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伏篇,平靜的開端(2)
“皇上???,皇上???,”發現夜之航有點心不在焉,戶部尚書劉誌成輕輕地叫了他幾聲。
夜之航正傾身靠在扶椅一側,聽到那聲喚的時候,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迷惘地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然後沉沉地 “嗯——”了一聲。
聽到夜之航的反應後,劉誌成抬起頭,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說完,很恭謙地低了頭。
“朕的意思???”夜之航說著,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巴,一副努力思索的樣子,皺著眉頭,似有所難。
劉誌成久久未得到答複,便想再次征詢一次,隻是,剛欲張口之時,夜之航卻突然深情地問了一句,“聽說???,愛卿的愛子那天晚上也被西屬的刺客行刺,而且傷的不輕啊???”。
夜之航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滿含君臣情深地望著劉誌成,眼光微微閃動,似在等著那人的下文。
劉誌成聽到夜之航的話後,確實當下心痛難當,想起自己唯一的寶貝兒子,居然被那些人給???斷了命根,他就恨不能自己。
寂靜的殿裏,能夠聽到微微骨頭脆響的聲音,夜之航嘴角露出不易察覺地一抹笑。
劉誌成突然低了頭,待情愫稍稍平複後,才望著夜之航稟道:“是的,微臣的犬子,那晚也不幸遭襲,且???,傷及???根本。”話音還未落,他就是一副老淚縱橫模樣了。
夜之航故作怒氣十足地一拍扶手,痛斥了起來,“完顏赤烈,無恥卑劣,竟對我朝愛臣行此陰狠手段!朕定要將他活捉,碎屍萬段,為我朝忠臣愛將泄憤!”
夜之航說的一板一眼,剛才那一拍,甚至將扶手上的木塊都生生地振出了一個缺口。此舉果然把眼前的劉誌成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隻見他立馬“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四肢按地,朝著夜之航大拜了起來,口中大歎:“皇上英明,皇上聖明,皇上一定要一舉鏟除西屬,方可平定我夜朝民心與國土的安穩啊!皇上???。”
夜之航也做悲慟狀地霍地站了起來,走到劉誌成的身邊,一把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愛卿與諸位大臣的心思,朕怎能不知,可是,眼下,明知也不可為啊!”夜之航重重地感歎道。
“為何?”劉誌成順著夜之航的話接著問了一句。
夜之航一頓,滿眼難色,故作沉吟道:“愛卿是互補尚書,自是知道,上次與西屬的這一戰,已消耗了大半的國庫,如今,正該是休戰養民之時,春種伊始,正 該是囤地墾荒的時候,現在提重開戰端,確實不大合適啊!”
被夜之航這麽一說,劉誌成默了會聲,過了好一會,才顫顫地問了一句,“皇上是在為糧餉的事發愁吧?”他一臉閃爍地望著夜之航,一副細究的樣子。
“嗯——,確實是一方麵。”夜之航沉吟著道。
“老臣鬥膽,那剩餘的方麵是????”劉誌成低了低頭,張口請示。
看著劉誌成按著他的計算,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夜之航的眼角幾不可查地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略微頓挫了一下,他道:“大臣那方麵有你們幾個肱骨之臣擔著,朕自然放心,隻是,要攻打西屬,總歸要有個適當的理由,況且,兵力方麵,也是一個問題,上次一役,損失慘重啊!”夜之航說著,脫力地沉沉一歎。
那人低垂的臉,變了變色。
如若,皇上也有攻打之意的話???
“皇上是擔心理由的事?”
“嗯——。”夜之航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劉誌成抬了臉,深思了一番,一會,道:“皇上可還記得您帶回來的那位西屬的聖女。”
夜之航興味地笑了笑,望著他,“說來聽聽,愛卿有何妙招?”
一臉的感興趣。
劉誌成看了看夜之航的眼色,心頭亮了亮,頓了一下,道:“如若西屬的那位聖女,有損聖威,並且意圖謀害行刺皇上,那皇上覺得,這樣的事端,可會引起兩國的戰爭?”
劉誌成說完,看了眼夜之航的反應,不免笑地有些得意。
夜之航確實在笑,不過這笑裏,八分玩味,七分嘲諷,三分厭惡。剩下的那一分,是故作的褒獎。
讀懂人的表情語言是份很有學問的東西,隻不過,如今,厭惡歸厭惡,這個想法其實也是與夜之航本來所想不謀而合的。
“愛卿妙招啊!”夜之航大大地讚歎著。
於是,劉誌成笑的很受用。
隻是,沒過一會,夜之航又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兵力有洛將軍,朕也不是特別為難,隻是,這軍隊所需的糧餉???”夜之航恰把話卡到這裏,無奈地頓了一下。
劉誌成抬眼,恰對上夜之航一副無奈悲歎的眼神,眉角動了動,請示道:“臣等願助皇上一臂之力。”
“當真?”夜之航難以置信地反問了一句,頓了會,又十分嚴正地補充了一句:“朕不欲勞民!”
劉誌成笑了起來,真誠的不能再真誠,緩了緩,道:“皇上,絕不傷民,臣等願意帶頭號召文武百官募捐,為夜朝的萬年昌盛而捐財捐物!”
夜之航聽完,萬分滿意地“嗯~”了一聲,握了握劉誌成的手,大讚,“此舉,甚好!”
過了一會,劉誌成走了,夜之航對著空曠的大殿,突然拍了拍手,一個勁裝的黑衣人閃了出來,單膝扣地。
“讓你查的查的怎樣了?”夜之航淡淡地問著,隨意地拿起前麵的香茗品了一口。
“卑職查到,蕭小侯爺的身邊有一位關係十分親密的女子,似乎沒名沒分,隨小侯爺從洛王府回到京都,一直近隨其左右,不是侍妾,也非婢女,臣也無法得知其具體的身份是何。”那人恭敬地稟完,就低了頭。
蕭有年不是鍾情慕雲岫麽,夜之航隨意地想道,那麽現在又是那一出????
不過,目前無法細想,於是,下一個問題。
“那洛震南那邊呢?”夜之航又問。
“據慕郡主飛鴿傳書來的信息,他們的身邊現在跟著一位十分奇怪的仆從。”
“奇怪的仆從?”夜之航手裏的茶盞,終於停在了唇邊,喃喃自語了一句。
似乎是自問,眸底漆黑,水光波動。
不辨情緒???
隨後,唇角勾出一彎高深莫測的笑???
震南,你到底還要給朕多少驚喜啊!
夜之航輕輕地扣了茶蓋,將茶盞擱到了案上。
至於,洛震南那邊,似乎一路上洛震南情誌都特別高,不知道為什麽,總是一臉笑眯眯的,沒事總喜歡,對“阿丸”呼來喝去,一口一個阿丸,一會“阿丸”這個,一會“阿丸”那個。
慕雲岫除了偶爾會不解地望一眼洛震南高漲的奇怪興致頭,大多時間都是直接無視與過濾。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那個叫“阿丸”的下人,看她的眼神有點怪,隻是每次她一眼望過去的時候,除了那張亙古不變木訥而本分的臉,再看出去其他的端倪,恁是慕雲岫這般心機機敏的人,在他那張過於老實地臉上也察覺不出異樣,但她總覺得,他對她是敵意的,或許,還有一點玩味的探查在裏麵。
每當她親昵地在洛震南附近的時候,慕雲岫總能感覺到那股加重的敵意,當她叫“震南哥哥”的時候,更是如此,似乎,她總能在阿丸的眼裏,撇見他不經意間隱藏帶過的一抹不屑與厭惡。
莫不是洛震南的男寵?????
慕雲岫總是會時不時地冒出這個怪念頭來,然後不得不把這可笑的怪想法給生生地吞下去。
“雲岫,你怎麽了?”這會,洛震南忽然側臉低眉問身旁的慕雲岫。
雲岫怔了一下,隨後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啊丸,湊在洛震南的耳邊,輕聲道:“震南哥哥,我總覺得那個阿丸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是麽?”洛震南邪魅地笑了起來,眼底眉梢都是玩味,“那我就把他趕下去。”說著,轉頭對著完顏赤烈吆喝道:“阿丸,少夫人覺得你對她意圖不軌,你,給我到車底下走步跟著。”說完,瞪了完顏赤烈兩眼。
平凡而呆滯的臉上毫無表情,除了那雙眼睛,意欲噴火的雙眸,恨恨地回瞪了洛震南兩眼,方訕訕地下了車。
“現在可好?”看完顏赤烈下了車,洛震南轉眸問身旁的雲岫。
雲岫乖巧溫順地倚在他身邊,輕如空氣般地“嗯”了聲,然後靠上了他的胸膛。
洛震南雖沒說什麽,但在慕雲岫靠上來的時候,卻輕巧地避了一下身子,扶住慕雲岫靠過來的頭,把她的身體放到了車壁上,“這樣比較舒服。”他不以為意地推托了一句。
雲岫心底知道他的想法,不做聲息地隨他鬆開了她,靜靜地靠著車壁。
過了一會,見慕雲岫似乎是小憩了起來,洛震南才探出頭,用眼神示意在車後不遠不近地跟著的完顏赤烈。
完顏赤烈低著頭走近,洛震南便低下了頭。
完顏赤烈湊到洛震南的耳根,隻很低很低地說了一句,“需防慕雲岫。”
洛震南示意地眨了眨眼,完顏赤烈又補了一句,“不久前的晚上,我看到她找人放了一隻信鴿。”
洛震南半眯起了眼睛,深不可測的眸底不知在思考著什麽,很快,他笑著拍了拍完顏赤烈的肩,笑道:“叫你小子不老實,老愛打我身邊女人的主意!”說完,促狹地低聲笑了起來。
完顏赤烈當然聽得出言下之意,立馬,一副直比野獸,直欲將人生吞活剝了的眼神掃射向了洛震南。
洛震南很受用地笑著,進了車廂,放下了車簾,慕雲岫仍在睡著,神態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