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1)
換言之,卓正是從哪知道這件事的呢?
一個答案在趙淑媛的心底,幾乎呼之欲出——
夜之航!
是的,除了他,還會有哪個人有這麽能力能夠給她安排今天這麽大的排場,與其說是在審訊蕭沐如,倒不如說是在審訊她更貼切些吧!
今天這個判堂根本就是為她所設!
她現在尚是有些能想通,為何今日明明是夜之航要求她陪著過來聽審的,偏偏他自己卻不辭而別,如今看來,這一切都分外明朗,這本就是一個局,夜之航千方百計讓她入的一個局,讓她以為自己已經勝利在握了,結果,反過來,卻隻是對她的一場審判!
好啊,夜之航,趙淑媛幾近聚積全身的怨念在心底默念出這個名字。
她不會輸,她絕對不會輸,不會認輸的!
她要回擊,反擊,讓夜之航對她的設計無法得逞。
趙淑媛拚勁所有的力氣才讓自己的心鎮定下來,一旦她的心狠了下來,她就會益發淡定地處理問題。
“是,大人。”小桃粗啞地輕應了一聲。
趙淑媛冷冷地看著小桃,默不作聲。
小桃輕輕地答了一聲後,側眸掃了一眼趙淑媛,眼神一肅,隨後轉望回卓正。
“其實,我家娘娘與賢妃素來都有往來,隻不過,從來都沒被人發現過而已。 賢妃娘娘是個多心謹慎的人,每次她與我家娘娘有什麽要事要共謀的時候,通常都隻通過一些互相的貼身的宮人傳話,所以,每次,都是僅有我與春菱見麵,互傳口訊。”小桃頓了一頓,複道:“臘月廿七那一日,皇上不知怎的,就突然宣布免除了貴妃娘娘的禁足,恢複晨昏定省。本來我家娘娘以為貴妃被禁足,那麽自己就有可能升為四妃之一的,哪知,那一日卻突然得知了那天在永華宮甬道附近衝撞了我家娘娘的那名女子一夜之間被冊封為才人。娘娘回宮後大發了一通脾氣,然後就要想給那個紅才人一些下馬威,讓她受點懲罰,然後,那日晌午娘娘就命我去找賢妃商量對策了。”小桃說到這時,眼中的怨恨開始點點擴散。
她諷刺般地一笑,接著道:“賢妃娘娘就像有預知的本事那樣,我才剛到永寧宮後院的小門邊,春菱就已經在那了,就好像早就知道我會來,看起來已經在見麵的那地方等了一段時間了。然後她給了我一包東西,說是,按照她的法子將這東西給我家娘娘用下就可實現我家的願望了,還可以一石三鳥。我將信將疑地帶著東西回了永華宮。 娘娘是個直脾氣,又有點急躁,聽我回述春菱的話後,她就立馬決定按照春菱的方法一試。我也不敢說什麽,就任由娘娘這麽做了。”
“娘娘做的很小心,將那粉末直接倒入口中,隨後命我將那藥紙給扔到沒人看見的地方,省得到時露出破綻。我照娘娘的話出去扔那東西了,誰知回來後就看到娘娘已經整個人像是快要斷氣了似地躺在皇上的懷裏。我當時嚇壞了,可是春菱說,保準娘娘會沒事的,於是我也不敢支氣,隻是看著太醫們在那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都焦急地想對策。幸好後來的那位雲姑娘用自己的血救回了娘娘的一條命。”
“等等。”小桃本還要繼續說下去的,卻在這時被卓正出聲打斷,“你說,那些話是春菱告訴你的,至於那些毒的用法也是春菱教你的,對麽?”
“是。”小桃確定道。
“每次都是春菱跟你說該如何行事的,是麽?”卓又問。
“是。”小桃點頭。
“春菱還很肯定地對你說,一定會實現你家娘娘的願望的?”卓的眼神好像發現了什麽奇珍般的亮。
“嗯。”小桃開始有點不能理解了,卓大人為何這幅神情。
“很肯定?”卓興味地問。
小桃雖然不解,但仍肯定地答道:“很肯定。”
卓正悠然一笑,似雲霧散開,天光大現一般地笑著再問小桃:“所謂的一石三鳥,是哪三鳥,又如何石之?”
“一,紅才人。二,蕭貴妃。三,雲姑娘。我剛開始也不知所謂的一石三鳥是怎麽個一回事,直到當那些太醫們說那毒是來自西屬的龍陽穀時,我頓時才明白了過來,那位雲姑娘就是來自西屬的,而且,聯係起我家娘娘那日在如意宮飲過一盞茶,可狂前些日子,我家娘娘曾叫我下重手打過那個紅才人,而那位才人原本是在未央宮作侍女的,又是蕭貴妃的人。這一切都聯係起來就不難想到那個所謂的一石三鳥的計策了。而事後,也確實如春菱先前所說的,紅才人因為這件事被幽禁,而蕭貴妃也同時被禁足。”春菱深深思索道。
“好一個一石三鳥。”卓正微微一笑,隱含譏嘲,“這到底是春菱的好主意呢,還是賢妃娘娘您的?”卓正語氣一凜,閑閑望著趙淑媛同春菱問道。
春菱的目光躲閃,並不回答,倒是趙淑媛先笑著回了起來,“卓大人難道僅憑這麽一個不知是死人還是活人的小丫頭的幾句空口白話就在這質問本宮麽?她說的這些,可有何憑證?本宮畢竟是四妃之一,不是任誰說了幾句話就可以隨意誣蔑的!”趙淑媛的口氣絕對稱不上不客氣,冷極,傲極,不屑極。
這大概才是趙淑媛真正的麵貌吧,她的本性,一直在深宮中不得不隱藏壓抑的本性。
趙淑媛本就該是一個極度張揚而有個性的人,可是深宮幽幽,到底還是打磨掉了她原本尖銳的棱角,磨平了她往昔的犀利。
卓正明知趙淑媛來勢洶洶,口氣不善,卻仍隻是含笑以對,他轉而問春菱道:“春菱姑娘難道就沒有什麽想澄清的麽?”
“我??????”春菱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什麽都不敢說,又戚戚地低下了頭。
見春菱明顯底氣不足,一副既驚且怕的樣子,想這一對主仆,也不過是甕中之鱉尤做困獸鬥,卓正遂不以為意地一笑,又客氣地催了小桃一句,“小桃姑娘繼續說吧。在場的人都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