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抽絲（1）
卓正不以為然，卻是一臉笑眯眯地對蕭沐如客氣地請道：“貴妃娘娘請上座。”
蕭沐如愣了片刻，卻看到卓正不知幾時已經派來一個人走到她身邊，將她領到那處似乎一早就準備在那的椅子。
這樣的殊榮，對於她這樣一個受審的犯人來說，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感到不可思議的又何止蕭沐如呢，趙淑媛自然是最感到這一切都太過非比尋常的人，她在卓正不要求蕭沐如下跪時還是有所理解的，畢竟蕭沐如也曾是後宮中穩坐八年貴妃位置的女人，自然，對於她，連皇上都承認了她八年，更別說是卓正了，這個一向來都剛正不阿，清廉公正的大理寺卿了，況且蕭家的小侯爺今日也在呢。
隻是，如今這突然之間的主賓顛倒，禮數全無的局麵又算是怎麽一回事？
“這??????”趙淑媛還是沒能忍住，有些不能理解地望向卓正。
卓正卻是含笑迎向趙樹眼的目光，輕然笑笑，“貴妃娘娘畢竟還未定罪。”他溫雅地笑著解釋道。
——是，這樣麽？
趙淑媛的心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卻也隻能忍著不再多說什麽。
就在蕭沐如剛坐下的同時，堂簷的角落那突然竄出了個人，巴巴地跑到了趙淑媛的身邊，一臉做錯了事的委屈樣。
“春菱，你怎麽這會來這？”趙淑媛的臉色在看清跑來的人後很難看，她的心底是吃驚的，更深一層的恐怕還有驚怕。
她此時特怕看到春菱，尤其是在這個時候，這個不合時宜的時候，她的出現，就像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輕輕一碰，“嘭”的一聲就會將她炸地粉身碎骨。
“娘娘——”春菱幽怨地喚著，顯得特別的委屈，眼睛也幽怨地盯著趙淑媛，有些欲言又止，“是???是卓大人要我來見您的。”春菱還是說出了口，還不忘往卓正那幽幽地瞧了一眼。
“卓大人！”趙淑媛再也做不到好脾氣了，春菱怎麽會出現在這，他為什麽又要刻意叫春菱出現在這，春菱一天沒回來，此時卻又出現在這，這一切似乎都顯得太不尋常，或者說是有人刻意為之，也許背後隱藏著的是什麽請君入甕的陷阱。她本就是興師問罪，態度不必說，自然談不上好到哪裏去，而是有些衝地喊了他一聲。
卓正自是知道趙淑媛此番心裏必是萬分的不痛快，甚至是恨他入骨，可是他一臉和事老地笑著問了句，“娘娘認識這位姑娘？”話時，他的目光在春菱身上定了一下。
“是，是，是本宮的貼身婢女。”卓正的不以為意，倒叫她不好在這個時候失了儀態。趙淑媛神色很不自然，眉頭微皺，隻能這樣地回答道。
“那請春菱姑娘先安坐，一會下官有話要問。”卓正微微笑，如是道。
“她現在應該待的地方是永寧宮，而不是這，卓大人似乎有失分寸。”趙淑媛不滿地提到。
“不急，春菱姑娘來這自然是與本案有所關聯，到時還需要春菱姑娘提供一些供詞與線索。娘娘不必說得如此的嚴重，現在是下官斷案，自然是知道分寸的。”卓正雖然態度謙和，一臉恭謙地答出這句話，可是神色間的不容質疑，不容再辯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那雙濃濃的長眉懸在那雙炯炯的眼睛之上，顯得那麽的堅毅而鎮定，迎著這樣筆直而堅定的目光，連趙淑媛都失了半分底氣，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了。
趙淑媛滿容含冤地重新坐了回去，而春菱則坐在離她五尺之遙的地方。
卓正微微含笑，很滿意現在的局麵。
大家都安靜後，卓正扼要地複述了一遍案宗，隨後道：“本官是否已將案件詳述清晰？”他向兩人望了下，以示確認。
兩人同時確定地點點頭。
卓正輕笑一下，遂又道：“蕭氏沐如因牽涉到宮中一起命案，而在此受審，而死者正是宮中美人，洛氏弘鳶。另一件，則是扼殺宮中帝嗣延續的案子。”
“而這兩件案子，中間都由賢妃娘娘經手受理過，對麽？”卓正淡淡地問著，看向趙淑媛。
趙淑媛再次點頭。
卓正收回視線，輕然一笑，“那本官現在就從簡入繁，先從扼殺帝嗣一案開始審起吧。”
“來人，帶第一位證人。”卓正大聲吩咐了一聲。
蕭沐如與趙淑媛都往外看去，不過一會，衙差就帶進來一個女人，她幾步一搖地走著，顯然對為何要帶她過來還是有些懵然的，或者說是，恐懼。
她眼神閃爍的厲害，更加是不敢抬頭，隻是在身旁的衙差突然停下來的時候，她的步子也頓住，隨後就要拜下去。先前帶她來這的衙差早已經跟她說明了緣由跟所請的目的，所以現在堂上不僅有大理寺卿，同樣還有蕭趙兩位娘娘。
“內務府尚寢局司寢女官孟西？”卓正望著已經跪下去的那名女子，平聲問。
“是。”跪著的人謙卑地答。
卓正笑笑，轉望向趙淑媛問道：“賢妃娘娘，是否當日在養頤殿內受您審問的就是這名女官？”
“是。”趙淑媛一臉平淡，雖然內心還是有濃鬱的不安感，但是她已恢複了人前的儀態，“可是這個人早就被除名並逐出了宮，她已經不再是什麽女官了。”她的聲音依舊溫婉如水般的好聽，語聲也不尖刻嚴厲，不過話裏的意思卻是犀利分明的。
卓正望回孟西，問：“可還記得正月廿六，你在養頤殿受審時所說過的話？”
“民女記得。”孟西的聲音有幾絲無法抑製的顫抖，快速地接了話，卻仍舊低著頭，並不抬起。
“很好。”卓正微微一笑，“你當時說每次皇上在承歡殿進禦之前，你都會為皇上送去一盞生精壯體的藥，而裏麵卻是加了避子藥的成分，是嗎？”
“??????是~”她的聲音依舊無法自然。
“幕後主使是蕭貴妃？”卓正的語調卻在此時嚴厲的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