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前篇:明爭暗鬥(5)
雲裳被收押到宗人府,一名宮娥被關押到了天牢,一切事情都顯得那麽的叵測而無定論,到現在為止夜之航也不曾明確表達過他的個人看法與下過任何一個關於這件案子的指示。
也在那之後不久,死後的劉昭儀因為夜之航的一道聖旨一夕間被封為淑妃,並以妃位厚葬於皇陵。雖然之後,劉尚書曾在勤政殿哀哀地哭訴了一個晚上,但是對於女兒的慘死,他顯得也是無能為力,除了要求夜之航盡快嚴懲凶犯,其他的,他也真的是力不從心了。
這件離奇的冤案就在夜之航這樣三緘其口的態勢下,被冷凍了下來。
期間,蕭沐如仍被禁足,並且夜之航也再未踏足如意宮半步。
一切變得有點奇怪,趙淑媛看著天外陰晴不定的天色,神思悠遠。
“春菱,父親那邊可有什麽消息傳來?”賢妃,趙淑媛將視線從茫遠的天際收回,轉身,目光落在了身旁的一名宮裝女子身上。都已經好幾天過去了,似乎她父親那邊仍沒有任何訊息。
春菱一身淡粉的宮娥裝束,束手低眉,立在一側,淡淡答道:“大人那邊並未有任何消息傳來,而且不知為何,最近宮中的守衛一下子之間嚴緊了許多,奴婢如今都不敢隨意出宮了。”
自從劉昭儀中毒慘死,拓跋雲裳被收押宗人府,蕭沐如被禁足這一係列的轟動大事發生後,宮中依稀之間,難得的有了少許的平靜的日子。
隨著那一連竄的怪異事件發生後,原本就好像一鍋煮沸隨時都有可能沸騰飛濺的熱水的夜宮,卻在一下子之間卻恢複到了之前的靜止,不見任何之後的動靜發生。
太安靜了,安靜的過於詭秘。
更像是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隨時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風暴。
而且那天雲裳被匆忙帶離永華宮移交宗人府的途中,始終都不見那個一直貼身隨伺的老太監,夜之航雖然略略驚訝過,卻並未將這件事往心裏去,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罷了,況且在那個時候,也應不了什麽急,他的出現,反而隻會添亂而已。
夜之航將目光移向更遠處的蒼穹,淡淡地思索到:都已經三天過去了,她確實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居然這麽沉得住氣,到現在都還未動手。
是在等著他給她繼續鋪路呢,還是——
在等著另一個轉機?
嗬嗬,夜之航暗自一笑:那場風暴中心的主角們,都快要陸續登場了吧。
還有??????雲裳。
應該這兩天就會有動靜了。
看起來,他該是去看一下那個人的時候了。
今夜,雲舒月朗,夜之航並未翻任何人的牌子,自打宮中出了那麽多慘烈的事件後,宮裏麵的嬪妃似乎都開始學著收斂了不少,以前總是愛爭風吃醋,妒忌這個,眼紅那個,現在,人人都隻希望自己最終被落得個跟劉昭儀一樣的下場就知足了。
尤其是,她們開始意識到了,這後宮之中真正的狠角,那個萬不該得罪的主到底是誰,那便是蕭沐如。
事實往往就是這般可笑,有人費盡心機製造了劉昭儀的慘死來嫁禍蕭沐如,最後,反倒是無形之中助了蕭沐如一把,讓她在夜宮中的地位更加的威懾,即使用的是白色恐怖的形式。
安公公本打算進殿來詢問皇上今晚的打算,隻不過他人在外麵喚了裏麵的人無數聲,裏麵都絲毫未傳來一絲絲的動靜,安澄眉心一剃,遲疑著滑開了大殿的大門,隻見裏麵燈火一片,卻不見本該在殿中夜之航的身影。
安澄後背暗暗地起了一陣寒意,不禁偷偷想到:皇上這是去哪了,這大半夜的,為何也不跟他吱一聲?
可想歸想,他也不會出聲說皇上失蹤了之類的話,而是一臉恭敬地退出了身子,再沒事人一樣的,將大殿的門再度闔上。
夜之航究竟是來了,趙淑媛剛轉過頭就看到了夜之航款步走近的身子,姿態是那麽的閑雅,如臨湖觀景般的自然,望著募然轉身的趙淑媛,夜之航報以微微的一笑,徑直地走了過來。
“好久沒來了。”夜之航主人翁意識甚濃,便像一個久未歸家的主人般,那樣悠然而優雅地尋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看著他走近,那一刻久違的熟悉感,讓趙淑媛的眼角頓時溫熱熱的,她輕眨了眨眼,走了過去。
並未多說任何一個字。
彼此都是如此熟悉而安靜的人。
春菱早已經捧來了兩盞剛沏好的茶端到了兩人的麵前,在夜之航接茶的一瞬,趙淑媛忽而開口,“皇上此番,該不是為了其他的什麽人來的吧?”
她說話的語氣依然輕柔而溫雅,哪怕被說中了心事,夜之航伸出的手依舊穩穩地接過了茶盞,並未流露出一絲的異樣。
春菱拿著手中的托盤已經識趣地退了下去。
夜之航並不急著回答,聽罷,他隻是揭蓋撥了幾圈茶沫,淺啄了幾口,而後歎出一聲,“若是朕說,朕此番來僅是單純地想來看看你,你是不是也會以為朕是為了其他的什麽人來的?”
他說完輕放下手中的茶盞,轉頭望她。
她迎著他的目光,淺淺一笑,她的目光依舊如斯的溫柔,恰如當年夜池湖邊她站在他麵前,那溫柔淺淺的一笑,如冬日那碎銀般漾開暖光的湖麵,溫暖的在心底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不是?
她不可能會猜錯,多半是為了那個被關到宗人府的女子吧。
“那臣妾自當是感動的,皇上——”她眉眼低垂,聲音驟然減低,“鮮少會來永寧宮的。”
那音色始終輕柔,宛如河畔扶風的柳枝。
而永寧宮這名字曾幾何時也成了她最大的諷刺:自她被封,賜居到這座宮殿之後,真如這個宮殿的名字般,她這兒,就成了永遠的寂寧了。
夜之航聽出了她話裏別樣的滋味,那濃濃的酸味,不免讓夜之航唇角勾起一抹讓人心動的弧度,“冷落了愛妃。朕真不應該。”
那話語裏滿滿的自責與懊悔,估計能讓每個女人聽了都能立刻盡棄前嫌,頓時化為一灘水。
隻是,夜之航嘴裏說著愧疚,心裏卻並未有絲毫的愧疚之意,他正有些意外的得意,看來即便是心機深沉如趙淑媛也隻不過是個女人罷了,隻要是女人都會對愛情,或者說男人的寵愛有著或多或少的期待與憧憬。
那麽,趙淑媛對於帝王——夜之航的愛慕與依戀,自然也是不喻自明的了。
隻是,他原先將她想的太過強大而難以對付了,以至於她剛才問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甚至心底還有過微微的震怵,現在想來,未免隻是他的杯弓蛇影罷了,其實,趙淑媛還是有些過於急切的,不是麽?
否則,她怎麽能夠那麽快就說出剛才那番話呢!
然而,趙淑媛早已不是什麽初入宮廷的豆蔻少女,聞言隻是垂眸一笑,那眼角的落寞在那一低頭的刹那被掩在了長長的睫毛之下,她不欲多辯,她入宮的時日不淺,順位排,也能排到第三位。
宮裏從來就不乏新鮮而生動的新麵孔,那些靚麗的青澀的,或許更能引起帝王的興趣吧,就如現在宮裏的正熱門的話題人物,拓跋雲裳那樣。
他們之間除了方才寥寥的幾句便長久無話,夜之航點漆般的墨瞳深了深,似乎,他還是有所低估趙淑媛,這個女人永遠就像一個漆黑的深淵,讓人探不到底。
見她久久未語,他隻能先出聲打破之間的寂靜,“過來,淑媛。”
他平靜的聲音傳來,入趙淑媛耳裏的時候,還是不免讓她少少的觸動了一下,心底之弦倏然繃緊,他極少稱呼宮裏的女人名字,往往隻以愛妃待之,能被他記住或是被他稱呼的極少,她很早便知曉了這點。
因此,此刻聽他突喚她的名字,心底那股無明的震驚是不言而喻的,她乖巧地站了起來,向他走去。
短短的幾步距離,她竟是覺得如遙遙的千山萬水般漫長,當她終於停在他眼前的時候,夜之航勾出一笑,風華淨顯,然後,他長臂一伸,快速地將他拉向自己,跨坐於他的腿上。
畢竟是資曆老的後宮之妃,見狀,她並未顯出一絲驚訝或者羞赧,而是神色淡然地扭頭盯著身後的夜之航,柔柔一笑,“皇上幾時也有這樣的情趣,在這裏與臣妾嬉鬧了。”說著,她素白的手臂已經攀上了夜之航的肩膀,向他的脖子緩緩地靠去。
她並不需要嬌羞,或是為難來故作掩飾,她的年齡已不適合含羞帶怯來博取憐愛了,而那種隨著歲月積澱的風情,卻是宮裏的其他女人所無法擁有的,她笑得無比嫵媚,然後趴到夜之航的肩上,吐氣如蘭,“如果臣妾沒有記錯,皇上已經有個把月沒有與臣妾歡愉了吧。”她笑著說完這些話,才將身子從他的身上稍稍抽離一些,嘴角噙著一抹動人的笑,媚而凜地睨著他。
她素來是個很懂得調情的女人,便如此刻,這般風情,若是由其他女人做出來的話,肯定會失了如今如她這般的韻味,那種半妖嬈半挑釁的眼神,煞是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