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擊（3）
他為什麽會畏縮，原因隻有他自己知道，或許，洛震南也知道，隻是，在這樣的場合，誰都沒有挑明了來說，夜之航就這麽看著洛震南氣定神閑地走了進來，看到他時，洛震南微微欠了欠身，禮貌而客氣地招呼了聲，“皇上。”卻萬分的疏遠，曾幾何時，他與洛震南也會走到今日的份上。
從前的他們，是好到除了女人之外幾乎什麽都是可以共享的。
當然，今日，恰恰也是涉及到了最敏感的事——女人。
夜之航動了洛震南的女人，這就是導火索，也是現在洛震南對他的態度恭敬之外夾雜著一絲疏離的緣故。
然而，洛震南不敢造次，他是皇上，是整個國家的依托，他不可能為了雲裳現在就對他如何，可是，人終歸是有尊嚴的，尤其是洛震南這樣從來就很驕傲的男人，他永遠都容不下別的男人染指他的女人。
夜之航瞧出了洛震南態度上的異端，隻是在卓正麵前，他還是將什麽事情都先壓製了下來，洛震南現在不可能對他做到完全心無芥蒂，可是，眼下卻有一件更棘手需要共待他倆一起聯手解決的事。
“阿南，今日來此可是有何要事？”夜之航也不繞彎，幹脆直接挑明了話頭，筆直地看著洛震南問道。
“臣將兩位家嚴帶過來了，還帶來了其他可能對此案有幫助的人。”夜之航已經將姿態擺得很低，洛震南也不是感覺不出的，聞言，他依舊是先前那副漠然恭謹的態度，不急不緩地道來。
做到眼前這一步，洛震南已經是盡了他最大的努力，可謂是費盡心力，以他堂叔公的倔脾氣，那是萬不可能今日肯來相幫的，在最初他勸說時，他甚至是抵死反抗的，若是逼他，他就直接死了算了。
可是洛震南知道，此刻的夜之航最需要他，哪怕中間隔著那麽多的人和事，那些讓他與他心生疏遠的人和事，可他仍是做不到對他的困境不管不聞，甚至是下意識地就會要去幫他。
算是他的習慣還是其他，洛震南早已經辨不清了，隻是長達十五年的相互扶持中，他早已經思維習慣性地會去這麽做，那些往往複複，在記憶裏無法抹滅的友誼，鑄就了他今日的委曲求全，卻為他奔走而甘之如飴。
夜之航隱約有所猜到會是這件事情，隻是得到洛震南的親口證實還是不免讓他震撼了一陣，他歎然道：“阿南——朕，??????謝謝！”這時的他有些語塞，對於這樣的洛震南，他真的已經再說不出其他更多的話了，那些聽起來反而讓他們之間更加生疏而矯情的話，統統被他刪去，隻留下這句發自心底的感謝。
——他，應該能懂。
難得的，在聽到這句話後，洛震南本就漂亮剔透的鳳眼彎了一下，隨即很快轉頭對著卓正說了聲，“勞駕，可以讓我跟皇上單獨呆一下麽？”
洛震南說的再客氣禮貌不過了，卓正不疑有他，目光在夜之航身上淡淡地定了一定，隨後很識趣地走了出去，還順帶幫兩人將房門給帶上了。
夜之航的目光隨著卓正的腳步的移動，而同樣轉向了門那，“說吧，你肯定有事要問朕的。”在“吱呀”一聲後，門被闔了上，夜之航的目光卻並沒有轉回來，隻是盯著門，低沉地說。
洛震南聞言，隻是莫奈何地一笑，然後臉色同樣談不上好，乃至看上去都是有些灰霾許久未掃的樣子，“她可還好？”他垂眸低聲地問，語音中宛如有什麽一直壓抑著，聽上去有直讓人心底發磣的寒意。
兩人都明白這裏的她指的的是誰。
頓了許久，夜之航才開口，低低地應了聲，“挺??????挺好的。”他的聲音有明顯的遲疑。
可是洛震南卻並未計較夜之航這句話裏的真真假假，隻是歎出一口氣，道：“我想見見她，在這件事結束了之後。”
夜之航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或者，他想找一千個，一萬個理由，來阻止洛震南進宮去見她，可是他卻不能。夜之航有時是個自私的人，尤其在感情方麵，他確實算不得大方，可是，在此刻，這一瞬，他卻找不到任何說服自己，甚至說服洛震南的理由，去避免他們相見。
“好??????好啊。”他答出這句話的時候，神色很不自然，有著淡淡的恐懼，不知道為什麽，夜之航很恐懼，懼怕他們的見麵，更甚至是見麵之後會發生的事。
夜之航從來沒那麽怕過，對於昔日的上官蘭心的患得患失，又一次像裂開了一條縫一樣，在心的土壤上抽了芽，他恐懼再一次的失去，雖然對於上官蘭心的愛戀是那麽的短暫，懵懂，以至於還是在那個少不更事，不知情為何物的時候。
洛震南看著神色有些異常的夜之航，心中一動，臉色更冷，“皇上，阿南求您件事。”
雖然麵上再怎麽冷然，可是說出的話，卻還是溫和的，洛震南做不到對夜之航真的狠下心腸，頂多也不過是麵冷心熱而已，這就是他與夜之航最大的區別，夜之航真的要狠時，可以不顧一切，六親不認，可矛盾的是，夜之航同時也是個極其念舊之人，他不會真的輕易地對一個人下狠手，也許心底會有想除之而後快的念頭。
洛震南稱自己阿南，借著這多年的情分，也希望夜之航看在這多年的情分上，能夠答應他這件事。
夜之航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
“放了臣的外祖父吧，他現在在天牢裏。”洛震南的語氣很懇切，知道外祖父出事是在他來夜都的途中，原本隨著外祖父一起潛伏在夜宮的剩下的那十五個人還在夜宮中收集打探情報，而就在江清華出事後的第二天，他們就密傳了一封信條給他。
洛震南當時真在跟完顏赤烈商討如何在大婚的當日從夜宮中安然地退出將雲裳平安的帶出夜宮，然後就在他與完顏商量到關鍵點之時，那封信條來了。
他驚愕擔心至極，於是快馬加鞭地趕到了夜都，本該再延上幾日的行程，卻生生地加快了十天就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