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狹路決(4)
完顏赤烈臉色微澱,但浮於麵上卻隻是突突的一笑,長臂一展,掌風落定時,身前的十幾萬大軍便蟻般的湧向了夜朝的大軍。
隻是,那些穿著鐵甲的士兵似乎並未有任何入圍的打算,隻是在陣外交叉晃動,攪的人的視線都是花白一片。
而原本那三列人馬不知在幾時,之間的距離竟越隔越打,第一排的那些人紛紛都趴了下去,幾乎將整個身子都貼到了地上,也不知他們到底使出了什麽武器,隻聽幾聲撕裂般驚痛的哀號,張鬆帶來的那群守衛便在驚門與開門士兵的不遠處,看到了幾雙活生生的斷腳,血粼粼地支在地上。
夜朝的軍士們真是頭一次見這麽稀奇的武器,像大大的齒輪,卻可以靈活地轉動和翻轉,旋轉的速度也是快到花了人的眼。
而當陣法的外圍被完顏赤烈的新奇武器給硬生生拉開了缺口的時候,夜之航再也做不到淡然了,他猛拍著幾案,朝著張鬆吼道:“給我守住!”隨著這一吼,原本坐在錦墊上的身子也移了出來,筆直地站在車輦前突出的踏板上,伸手一揮,一溜的重型軍械便被搬到了前方。
前麵的幾排大軍突遇這樣的變故,也有點怯生生地退縮了幾下,夜之航牙繃緊,朝著前麵的將士怒道:“有畏敵退縮者,斬·立·決!”牙音咬得很重,狠不能就撲上去將完顏赤烈生吞活剝了。
這一令下去,果然迅見成效,原本畏縮的幾個人,也挺了挺背,朝著那些先鋒軍衝了過去。
而完顏赤烈此時的臉上驚現淡定的容色,仿佛一切都掌控於他的鼓掌之間。
大掌一揮,第二排的戰士便騎著高頭大馬迎了出去。
西屬的馬與夜朝的馬截然不同,因沙漠草原本就是良馬的來源,因此,不似夜朝的軍隊,唯有幾個大將能策馬迎敵,而是大半的將士都有戰馬,這就是西屬的優勢,且馬種也甚為不同,夜朝的馬雖然挺俊,但跟西屬的彪馬一比就成了矮腳馬。
西屬仗著高馬的優勢,長驅而去,且各個馬頭上都套著鐵製的盾牌,居然有專門為馬準備的盾牌,夜朝的那些將士又被這突來的變故製地束手束腳。
正當夜之航再欲怒叱那些將士的時候,張鬆卻從杜門的左邊角竄了出來,他微一側身,卻與來襲的馬陣形成了一個很微妙的角度。
馬隊奔騰的馬蹄銳不可當地朝前麵的那些夜朝士兵踏來,隊伍在張鬆的指揮下又換了一個隊形:與那些來襲的馬隊成一個微偏的角度,手持長銳,嚴正以待。
可馬隊卻在離敵五步的距離內突然停了住,停住的馬隊又分為了兩支,左右分開,恰與夜朝的那些偏轉的士兵成了正對的位置。
張鬆心道,不好。即刻下令隊伍重新排成新的方隊,卻不料,那些西屬的馬士,將手裏的長矛一劈,招招洞穿那些將士的肺腑,那飛濺的血花,那還未溢出口的痛呼,皆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刺生生地卡在了喉口。
馬上的那些人發狂般的刺劈著,除了驚起一片的慘痛的呼嚎,再也驚不起一點其他。
夜之航原本的故作淡定也被眼前的現實摧垮,露出了心底的憤怒與焦躁。
“火雷車,鐵甲陣,牛車!統統給我上!”他含怒一指,千百的鐵器輜重,都被運了上來。
鐵甲陣裏坐著五名士兵,分別在鐵質的輪車內控製著方向,他們推動著笨重的陣車,向著完顏赤烈的馬隊衝去。
車輪下的縱橫交錯的鐵刺,與車身上排排密布的淩針棒,可以隨意變換任何的角度,隻是費時費力罷了。
那些士兵就這麽操縱著輪子,洶湧地朝敵軍殺去。
完顏赤烈見著洶洶而來的陣仗,眉眼似笑非笑地微舒,也不下任何命令,馬隊和其他的隊伍就這麽頓在了那裏。
隻是他嘴角牽起的那彎詭譎的笑意,已經昭示了他早心有謀算。
果不其然,他隻命人取來了他的弓箭。
肩背繃地筆直,卻朝著蒼莽的天際,拉開了一記長弓,連夜之航都對他的行為很是不解,隻是他那頃刻劃過的狡厲,讓夜之航的心頭突然一駭。
—他似乎明白了他要幹什麽。
“不好!”夜之航心底大吼了一聲,便朝著那群推著重型武器而去的兵士急切地大喊道:“快停下!”
完顏赤烈忽而一笑:太晚了!
隻見一支燃著的火箭像穹空中直刺而去,很快滑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度,落在了那片黑色點點的區域當中。隨著箭的破空而出,西屬的馬隊早已伺機撤離了,而夜軍的輜重裝備實是太沉,卻無法及時調轉。
在火光墜地的刹那,便隨著劈天裂地的轟鳴聲,那些瀝青石所灑下的方圓內倏時騰煙竄起,轟雷陣陣,便隨著火光耀天,夜軍的裝甲人馬在這一片驚雷火舌中,悲愴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