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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攻前篇:明爭暗鬥(3)

  不知道為什麽,麵對著這樣原本堪稱無害的笑容,雲裳的心裏居然升騰起了莫名的隱憂,那種忐忑不安,隨著她伸出的手,益發地強烈。


  王院正的手法很輕,算得上輕柔,一圈圈地揭開了雲裳腕上的紗布,他湊近,就著殿內通明的燭火,細眼一瞧,片刻之後,他的臉上驚現出一抹高深的笑,那笑很奇怪,看著那抹笑,雲裳的心裏有什麽開始急速地在跳動,呼之欲出的感覺,那麽強烈。


  莫非——


  莫非——


  “皇上”尚來不及細想出個什麽端倪,王院正的聲音儼然打斷了她的遐想,他望著她時那一彎不可道明深意的笑依舊維持在臉上,然後以最輕柔的力度將她的手腕一翻,呈現到了夜之航的麵前,“您請看。”


  王太醫一臉高深莫辯,夜之航雖然滿麵驚疑,卻也順著他的實現將目光緩緩地移到了雲裳的手腕上:那裏很正常,與一般失血後再上完藥後的該有的形象差別無二,夜之航看完不悅地斜了王院正一眼。


  王院正很大方地接過夜之航丟給他的白眼,隻是回以他溫然一笑,可是握住雲裳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依舊維持著剛才的角度,奇怪地是,很快,怪事發生了,雲裳手腕上的血色開始變化,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最後漸漸的幾近透明,然後一滴如露珠般的晶瑩透亮的血珠就這麽順著她的如玉般瑩潤潔白的腕慢慢地滑落了下來,濺落於地。


  “啪嗒”一聲,地上的波斯絨毯上瞬間蒸騰起一片淡薄的煙霧,環繞著的眾人皆是一驚,神色訝異,隨後不久,隨著煙霧輕輕地散去,他們便都看到了剛才血珠濺落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粒黃豆般大小的褐色斑跡。


  “這???????”還不等其他人反映過來,夜之航已經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地上的那攤痕跡了:這分明就是劇毒的毒汁才能產生的效果。


  可,雲裳為何?


  還不等夜之航想下去,王院正已經一把鬆開了雲裳的手,那是幾乎於甩開的力道一把鬆開的,雲裳的手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驟然鬆脫,如脫離了重心一般,沉沉地落下,王院正此時已經跪到了夜之航的跟前,臉上皆是凝重的神色,道:“皇上,確鑿無疑,是這位姑娘借機下的毒,害死了昭儀娘娘,請皇上明斷,速速將此女子交予大理寺審訊。”


  言罷,他靜靜地看著夜之航,一臉不容更改的執拗,夜之航的頭突然開始做疼,很多年了,他沒有遇到過這種事,那種事態仿佛不在他掌控之中的無力感,如今卻再次清晰地放大在了眼前,逼著他不得不去感知。


  是誰!


  到底是誰?


  ——那個幕後操手到底是誰!

  “皇上!”感覺到夜之航的猶豫不決,王太醫神色一凜,眼風淡淡一掃,向旁邊的那些同僚們示意了一下,很快,那群太醫就跟事先排演過一般,瞬間紛紛不約而同地跪了下去,就像追隨著王院正的腳步一般,異口同聲地高聲道:“請皇上明斷。”


  皇上明斷,皇上明斷——


  夜之航氣惱地看著一個兩個,逼著他的人,心底騰地升起一股怒火,可就在他即將爆發的時候,卻又發現找不到噴口,那種憤懣難舒的感覺,讓他不由得咳了起來,咳嗽開始隻是小小的幾聲,稍後卻不知什麽原因,越發地不可控製,夜之航磕地越來越厲害,完全有收不住的趨勢。


  一聲,一聲,就像鐵錘,一下一下擊落在殿內每個人的心頭。


  王太醫見眼前的情形漸趨無法收拾的地步,於是站起身,走到夜之航的身邊,低頭,恭恭敬敬地道:“皇上,容微臣替您把把脈吧。”


  夜之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根筋倔住了,嘴唇抖了抖,喉頭更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哽地厲害,直到最終喉嚨口才重重地榨出一個字來“滾!”


  那幾近咆哮的聲音,低啞至極,讓人聽罷都會不由得心頭一顫,卻又覺得無比地梗塞,很難受的感覺,那種發自內心的哽塞清晰無比地傳到了任何人的心中。


  當然,也同樣清晰無比地傳到了雲裳的心中。


  此刻,雲裳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夜之航對她的關切似乎已經超過了她所認定的友誼的範圍,可是一時之間,她也無法了解,這種別樣的情懷到底屬於什麽。


  她很糾結,可是時機情況卻根本不願意給她這份明細自己心思的時間,她甚至還未想到該如何為自己開脫,一件更加讓所有人都驚詫的事情發生了。


  ——夜之航倒了下去。


  他居然在這麽關鍵的時刻,一聲未吭地就這麽直愣愣地栽到了地上。


  雲裳望著眼前突然發生的這一切,登時驚得目瞪口呆,恍然不知該如何是好,隻有嘴唇在無意識地顫抖著:她很害怕。


  她在夜宮一直都是孤立無援的,似乎這裏的每個人都不喜歡她,她不知道為什麽,可卻能從哪些人對她的言行中或明或暗地感受到,那股隱忍既待爆發的敵意。


  深深淺淺,濃濃淡淡。


  她身邊能信任的人隻有江清華一個而已,而此刻他正在殿外,他不能進來,他甚至可能還不知道殿內已經發生的一切吧。


  這讓雲裳更加地無錯,無力感再次海潮般的湧來,湧上心口。


  不過還好——起碼她記得把他帶過來了,危急時刻,或許他還能像上次那樣出手幫到她。


  “皇上——”


  “皇上——”


  ??????很顯然,那邊已經急成了一團,王院正二話不說,早已從一旁遞來的藥箱中,擺好了工具,手起針落,爭分奪秒地搶救著。


  過了很久,久到雲裳心口憋的那口氣,都快要將她窒息為止,夜之航才慢悠悠地睜開了他那雙平日裏總是過於犀利的眼眸,但是此刻那雙從前顯得過於清冷而又充滿探尋的雙眸卻盈滿了愧疚,他望著雲裳,唇角動了動,卻終究隻字未提。


  “扶朕起來吧。”他醒來片刻後,才緩緩地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無關乎她的生死去留。


  王院正依言將夜之航扶到了塌上,等夜之航坐穩後,他似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皇上,您方才中毒了,幸好微臣發現的及時,已為皇上施過針了,現在並無大礙。”


  這話,表麵聽上去並沒有什麽,隻是一句例行公事的稟告,可是這話背後的意義就不如這話表麵的那麽淺顯了,這已經直接暗指:她,拓跋雲裳假意為昭儀娘娘治病,卻暗中落毒毒害夜朝皇室中人。


  這毒貌似是可以通過氣味進入近身的人體內的,從一係列的跡象表明,先是劉昭儀身重劇毒而亡,隨後,她落下的血居然能將地毯灼出一個小洞來,接下來就是一直在她身邊的夜之航忽然暈厥,而後被診出是中毒所致。


  雲裳這下真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王院正把準了時機,適時地退了下去,該做的,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至於剩下的該怎麽樣,還得看皇上的意思,他隻是區區一個五品的太醫院正,並沒有僭越過問或是要求皇帝拿人的權利,做到這一步,也算是幸不辱那人的命了。


  王院正這一退,現場陷入了一場難言的尷尬的場麵,雲裳無錯地站在那,一臉的驚怕與不安,那雙始終清亮而縹緲而朦朧的大眼,此刻隻能驚忍的看著夜之航,極力地忍耐著。


  夜之航不忍地看著她,話在喉嚨裏滾了滾,終於還是扭過頭去,淡淡道:“收監吧,遞交宗人府。”他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嘶啞,疲憊至極,有種淡淡的受傷的味道。


  他不知他要下怎樣大的決心才能說出這句看上去不鹹不淡的話,短短幾個字,可是卻好像耗了他全身的心力才能道出,說罷,不是灑然的解脫,而是更加的滯堵梗於胸口。


  所有人——別再逼他了!

  可是有人卻仍然不識趣地就是要跟他過不去,不知哪個不眼力見的龍套跳了出來,低頭恭敬地提醒了一句,“皇上,宗人府可都是審訊皇上宗親的,恐怕——”那人頓了頓,轉頭望了一眼雲裳,後道:“不適用於這位姑娘吧。”


  皇上這話裏的意思不是就說,這位姑娘是皇上的什麽人麽!

  比如,帝姬,帝妃,帝嬪,帝妾。


  例如這些人才有資格被送往宗人府啊。


  可是??????天牢那種陰森,恐怖,潮濕,又暗無天日的地方,夜之航會舍得讓雲裳去麽?

  當然不可能,況且,宗人府再怎麽說,也是帝家私刑堂,不論如何,作為帝王,他還是有權利幹涉的,而若是交到大理寺這種地方,憑著今晚那個幕後之人的手段與狠厲,恐怕是根本不會留有任何讓雲裳活著出來的機會了的吧。


  “朕意已決,休得再妄言。”言罷,扭頭朝著外麵陡然高聲喊道:“安澄。”


  安公公一直守在殿外,殿裏的事情他不是完全的了解,隻是從那隱隱約約的爭執聲與低低的哭聲中,他已經猜出了個大概,恐怕,劉昭儀是沒能幸運地走過這一遭了。


  安澄輕應著,推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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