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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攻前篇:夜幕前的黃昏(1)

  夜之航也是笑,玩味的笑,攝魂的笑,探究的笑,在複雜而內含頗多的笑下,趙淑媛已經率先敗下了陣,她臉色一沉,又換上了以往那種輕淡若隨風即逝的輕煙般的麵容,疑惑地問了一句,“那皇上深夜到這,所謂何而來呢?”


  看來趙淑媛在他的麵前,果然還是稍欠火候,聞言,他收起了那邪氣而不恭的笑,肅顏望著她,口中道出了一句讓她震驚不已的話,“朕想讓你代為掌管後宮事務。”


  這句話一出口後,夜之航不出所料地看到了趙淑媛眼底劃過的那一縷迅即的詫異,隻是,下一刻她又一副不解的表情問他,“那蕭姐姐呢?皇上如果放權於臣妾,蕭姐姐那,皇上又該如何交代呢?畢竟,八年來,她將宮中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況且當了八年的後妃之首,一夕之間權利被奪,怕是姐姐她會不甘吧,臣妾,真的不想皇上為難,屆時的尷尬,臣妾都能想象的出來呢。”


  她嬌柔地說出這番話,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之色,卻是瞬息消散,讓人不及捕捉。


  她言罷,夜之航隻是略略眯了一下眸子,那雙深潭般難測的眸底,沒有任何的反應,隨後淡淡道了一句,“她不會的。”


  短短的四個字,既是表明了他對蕭沐如的信任,同時——


  是否也可解釋為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呢?

  趙淑媛不是個傻子,自然不會蠢到以自欺欺人的方式來安慰自己那顆既敏感又細膩的心靈。


  她不可能僅僅隻當這是一句無足輕重的戲言,或是理解成為夜之航連解釋都懶得去給。


  而是??????

  其實,蕭沐如在夜之航心裏的地位一直就不曾被任何人撼動過分毫,不管他的生命中穿插出現過多少各式各樣的女人,蕭沐如隻是蕭沐如,那惟一的一個,可以得到他微薄的信任的人。


  意識到這一點的她,下意識地咬了一下下唇,在她自己都毫無查知的情況下,夜之航卻將她的這一番舉動纖毫地納入了眸底。


  她沒有錯過她哪怕可以壓抑卻已在不經意間流露的微小情緒。


  她在怨恨,亦或者說,是嫉恨。


  夜之航沒有笑,麵對此時的趙淑媛他顯得格外小心,並且謹慎,就像與一條看似緩緩蠕動身子顯得全然無敵意的毒蛇,看起來是那麽的漫不經心,可是他的每一步卻都需萬分小心。


  因為,蛇是很容易受驚的動物,而且它們有最鋒利而毒辣的牙,稍不留意,就會被它猛地跳起,咬上一口。


  與蛇周旋,尤其是毒蛇,是萬不能掉以輕心的。


  夜之航噤聲以待。


  “臣妾謝過皇上。”深思了半晌,她才悠然一笑,緩緩啟口,朝著夜之航欠身一拜。這段靜寂的時間,對於一直凝神秉氣的夜之航來說顯得特別的漫長,彷如幾個時辰那麽久,而實際上,這個回答僅用了半盞茶的功夫。


  這樣誘人的條件,趙淑媛找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況且她的父親,在當初進宮前,似乎也是這樣要求過她:成為後宮中的女主人,這個世上,除了你,沒有人有資格與帝王並肩。


  她父親要的,正是這個實質的後宮之首的位置。


  現在突從天降,也算是天隨人意,她做不到假惺惺地婉言推拒。


  而且想壓下那個女人的想法從她入宮開始,就一直一直不曾泯滅,延續至今。


  其實原本夜之航可以順著她當初的話頭用來反問她,為何會認為他是為了別人而來的,可是,夜之航想了想,終究覺得麽有必要。


  趙淑媛與他同是那種隱藏的聰明人,與聰明人繞彎子,其實,根本討不到一點便宜,而真正最好的方式便是直接,看門見山——那樣根本就不能給那些總是躲藏在暗處的人半寸的隱蔽之所,隻能讓其瞬時暴露在強光之下,而使之不得不在光亮處麵對一切,無法有半點的藏掖。


  所以,夜之航就這樣在趙淑媛訝異的注視下,豁然起身,走到她的麵前,迎頭丟下了一句,“朕不希望看到宮裏再出任何的事情,而劉昭儀的那件事,朕也希望你能夠盡快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複。”


  趙淑媛聞言,眉頭深深一簇:敢情,他把這燙手山芋就這麽丟給了她。


  還是——


  不及她多想,夜之航倏然轉身,舉步便走,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在她迷惑的眼神下,走了出去,連思考的時間也未留給她,看著她驟然離去的身影,趙淑媛才瞬間茫然回神,在他身後忙回了一句,“承蒙皇上信任,臣妾定當信不辱命。”


  她最後一個字還不及落下,夜之航前腳已經跨出門檻,頭也未回地走了出去。


  他並無久留之意,這又一次擊碎了她原本希冀的心。


  還是那麽絕情且斷然的一個男人呢!


  趙淑媛望著那個黑暗中漸遠的背影,一輪蒼白的笑浮於唇邊,化成夜色中最淒美的一道點綴。


  聽到夜之航離去的腳步聲,春菱才從偏殿的角門處走了出來,“娘娘。”她站在門邊,遲疑著輕喚了一聲。


  “進來吧。”趙淑媛頭也未回地吩咐道。


  春菱仍是有些遲疑,不過,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定在了她的跟前,又遲疑著問:“娘娘——”她微頓,望著眼前的趙淑媛,在她冷漠的眼神下,幾番欲言又止,終咬牙問,“小桃那丫頭——”


  話說到一半她就頓了下來,下麵要說些什麽,其實,雙雙都是心知肚明,以娘娘的聰穎,自不必她將話挑明,她要的,隻不過是娘娘的一個決定。


  到底是??????

  “留著是個禍害。”趙淑媛說這句話,神色泰然,連眉毛都未動一下,就這麽近乎於家常地道:“這個,就由你決定,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了吧。本宮不想夜長夢多,落人把柄。她若去了,要怪不得本宮,要怪,也隻能怪她知道的太多,終會成為反噬本宮的工具。留不得。記得,做得幹淨利索一些。還要——”下麵的她沒有說下去,她知道,春菱會懂。隻見她慵懶地依在椅上,平淡地說完這些,柔若無骨地懶懶揮了揮手,就示意她退下去了。


  言已至此,春菱也不敢多說什麽,這宮裏,誰又不是人命如螻蟻,朝不保夕地過著,能活過這一天便是上天莫大的恩賜了,身為奴才,她隻有依照主子的吩咐去把差事辦好了,才能活地更久,甚至更好。


  跟對了主子才是關鍵,主子一朝得勢,為奴的也好借以雞犬升天,隻是,她擔心——


  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小桃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嘛!

  同樣的,她不知道,輪到自己,那一天,又會在幾時???????

  她為賢妃在暗地裏做的那些害人的勾當已經太多,太多了——


  多到她在夢中都難以安枕,幾次午夜夢回,都是那些冤魂索命的哭聲以及——那些嚶嚶淒厲的喊聲,宛如那些不得入輪回的亡魂生生不棄地追索。


  時常驚得她一身冷汗,心,不止地跳動著,那麽的不安,那麽的狂躁,仿佛那顆一直負疚的心隨時都要衝膛而出一般,讓她莫名的心驚。


  可是,娘娘已經這樣說了,除了應下退出殿去為她‘辦好’這件事外,她確實也別無選擇。


  輕輕地應了聲“是”,她走出,從角門一閃而過。


  這個夜格外的漫長,似乎如幾個四季交替般,讓人在漫長中卻又忘記了它的存在。


  第二日清晨,一群正要趕往各宮應職的宮人們,忽然在一棵光禿禿的桃樹上發現了一個懸掛著的人影,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幾個大膽的靠了過去,想一探究竟,當看到那個掛在樹上的人影後,他們都一下子紛紛捂住了嘴,強忍住心底那泛起的陣陣翻湧的嘔吐感,折身返了回來,其中一個稍微鎮定的衝旁邊一個膽小而不敢近前去看的宮女大喝了聲:“快,快去通知內務府,永華宮旁的甬道上死人了!”


  估計著,這小宮女一時半會還沒從這劇變中反應過來,呆在了那裏,結果剛才喊話的那個人一瞪眼,就一臉不悅地劈手推開了她,自己跑了起來,“在這看勞嘍,等著我帶人回來。”


  小宮女依舊茫然,隻是回神的刹那,才意識到,於是拚命地點著頭,以示明白。


  剛才那些跟她一起來,本想看熱鬧的,都因為方才那跑開的宮女的一句話,登時走的走,散的散,留下來的就沒幾個。


  那幾個一起留下的,心裏害怕也不敢走近,就這麽遠遠地看著,等到本來熱鬧的甬道一下子之間變得無比安靜的時候,突然起了一陣風,吹開了散落在那個掛著的人前麵的幾率黑發,然後,那群站著的人同時看到了一張幾欲令人作嘔的麵孔,那種陰慘的程度,就好像劉昭儀死時的場麵還原。


  臉上的皮膚已經部分開始腐爛,唇色發烏,那殘留著的血跡早已成了深黑,證明中毒已久,而且盈滿血絲的眼球無力地瞪著,仿佛就要掉出眼眶一樣,嚇得那幾個留在原地不敢動的宮人,都嗚嗚哭著抱成了一團。


  這畫麵實在太恐怖了,他們恐怕到現在親眼見到的死景也惟獨這麽一次吧,那淒冷布滿寒氣的風中不時有陰冷的聲音過耳——


  嬪妾好不甘啊——


  嬪妾死的這麽慘,皇上——您為何不為嬪妾做主啊——


  是蕭沐如那個賤人和那個異族女人害得嬪妾啊——


  皇上——


  那一聲聲如修羅不甘冤魂的哀鳴,一度成為夜宮之中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那般的真實,真實到令人生懼。


  令所有人都如此的惶惶而不可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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