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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攻前篇:夜幕前的黃昏(4)

  蕭沐如的傾覆,讓夜之航的身子一震,想起自己這麽多年對他的敷衍,而此刻她卻仍這樣不管不顧地幫他,似乎隻要他的一句話,她就能為她如地獄,乃至成魔。


  他的心難免負疚,於是他笑著,張開雙臂,以最憐惜的力度將她攬向了自己的胸懷。


  感覺他的加緊與肢體摩挲間帶來的溫度,蕭沐如原本緊繃的心鬆了一些,她在他的懷裏,沒過多久,她仰起臉,凝住夜之航的眸底輕聲地說道:“皇上,臣妾想見見她。”


  夜之航本是打算擁著她一塊入眠的,突聞她這麽一說,他的眸底本現出的倦氣一下子出了不少,轉而低頭,有點不解地望著懷裏的蕭沐如,遲疑了半天,才訥訥地問了一句:“如兒,你同意了?”


  這句話他梗於心間已經很久了,隻是遲遲不敢提及罷了,現在他似乎更為考慮起蕭沐如的感受了。


  顧此失彼的事,做的太多,對他終歸隻意味著失去更多。


  蕭沐如沒有急著回答是或者不是,隻是依舊清透的目光裏,夾雜著一絲絲的倦怠:在這場暴風雨般的宮變中,所有的事情都來的太迅猛了,完全給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即便沉著且運籌於心的夜之航如今也顯得有點應顧不暇,甚至還有那麽一點焦頭爛額的味道。


  不過——


  她也並沒有馬上就決定接受這名異族女子的意思。


  “隻是先看看罷了。”她淡然地應道,神色微黯,仿佛麵上被人蒙了一層輕紗似的,讓人看不真切。


  “知道了。”夜之航含笑應道,能讓沐如在這個時刻做出這種決定已是不易了,對於這個結果,他算是有點慶幸的了。


  就這麽彼此相擁著,兩人之間不再有話,而且蕭沐如已經率先困意襲來,實在熬不住了,她張口打了一個哈欠。


  “困了就睡吧。”見她一副困倦難擋的樣子,估計這兩天她緊鑼密鼓地辦了那麽多的事,也肯定是累了,夜之航不免心疼,在她耳邊輕輕地勸了一句,聲音柔而暖。


  聽他這麽一說,蕭沐如也不再端著身子,笑著朝她點了點頭,也就毫不客氣地躺倒了塌的裏側。


  她剛躺下不久,夜之航就站了起來,也不知是本來就睡的不沉亦或是她根本沒睡著,夜之航才剛起身,忽地,就覺得自己的袖口一緊,低頭看去時,剛好看到一隻纖細的手正拉著他的袖口,而那指間的力道更像是抓著一樣渴念很久的東西而害怕放開一般。


  見到那雙原本清透,而此時卻有些濕潤的眸子,夜之航隻是笑著望進她的眼眸深處,那麽的清晰而透徹,“放心,朕今晚不走,留在這陪你。”微頓,然後目光再度移向她仍不肯鬆開的手指上,笑了起來,“現在,朕隻是去寬去外麵的衣衫而已。”


  真的隻是這麽簡單,從進到如意宮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打算離開,今晚本就是想來陪她的。


  蕭沐如聞言,果真放開了他的袖子,又拱了拱身子,再往裏縮了縮,目光卻一直跟隨著他的一舉一動,始終不離。


  這樣如小孩子一般的蕭沐如夜之航還是頭一次見到,以前的她,在任何人的麵前總是表現的那麽端莊得體,儀態萬方,讓人挑不出一絲的瑕疵來。而如今的蕭沐如看上去卻更接近真實,那些褪去所有在人前的偽裝之後,原原本本,裸 露的蕭沐如。


  更有一番令夜之航傾心的觸動。


  “睡吧。”等躺到她身旁的時候,夜之航在她的耳邊小聲地叮囑了一句。


  像是夫君對娘子那般的叮嚀,讓蕭沐如的胸口有股溫暖。


  她望著他,突然展顏一笑,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身上。


  第二日,當宮人們紛紛湧入主殿之時,夜之航早已不見了人影,蕭沐如望著一旁空出來的位置,不免失神,眼神也有點空茫,然而,隻是片刻,她又換回了一貫的清冷,漠然地吩咐宮人為她梳洗。


  這時,趙淑媛也正坐在菱花銅鏡前,精細地掃著娥眉,“最近宮中還算安穩麽?”她手執螺子戴正細致地描著一邊的眉毛,睨著鏡裏的倒影問道。


  “最近確實安靜不少。”春菱手裏捧著趙淑媛如鍛般烏黑的頭發正手法嫻熟地為她盤成一個高髻,聞言,很自然地接道。


  趙淑媛聽她這麽一說,於是放下了手裏的戴,轉身,一派閑逸,“手藝不錯。”她信口誇了一句,說完,莫名高深地望著身前的春菱。


  春菱被這樣的眼神盯著,隻覺得渾身不自在,於是不免試探地問道:“娘娘可有何事?”看她看她的樣子,多半又有什麽事要她去‘辦’了的吧。


  趙淑媛這回倒是有點反常,在春菱問完後,反而一句話都未說,隻是突然風馬牛不相及地問了一句,“你覺得皇上何時還會再來永寧宮呢?”她笑著問她,眼裏是來不及掩飾的欣喜。


  這個問題麽??????

  春菱自認為沒有那般的腦子能猜透這宮裏倆大最高深莫測的人的想法。


  所以她很坦白地搖了搖頭。


  “三天!”而趙淑媛卻突然諱莫如深地報出了這個數字,唇邊漾開一輪最炫麗的笑。


  才三天!這個結論難免讓春菱大為訝異。


  可她看到趙賢妃這麽自信滿滿的樣子,忽而又覺得其實自己的主子肯定正在暗中進行著什麽事,否則,怎能如此地篤定這個答案呢?


  “在想什麽呢?”春菱正收了心思,卻聽見趙淑媛語帶不耐地問道,然後她回神之際,恰巧看到趙淑媛以充滿探究的眼神正緊緊地盯著她。


  “沒什麽。”春菱有點心虛地回了一句。


  趙淑媛沒有繼續追究的心思,隻是朝她勾了勾食指,示意她低下身來。


  春菱於是乖乖地把耳朵貼在趙淑媛的唇畔稍遠的位置,隻聽一絲絲細若蚊呐的聲音傳來,春菱的臉色隨著聲音的響起,不免漸漸暗下,最後竟變成了一片雪白。


  在滿心的驚恐與趙淑媛危險眼神的警告之下,春菱戰戰兢兢地退了下去。


  那晚夜之航在批閱奏章,本來是一派靜謐的,隨著大殿的門被人極其粗暴地撞開,夜之航聞聲,眉頭深鎖,正待抬頭喝斥來人的時候,卻看到一臉惶恐的安澄滿頭是汗的跌了進來。


  夜之航豁然起身,肯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果不其然,安澄機械來稟告的事情確實可以用危言聳聽來形容。


  他說雲裳死了!


  他居然說雲裳死了!!

  真是太好笑了,夜之航聞言突然不可遏製地大笑了起來,這是他回宮以來所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啊,小安子。”夜之航仍然以為安澄在跟他開玩笑,不免笑著附和了一句。


  那是什麽地方,那是宗人府!除了他的命令,誰都不敢碰雲裳分毫,她怎麽可能會死呢!

  一定是安澄見他最近幾天煩悶不已,故意找這個一個蹩腳的笑話來逗他開心的吧!


  “小安子,你講笑話的技巧真的有待提高呢。”夜之航依舊不信,隻顧著大笑。


  隻是,笑著,笑著,淚水忽然間就這麽溢滿了眼眶,他轉過頭看著安澄,眼睛裏是滿滿的驚痛。


  之後,便是一整片的沉靜,靜到仿佛時間都會為之靜止。


  當安澄看到轉過頭的夜之航,一臉受傷的表情時,原本急地哽在喉口的話突然也一下子噎住了,麵對這樣的夜之航,任誰還能忍心再去提起下麵的那些話呢。


  “皇上。”他終究是不忍地叫了他一聲,沉默,依然是無邊無際的沉默,安澄見他這樣子,終於還是忍不住提起了膽,再次巍巍地提醒了一句,“皇上,您還是趕緊去看——雲姑娘——最後一眼吧。”


  原本安靜的夜之航在聽到最後那幾個字後,突然,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氣,一下子癱軟了下去,跌坐在了地上。


  “雲裳她——”一句話未盡,他卻突然昏了過去,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看著突然癱倒在地的夜之航,安澄恐慌莫名,急急地衝著殿外大喊了起來,“快宣太醫,皇上暈倒了。”


  第二日,晨曦穿透漸薄的雲層,灑落在宸輝殿塌上的一角時,夜之航終於幽幽地轉醒,他艱難地撐開厚重的眼皮,朦朧的視線中一個人影在晃動,待到眼睛再次習慣光亮時,他看清了來人,不易察覺的一聲輕歎逸出,他開口問來人:“她現在在哪?”語聲嘶啞,低沉。


  來人,安澄慨歎,隨後稟道:“雲姑娘如今被安放到了靜慈寺裏,沒有您的指示,他們都不敢擅做主張。”頓了頓,又補充道:“皇上,他們可都在等著您的安排呢。您看——”


  安澄的話還沒說完,隻是夜之航忽然一下子沉下去的臉色,讓他把下麵的話活生生地咽了回去。麵對此刻麵沉似生鐵的夜之航,任誰不不敢接著挑戰他的底線了吧。


  安澄不敢再次開口,氣氛很壓抑,他隻能俯首靜立在一旁,沒一會,夜之航突然恢複了一貫冷靜的樣子,他開口,隻是聲音仍舊低沉而沙啞,倒顯得一夜之間受了莫大的打擊,而蒼老了不知幾許,“朕要親自去一趟宗人府。”這是一句命令,帶著不容抗拒的決然。


  他隻說了這麽一句,便已經從塌上勉力地撐起了身,有點費力,可是他卻仍舊堅持自己起來,不要安澄的相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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