哥哥取樂當耍子,尚且是小小少年的武鬆也發誓要奮鬥出個人樣子來,想學武,聽說了周侗大名,一家就早早搬來了京城.……

  如此,當時滄趙家族實力還很微弱,趙嶽年幼又忙著搞教育、發家.……派人去清河縣找過武鬆,茫茫人海,哪找去,又不確定到底有沒有這對兄弟……想找到周侗都沒能如願。把潘金蓮搞到身邊當人串子也半點用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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