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擊(7)
不過夜之航到底也非濫殺無辜之人,那種心思隻在肚子裏打了個轉,就消散了,轉而代之的是他目光深深地看著蕭有年,過了好一會,方問:“春菱擒獲了麽?”
蕭有年點點頭。
這個春菱實難擒獲,若非當時夜之航早有預料,故意在大理寺牢房內與蕭沐如演了那一出‘疑似告密’的假戲,逼迫得趙淑媛不得不當機立決地端掉那個藏匿的窩點,夜之航也不可能事先就通知好蕭有年在宮門外等著,最後尾隨春菱到了那個秘密的老窩,隨後——
不過——
“好像那個春菱會武功呢。”夜之航緩緩地提到。
蕭有年還是點了點頭。
夜之航笑,“那也就是說,你的功夫在她之上。”
“並非完全如此。”哪知,蕭有年卻無頭無腦地冒出了這一句。
“哦?”聽了此話,夜之航看起來倒好像來了興趣,興味地瞧著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臣帶著一對人馬衝進去的時候,宅院裏隻有兩個人,一個是花匠,還有一個正是春菱,可是春菱那時看起來並沒有要立刻除掉那個花匠的樣子,反而是在臣闖進去之時,看到的是這兩個人好像正發生爭執。”頓了一頓,蕭有年輕皺著眉繼續回憶道:“而且,在臣跟春菱交手的時候,臣發現——她似乎有點虛軟的跡象,好像事先就被人給下了什麽藥,使其全身乏力,最後都臣都沒怎麽出招,就將她給製服了。”
“是這樣。”聽完蕭有年的回述,夜之航也覺得頗費思量,皺著眉輕吟著。
可是,最後,夜之航卻是什麽都沒有再問,而隻是對蕭有年淡淡地說道:“把春菱帶去見卓正吧,接下來的事,朕全部都交給他了。”
“可——”蕭有年眉頭微皺,似乎很不放心的樣子。
夜之航看到蕭有年這樣,卻隻是微微一笑,甚是氣定神閑地道:“朕都放心他,你也就放寬心吧。你姐姐她——”說到這,他低眉,若有所思,片刻後,才接著道:“會沒事的。”
蕭有年聽夜之航這麽說,就好像整個人歇下了包袱一樣,容色也比之前緩和了許多,他旋即輕歎道:“現在一切也隻能靠他了。”說完,蕭有年再次悄悄地從後門出去了。
蕭有年前腳剛走沒過多久,卓正就回來了,臉色看起來倒沒什麽異常,看起來他在趙淑媛那將夜之航的事輕巧地給瞞過去了。
“她沒說什麽?”看著走進來的卓正,夜之航笑嘻嘻地問道。
“倒是沒怎麽說什麽,隻是臣稟完時,賢妃娘娘眼神有點困惑地看著臣,可是,沒過一會,又一句話都沒說的就走了。”卓正也不疑有他,微笑著解釋著。
夜之航聞言將手裏的茶盞往一旁輕輕一放,抬眼對卓正沉聲吩咐道:“卓正,後院有一個人,帶了一個重要的證人過來,”說話的同時,眼睛早已瞄了一眼角落裏擺著的更漏,“此刻離開堂過審僅有半個時辰了,朕命你在這半個時辰內,將所有必備的證詞與訊息全數取到。”
“臣,遵旨。”卓正一臉正氣,說著,撩起下擺,長長地跪了下去。
看著他,夜之航滿意地笑著。
很快,半個時辰就過去了,夜之航看了一眼更漏,這才緩緩起身,往外走去,此時,一直在外麵候著的安澄才挪著步子靠了過來,“皇上有何吩咐?”
“去把司徒大人叫過來吧,陪朕一起聽審。”夜之航無甚情緒地說著,人已經向判堂後院走去。
安澄在夜之航的身影走了幾步後,就往另外一個方向小步地跑去。
夜之航哪也沒去,而是比其他人都早地來了判堂,靜靜地坐在正堂台案的屏風後麵,安澄帶著司徒炎沒過一會也到了。
司徒炎看到夜之航的時候是震驚的,趙淑媛剛還跑來跟他說,夜之航已經走了,趙淑媛剛走沒一會,安澄就來了,說是卓大人讓他先過去,雖然有點奇怪,可最後倒也不疑有他地跟了過去。
所以,此刻,看到本不該出現在這的夜之航出現在這,這——怎能使他不憂慮呢?
——他隱約地覺到,這件事裏必有文章。
可是???
“司徒大人,怎麽還不坐過來呀?”在司徒還來不及開口詢問之前,夜之航已經一臉和氣地笑著邀請道。
這會子,他又豈敢違命,隻好維諾地應著坐了過去,在他坐到夜之航身邊的時候,臉更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樣,難看尷尬到不得了。
在他剛坐下沒多久,相應聽審的人員也都紛紛到了。
直到這會,趙淑媛原本就空懸著的心,更是跳地厲害,不知道為什麽,這種強烈的不安感越來越濃,隨著蕭沐如被提審的時間接近,她的心就如同是提到了嗓子眼裏,一刻也無法安寧,她坐在專席上,容色看上去一點都不好。
她順眼瞧了一圈大堂,直到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她的呼吸一滯,忽然就覺到背上迅速竄上一股涼意。
——是蕭有年。
他在這做什麽!?
還來不及多想,卓正就已經從後堂那繞了過來,大堂內響起一陣板子頓地的聲音,隨後卓正長身一定,緩緩落座。她來不及問些什麽了,隻好硬著頭皮乖乖坐著。
“帶蕭貴妃上堂。”卓正身子一落,驚堂木一拍,嚴聲令道。
隻是,這稱謂——
蕭貴妃:趙淑媛眉間隱有不悅。
都這會了,還有人當她是什麽貴妃麽!
不過是個將死之人而已,還讓別人對她這麽尊著,奉著。
趙淑媛的心底到底是有所不甘的,隻是麵上不發作罷了。
不一會,她就看到一身輕裝的蕭沐如出現在了大堂。
跟幾天前她剛被帶出宮時,蕭沐如的容色顯然憔悴了很多,身上還是穿著當天的那一身,隻是,由於在牢裏也有段日子了,衣服早已不似原來那麽鮮麗,暗沉暗沉的,襯著蕭沐如此時暗沉的臉色,倒也相得益彰的緊。
可是,她的眉宇之間卻仍有著一股無法磨滅的威儀。她鎮定自若地走到堂前,也不貴也不拜,隻是淺淺而端雅地喚了聲“卓大人”,身子隨著話音落下,欠了欠,隨即直起身,站在了堂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