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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零六 齊青來訪

  “靜姐姐,在看書麽?”


  抬頭,齊青站在窗外笑的那叫一個天真無邪。


  我剛準備起口喊聲青兒,卻見她繞了個門走進來,蓮步款款,女人味十足的坐了下來。我很不明白,這女人和我哪點相似了?莫非墨娶她?


  今天的齊青換了一身的低胸荷繡青紗裙,上衣套了件百鳥紋的軟緞小襖,顯得十分清純。手上還有一抹小手絹,翹著蘭花指撚著,我難得看出來裏頭繡了啥東西。


  我想了想把書放下,想了想,如今鄙人要扮演的是一個比較潑婦的人,這確實和我平時形象不太像,不過氣勢還是要裝一下,於是我翹起腿,盯著她看,等她下文。


  “姐姐,紫煞哥讓我來看看你。聽說你有喜了。”


  嗬嗬,我幹笑,我這孩子又不是紫煞的他來看給頭啊看。


  我摸摸肚子,揉了揉太陽穴,這孩子到底是誰的?還有陰風寨的事,花麝月怎麽又被蠱娘子給捉了。嘖嘖,事多的腦袋疼。先解決眼前這個麻煩再說。


  “這也算不了什麽大事,基本上女人都會懷孕,妹妹莫急過兩年許門好人家,自然也能兒女成群。不過到時候你就會覺得養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點上我真十分佩服郝仁,他就是一事媽外加奶爸。


  齊青掩嘴眼睛都笑彎了,嬌嬌弱弱的聲音從繡帕裏傳出來。


  “姐姐說笑了,妹妹已經出嫁,隻是自己不爭氣……姐姐你做什麽?”


  “啊?”我已走到櫃邊,開了衣櫥在挑衣裳,轉過身見她依舊坐在那裏,目光裏帶著驚疑,還有點冷。


  “我有點冷,說來也已經深秋了,妹妹要保重身體。”


  “姐姐才是身懷六甲需要多多注意。”說著她又邁著小蓮步走過來,想要伸手扶我。我不著痕跡的躲開她的手,卻聽見門口有人大喊:“妖女,滾開。”


  我一轉頭,忽覺得小腹間一陣陰風,猛地退了兩步看見一根銀針正向我飛來,我欲伸手一條鞭子卻擊落了那泛著綠光的銀針,落在地上啪啦一聲,然後隻見一個紅衣女子衝了進來,二話不說就舉起巴掌往齊青臉上扇。


  齊青卻冷笑著輕車熟路的躲開了。


  “喲,冷姐姐怎麽來了?”


  我看了那衝進來護到我麵前的紅衣女子,仔細打量了一番才發現正是當年一口一個孟郎的野蠻女冷笑笑。


  冷笑笑還真冷笑了一聲,破口大罵:“你這妖女自己沒本事練毒功練的懷不了孩子就到處去殘害人家的子,別人的我不管,想要動瀲灩哥的孩子,先問我冷笑笑的鞭子再說。”


  齊青沒有看冷笑笑,隻是衝我拋了個媚眼,便提了裙擺出了門。


  這女人這是讓我不由的一寒,她既然可以如此明目張膽的要害我,花瀲灩又說她是紫煞之人,看來紫煞十分寵她也十分信任她,不過紫煞這人的字典裏估計除了對齊書賢壓根就沒有信任倆字。


  看她那小樣,莫不是知道紫煞什麽秘密?

  我正烏溜溜轉著眼睛想,冷笑笑卻扶著我坐了下來,頗為親切的關懷道:“嫂子,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玩暗器?那我是你師祖宗。剛才如果不是冷笑笑那一鞭子,我就一掌風倒,讓她倒吃惡果。


  我笑笑拍了拍冷笑笑的手,這野蠻女一年不見怎麽變得怎麽‘賢惠’了?她叫我什麽?嫂子,心有點咯噔。我覺得十分奇怪,她不是喜歡花瀲灩麽?當時還一口一個夢郎的叫,現在對我怎麽就這麽親切?


  我正好奇,忽然門口又有腳步聲,我們倆聞聲看過去,隻見一個一身通白的人,對通白。真是從頭到腳的白,白頭發,灰眼睛,皮膚如雪般沒有一絲紅潤,衣裳是雪緞裁剪的,腳上一雙白鹿蹬靴,整一個白化病患者。


  “笑笑,你果然在這。”


  “小白,你怎麽來了?”


  小白?此人果然很白,連名字都這麽白,不過我看著他走過來牽了冷笑笑往外走了兩步,兩人低語了一番,我伸長了耳朵聽。


  “我剛才看見齊青進來,我就知道你過來了。”


  我聽著那冷笑笑嘟噥了一會,低語:“別提那妖婦,我看見她手裏拿了銀針就知道她沒安好心,想要害花家嫂子。”


  被喚作小白的男人低頭沉默了會,然後摸了摸冷笑笑的小腹,冷笑笑拍了他的手,他輕笑了一聲:“你也是快要做娘的人了,還這麽魯莽。你有身孕的事情沒讓她知道吧?”


  “才幾個月啊?她能看出來才是怪事。你瞎擔心什麽?”


  小白歎了口氣,複又摸了摸冷笑笑的肚子,擔憂道:“我看你還是聽我的,明兒我們就出黃泉穀,免得再出是非。那女人心狠手辣,在黃泉穀裏一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擔心。”


  我聽著出了門道,原來冷笑笑同學已經棄暗投明(這是什麽詞?),已經嫁了這小白同學,著實是眼光好了很多。


  我點頭稱歎。


  “可是,我若走了。你妖女定然不會放過花嫂。”


  我正喝茶,被這花嫂震的嗆的一陣咳嗽,這簡稱,我怎麽看見一排囧在我眼前晃悠呢?

  “這你們小兩口就別擔心了,我明天就在外頭擺下白鶴陣。”花瀲灩進來依舊是嘴角含笑,他手裏提著兩袋藥,轉頭對我一笑,我微微一怔。


  他那神色十分像我生浩兒的時候郝仁帶藥回來,其實我太粗心神經委實太粗,郝仁雖然藏得極好,可是有一段時間他看小耗子的時候,摸他的小腦袋的時候,尤其是看見那紫色的眼眸時眼裏的苦澀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想著想著我忍不住眼中又有幾分濕潤,伸手想去揉,他卻走了過來,柔聲問:“怎麽了?眼裏進沙子了?還是想家了?”


  我眨眨眼,他拿過我的手,不知道從哪裏弄了張帕子出來給我擦眼睛,皺了眉說:“別揉。”


  他擋在我麵前,我卻越發的想哭,不知道為什麽,時而眼前會閃過郝仁的臉,時而我又看見了灩劍,我忽然記起為什麽我總是不敢去想灩劍的事,為什麽即使白瑕回來了,父神消失了那麽多年我依舊害怕死亡。


  為什麽我敢那麽肯定花瀲灩不會是灩劍。


  雖然他們十分的相似,甚至這時候連聲音都有幾分相同,我的牙開始上下打顫的開始摸了起來,他輕聲笑著說:“別哭。”


  “別哭。”


  ……


  記憶裏灩劍的臉上不那麽幹淨,不過幸好神血不是紅色,淺金色的液體流淌過他的臉頰,我抱著他一個勁的哭,他伸手為我拭淚,我卻哭的更猛。


  “小雲,別哭。”


  我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花瀲灩不會是灩劍,因為第三次神魔大戰的時候,灩劍便死了,死在了我懷裏。


  第二次神魔大戰那被我挑了的魔尊的兒子不爭氣,力量不行,居然暗算我想要為父報仇,灩劍推了我一把自己受了傷。開始隻是受了傷,不知道重還是不重因為他一直笑著,哪怕在死之前的那一刻,我看見他閉上眼嘴角微翹,就像做了一個美夢,似乎下一秒便會睜開眼。


  可是他再也沒有睜開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睛。


  再也沒有。


  灩劍不是肉體凡胎修的神,沒有肉身,死了便會灰飛煙滅,就好像父神那樣化為天地間的一縷清風。


  我抱著他在戰場上坐了兩日,看見一具具屍體漸漸沙化成一粒粒微小的白沙,然後北風一起天地間一片昏暗渾濁,我不斷的往他身子裏頭注入靈氣,我很害怕他也會像那些神或是魔一樣就那樣消散,然後什麽也不剩下。


  我堅持了十六個晝夜,不合眼的往他身上注靈氣,可最後我還是體力不持的暈了過去。


  醒來的的時候飛雪站在我的床邊,我看見頭頂上妖嬈的桃花開的十分燦爛,緋紅色的花瓣時不時的飄零落到我的額上,我的手緊緊握著,攤開來卻隻看見一小撮的白沙。


  我又開始了那種渾渾噩噩的醉生夢死,這種日子周圍那幫看的都很揪心,可是無論誰來和我說,我都開心不起來,午夜夢回,就會聽見灩劍的聲音,他總是說:“小雲,別哭。”


  可我醒過來看見床頭上擺著的白沙,隻會哭的更厲害。


  所以那段時間我的眼睛就是兩大桃子,鳳羲每次見了隻吐一個字形容:“醜。”


  注意,注意為了區分,這廝說著台詞的時候特別的麵無表情,而且說完就走。


  然後楚玉寒就會飄過來很惋惜的盯了我的臉好一會,然後眼神不可謂不淩厲,語氣不可謂不尖銳,語調宛若是在鑒別古董珠寶。


  “很醜。”


  讓後他飛快的飄走,因為他知道他要敢再在那裏坐一刻,我保準能一腳踹上去。


  被這兩個沒功德心的刺激完,飛雪就會特別賢惠的走過來,然後小媳婦樣的和我說對不起。我知道他為什麽說這句話,飛雪的腦子某些時候回路很特別,好比鳳羲剛走那段時間,我亦無聊的很痛苦,他看了便到丹穴山去又給我捉了隻鳳凰回來養,恩,就是楚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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