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雙鳥，上
知曉了天機，明白了大相國寺僧人是處心積慮至少十年在成心策劃支持造反並妄圖親手殺掉自己。天下的佛門僧眾也在暗裏厭惡痛恨道君皇帝也在密謀串通進行不法，趙佶極憤怒卻又畏懼神佛，畏畏縮縮的居然不敢果斷下令清剿佛門叛逆。
此時，他忘了堅信的自己本是法力無邊，在界地位權威影響力同樣了得讓佛祖都不得不忌憚的仙，本性發作下如同在曆史麵對凶悍的金軍攻打東京一樣隻顧懦弱苟且害怕。
陶大仙冷笑一聲，瞅著趙佶冷漠生硬道：“貧道能給陛下講明白了都說了。陛下意欲如何？”
趙佶一驚。
他第一次看到陶大仙敢對他如此冷漠甚至隱有凶悍不善之意。
小小道士居然敢對皇帝至尊如此，他本該惱怒的，不殺陶大仙的頭也應該好好訓斥威脅教訓一下，但他是沒敢。
他在陶大仙冷漠疏遠的銳利目光直直盯視下，害怕了，驚懼了。
陶大仙擺擺拂塵，繼續冷漠盯緊趙佶，但聲音淡漠柔和了些又說：“陛下，佛本是道。界神佛們原本修的也是仙，參的也是天道，隻是另立門派才開創了念力修行，參人道以利於凡間人人入教修煉，以最可能快的速度光大佛教。佛門眾神可是有不少我道教的高仙叛徒，改修佛法成了尊貴佛陀。陛下是我教有的極少數仙之一，如今身在凡塵身為尊貴帝王，身具龍氣護佑，天道之下，算是我教祖師也管不得你。對道佛二教紛爭，陛下完全可以想怎麽做怎麽做。”
“您若是轉投佛門，支持凡間佛門興盛發達，為界佛門爭得氣運，以您的仙身份必也會成為尊貴佛陀。地位隻怕還遠在那些早加入佛門成為佛陀的古神仙之，是權威在燃燈等遠古佛陀之，位僅在佛祖之下也未必不能。”
“陛下有的選。”
“陛下盡可按自己的心意隨便選擇。界奈何不了你。“
”神佛想除掉你的凡間之身和帝王權威，也隻能通過凡間的力量來試圖間接達到目的。很明顯卻失敗了。這也證明界對身為帝王的你是無可奈何的。“
陶大仙玩味地瞅著神色變換不定的趙佶。
趙二這神小家夥曾說過：”趙佶父子帝王皆是自私懦弱苟且無骨之輩，更是愚蠢天真之輩，女真打來隻會苟且投降，天真妄想投降也能保住江山寶座，能繼續享受富貴安逸尊榮，不在乎萬民會如何苦難，對異族入侵根本不會有殊死抵抗的心。“
貧道現在提前間接驗證一下趙老二預言的，很想看看趙佶在道佛之爭神佛威壓下會不會苟且懦弱地選擇背叛他信守的道教與仙身份，投降佛門以求江山苟安他活著的時期，輕鬆解脫眼下的凡間危險麻煩。而死後也可得佛門尊貴身。
事實，趙佶心裏也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投降界佛門，寬恕和扶持大宋佛門，既有大好處，可成神做祖，又能輕鬆省事，他確實在第一時間心動了。
這是他的性格使然。
但他不是蠢蛋，立馬想到了其的害處。
佛門佛祖與眾佛陀厲害，讓人敬畏。可是，道門的三清祖師又豈是易與之輩？
界二大教並立。三清祖師必然是能力抗佛祖眾佛陀的大能。與佛陀為敵，凶險。背叛三清沒有凶險了？
另外，趙佶也從陶大仙的話語隱隱約約聽出了一絲嘲諷意味。
陶大仙怕是在有意試探，甚至是在等著朕出醜呢。朕若是真背叛了道教，怕是報應應驗在眼前，後果難料……
一想到這個，趙佶驚得打了個哆嗦，嚇出一身冷汗來。
不能苟且背叛呐，否則堂堂仙與帝王之尊，顏麵何存？
再轉念想到僧人之囂張、皇後遭遇、一眾後妃小老婆和所有的公主閨女全都生死不明正不知遭受什麽淩辱甚至殘忍虐殺，趙佶的心思從神仙回到現實，恥辱刺痛心，火氣又來了，終於有了些身為丈夫與父親的正常男人應該有的反應。
怒火攻心。殺機暴漲。
我是皇帝，是掌握全天下人生死榮辱的至尊，佛門敢如此犯我欺我，還想推翻我的江山寶座，我豈能容忍？
決定了。
收拾佛門禿驢，好好報複一下，讓天人間地下三界的人神鬼都好好看看朕的帝王之威。
發著狠，趙佶卻轉眼又軟蛋了。
他臉是堅定的神情，對正默然審視著他的陶大仙慨然道：“天師勿要疑朕。朕是道教仙，自然忠誠本教，享受本教逍遙的仙途，豈會叛教去做那佛國整日青燈古卷的僵屍般無聊佛陀？天師不必以言語蠱惑試探朕的心誌。”
這表白倒是很符合他風流浪蕩的天性。
若有的選，他自然不會選擇當戒色戒欲戒這個戒那個的和尚，自然最願意做成了神仙照樣能風流快活的道仙。
所以，他的話不無真誠意味。
見陶大仙聞言神色目光柔和了許多，他心一鬆又緊跟著反試探到：“可是，若朕滅佛除逆，大宋佛門能滅掉？”
這是他擔憂的。
佛門可不是小門小派，不是說收拾，皇帝一聲令下能隨意收拾了。
大宋極其富裕，統治寬鬆，諸般發達，國力空前繁榮昌盛這十幾年，朝廷和人們錢糧不愁，有了閑心餘力敬神崇仙拜鬼，道教仍在繼續沒落，並沒有因為本國的生存環境優越而恢複昔日和佛門分庭抗禮的勢力，反而越發不堪，天下的道觀和道士並沒有多少，絕大多數仍然窮困潦倒，隻有得朝廷重視的現存道教聖庭龍虎山張天師一脈混得不錯，而佛門卻隨著經濟發達而空前興盛發達起來，不止是‘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的昔日盛況再現，而且怕是不知翻了多少倍。
十幾年間，大宋的寺廟不知飛增了多少，天南地北都在增建擴建，連戰爭時發的凶險又苦寒之地西軍地盤內也照樣如此，全天下的僧人更不知暗增加了多少，朝廷從來沒調查統計過，不知詳情，但怕不有百萬甚至極可能數百萬之眾。
佛門經營有方，要錢有錢，要地有地，要礦產有礦產，要商鋪有商鋪，要糧有糧，要武器有武器，要人有人，而且主體全是光棍漢子，更有專門負責武力的武僧，危急間能全迅速轉換成因無牽無掛而能一心為佛門爭取權力利益和生存機會的無畏戰士，象此次大相國寺可怕的僧人那樣，更要智慧有智慧，廣布各地，勾結官府，下交通，寺與寺又縱橫勾聯沆瀣一氣相互聲援，又千年傳承，信徒眾多，在民間深入人心影響巨大，在官場和民間要人脈有人脈，要支持有支持，加多占據朝廷不容易控製的高山靈秀之地，可謂地利人和一樣不缺，這樣一個龐大的教派勢力，若是朝廷敢下令大力清理整頓甚至徹底鏟除，逼得本對道君這樣的皇帝當政不滿甚至極度仇視的僧眾悍然群起造反，那，高山寺廟轉眼會成為山寨反賊窩，數量之多，分布之廣，都鬧起來可不是分散各地占山為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強盜能，規模與危害之大不可想像……
不算，不想，不知道，一算一想嚇一跳。
趙佶現在才深刻意識到所謂人畜無害的慈悲佛門換個角度一審視居然是這麽可怕的潛在造反武裝勢力完美組織。
這要是冒然一動手，逼得天下佛門都立即造反，那大宋哪抗得住？
以大宋眼下動蕩虛弱的局勢，再有佛門一鬧，還不得立馬完蛋？
趙佶在畏懼轉眼又想到他最關心的問題：“大宋會不會滅亡？至少是朕享受富貴尊榮順利當帝王了結此世再滅？”
至於他死後大宋亡不亡，他不太關心了。
到那時，他已經結束了這一世的凡間之旅，又回到仙界繼續當他的逍遙仙了，凡間這些不得長久的凡俗雞毛小事與他這個尊貴仙無關，過眼雲煙更不值得他操那份閑心。
當神仙得有神仙的樣子，得有神仙的漠視眾生沉淪輪回之苦的心胸，否則和俗人一樣煩惱，神仙當得什麽樂趣？
趙佶的腦袋壞掉了。
陶大仙卻分外清醒睿智著。
他沒回答佛門可滅不可滅這個問題，而是笑言：“陛下道心堅定，可喜可賀。”
“嗬嗬，我教三清祖師是佛陀得道更早的遠古大神，豈是叛道另立門派的佛陀能的。”
“佛門算計陛下這件事，佛陀能混淆天機蒙蔽諸界。但我教祖師卻是參天道順天意借天道大勢行事，無往而不利，成事有何難？豈會沒法子對付佛陀們的算計？天道禦萬物。順天道大勢而為才是致勝大道。陰謀算計再高明也隻小道爾。”
“陛下這一世榮華帝王之旅是我教祖師爭得氣運，壓過佛門人選而特意為陛下安排的。目的是借俗世洗煉陛下的道心和仙根，進一步提升陛下的仙威能，日後好增強我教仙壓製佛門眾佛陀的實力。道祖如此苦心豈會容佛門輕毀？”
“你看，此次大相國寺搞暴起發難，悍然突襲，並且行凶僧眾都得到了界的戰力加成，猛如妖魔卻不也慘敗俱滅？”
趙佶聽了這一通話是既驚又喜。
驚的是三清祖師果然不可得罪，道教果然不可輕叛，否則別說仙緣了，是此世帝王福也沒得享受。三清祖師既能借天道大勢成全他的帝王之福，若是動怒恨了他壞事，借大勢反過來收拾他不也是捏死一隻螻蟻一樣容易？當凡間皇帝，策劃大事都會預備了萬一之下的後手。掌握天地玄機至理的智慧無限遠古大神豈會安排了大事卻沒有留控製事變的後手？
遠古大神行事豈會連凡間的帝王都不如？
不可能。
三清祖師絕對有手段無視龍氣庇護徹底毀滅朕。陶大仙之前果然是在冷眼試探觀瞧朕會不會叛教作死。
喜的也是道門強大，能護得他，不用畏懼神佛了。幸好沒軟蛋糊塗發昏輕易決定做了叛徒。
既有天道大勢在，順天而為，又有道教庇護支持，那麽凡間大宋佛門也是可滅了？
陶大仙把趙佶變換不定的諸般神情瞧得清楚明白，心越發鄙視冷笑。
他淡淡道：“陛下可知若大相國寺此次行刺得手，或是佛門造反成功，陛下會怎樣麽？”
趙佶沒吱聲卻瞪起眼側耳仔細傾聽。
陶大仙好整以暇嘿嘿幾聲，淡淡道：“那時陛下失去的不止是帝王生涯和凡軀生命，你的仙根也會受損，弄不好是仙緣斷絕，再回不得仙界，而且可能連入地府和尋常凡人一樣永受輪回之苦不得超脫都不可能，是真靈滅絕，神魂俱亡，徹底死去。世從此再沒有仙你這個人了。這種結果，是強大萬能如我教主道祖也是毫無辦法。一切的關鍵隻在陛下自己掌握。“
”還是那句話，忠心我教對付佛門鏟除敵人，或是投靠佛門另尋生機，全看陛下如何選擇。到底如何決定，陛下自己拈量清好。貧道管不得，沒資格幹涉陛下決定，也不會因陛下叛教而出手對付陛下。陛下畢竟是仙轉世，非貧道可針對。“
”一切自有天意。一切皆在天道。”
趙佶聽得驚駭萬分，又情不自禁有種得意心緒。
他閃爍著眼神問：“那麽，天道大勢下，大宋江山壽數如何？佛門暗扶持的逆賊們會不會毀滅大宋？”
他最關心的還是帝王之福有沒有得享，能享受多久。
陶大仙沒回答，而是拿起帳本，翻指著一頁頁支出項，“陛下請看，這帳本清晰標明著大相國寺曆年暗扶持強盜反賊的情況。您看起初的幾年，支出零亂，去向眾多，但每處付出的並不多，顯然是在廣撒先進行小小扶持試探，冷眼旁觀到底哪個人哪股勢力是真正能鬧起大事值得大力專注扶持的，再重點扶持。而後麵顯然找到了目標，或是確認了界佛陀以托夢什麽的手段暗示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