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臨行（4）
白潤澤站在原處環視周圍，孫霖霖告訴他要相信自己的判斷，他也的的確確打算這麽做，但是現在誰能來告訴他自己到底該在哪裏做出判斷？
白潤澤左看右看，並沒有發現什麽太特殊的東西。
他又走到角落摸了摸牆壁，光滑，冰冷，毫無疑問的金屬質感，直接爬上去估計是夠嗆，何況上邊別說出口，就是連個通風口都沒有。
白潤澤就這麽在破界室裏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他終於再次確認了這裏隻有一根柱子和一盞燈的事實，白潤澤隻能無奈地走到提燈前坐在地上看著它發呆。
提燈依然努力散發著溫暖明亮的燈光，白潤澤不知道這盞燈是如何工作的，從那跳動的火焰上看它應該不是電力驅動，但是白潤澤在玻璃罩裏也沒有看到燈油之類的東西。
這盞燈就像虛無之火一般不需燃料，也永不熄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白潤澤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多久，或許已經有四五個小時了？
不過他知道，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天知道這由星月夜創造出的世界什麽時候才會解除，萬一這個時間是幾個月甚至幾年，他恐怕要餓死在裏邊。
白潤澤死死盯著那盞提燈，動用著自己為數不多的發散思維試圖找出些線索。
這個組織就叫做提燈，組織的徽章標誌也是提燈的樣式，所以提燈一定具有某種重要意義，這是一個小孩子都能看出的東西。
那麽，眼前的這盞提燈會不會就是關鍵所在呢？
白潤澤不太確定，但是他覺得自己必須去試試，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本來他還想著自己會再次出現之前的那種幻覺，比如黑炎之海啊，比如那道通天徹地的光啊這些東西，可是現在他隻能看到星月夜的世界，單調無比，毫無波折。
白潤澤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小心地伸出手抓向那盞提燈，他已經做好了隻要有一點異動就立刻收手後撤五十米的準備，他估摸著自己和身後牆壁的距離應該夠他後撤步的。
“哢噠……”
白潤澤的手終於觸碰到那盞古銅色的提燈，提燈被他慢慢提起，從金屬柱的掛鉤上摘下。
他一邊拿著提燈，一邊小心地觀察著破界室裏的景象，好在，並沒有什麽危險的突發事件發生。
白潤澤鬆了口氣，但緊接著他又感到有些失望，比起什麽都沒發生，他相對來說還是希望自己的行為多少能起點作用。
提燈的火焰微微跳動，直到這時候白潤澤才能聽到提燈裏邊劈裏啪啦，仿佛木柴爆裂的聲音。
不過白潤澤也發現了一些算不上有用的變化。
原本充斥於整個破界室的暖黃燈光在提燈被白潤澤取下後便瞬間收縮到了白潤澤周圍的一片範圍。
這間破界室的屋頂雖然有一排又一排的照明燈，但是此時卻一盞都沒開，所以提燈燈光的收縮使得這裏迅速的黑暗下來。
以白潤澤為中心，周圍三四十米的範圍還算可見，而在這個範圍之外就都變成了黑乎乎的一片，白潤澤完全無法看清原本反射著光芒的牆壁了。
白潤澤拎著提燈向前走了幾步，又將它重新掛到金屬柱的掛鉤上，燈光很快便重新充滿房間，他又將燈取下，燈光範圍瞬間收縮，再將燈掛上，燈光範圍也跟著再次擴大。
這樣的行為被白潤澤反複做了十幾次，直到最後他終於可以確認，這盞不大的提燈掛起來和不掛起來完全就是兩種差的相當之遠的照明效果。
不過分析也就僅限於此了，白潤澤並不覺得這個看似重大的發現有什麽用。
他百無聊賴地繼續重複著摘下又掛起，掛起又摘下的動作，心裏卻在想這裏還有什麽能研究一二的東西。
破界室裏像晝夜交替一樣忽明忽暗，白潤澤的表情早已變得冷靜甚至麻木，現在他無比希望能再次體驗一下被黑炎灼燒的感覺，至少那有點反應，也算個虛視不是。
“你幹嘛呢？”
一道聲音突然打斷了他有些呆愣的思考，白潤澤恍惚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眨巴著眼睛尋找著聲音的方向。
最後，他的視線集中在上方大概三層樓高度的一片玻璃窗上，孫霖霖正在玻璃後邊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啊？什麽？我出來了？”白潤澤一臉懵逼的看了看自己身邊。
哪還有什麽金屬柱子和提燈，他現在正對著一堆空氣比比劃劃，頭頂的照明燈也全都開著，把這裏照的明明白白，身後的大門也依然存在，白潤澤愣了一會，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從星月夜的夢世界中出來了。
“那個……這就結束了？”白潤澤摸摸下巴仰頭看著孫霖霖問。
“你都出來了那應該是結束了，怎麽樣？有沒有什麽感覺？”孫霖霖一邊問一邊在旁邊的儀器上點著什麽。
“唔……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就是有點枯燥，話說過了多久了？”
“沒什麽感覺？僅僅是枯燥？”孫霖霖聞言有些驚訝，“你心理承受能力這麽強？我記得我之前第一次進破界室，在虛視裏可是慌得不行，至於時間，嗯……如果說現實的話過了大概三十秒，破界室這裏的夢世界時間感與現實不同，所以我也不知道你在裏邊待了多久。”
“三十秒？”這次輪到白潤澤驚訝了，按照他自己的感覺，現在距離進入破界室起碼也得過了五個小時不止，內外時間竟然差這麽多？
“好了，時間不重要，先看看你這次臨界波動值有多少……嗯？”孫霖霖原本隨意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她皺著眉頭看看身邊的屏幕，又看了看下方望著她的白潤澤，抱著胳膊想了半天。
白潤澤眼睜睜的看著孫霖霖從一開始的淡笑變成仿佛見了鬼般的古怪表情，他衝著控製室揮了揮手，兩手一攤做了一個疑惑的動作。
孫霖霖注意到白潤澤的動作眯了眯眼睛，女孩抿著嘴唇搖了搖頭，然後歎了口氣直接從控製室旁邊的門走了出去。
沒過一會，破界室的大門就轟隆隆的打開，孫霖霖的身影從外邊浮現。
女孩帶著凝重的表情走到白潤澤旁邊，捧著一遝資料拿著一支筆，小巧的鼻梁上還戴著一幅看起來很知性的眼鏡，不過鏡片似乎並沒有什麽度數。
“那個……出了什麽事嗎？”白潤澤感覺自己心跳有些快，現在他的心情就像是去醫院看病，醫生原本笑嘻嘻的看了看片子然後突然一臉吃了蒼蠅的凝重表情瞥了你一眼一樣恐慌。
不過他的臉上還盡量保持著笑容，盡管那笑容大概比哭還難看。
“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就是有點奇怪，”孫霖霖古怪地看著白潤澤，好像要從他臉上發現什麽新大陸，“按理來說，隻要是未覺醒的能力者進到破界室裏接受激發，那麽不管什麽級別，至少都會發生臨界覺醒，出現虛視現象，產生臨界波動，甚至有的會直接破界覺醒，可是你……”
孫霖霖又翻了翻手裏的資料確認了一下，然後帶著讚歎且難以置信的語氣衝著白潤澤說：“可是你，沒有一點臨界波動，所以你到底在裏邊幹了些什麽？沒出現與臨界覺醒伴隨的虛視嗎？”
“虛視的幻境啊……”白潤澤又想起了之前還沒加入提燈時經曆的那些詭異可怕的東西，不過它們這次確確實實沒有再出現。
“我也不知道，”白潤澤誠實地搖了搖頭，“我在裏邊隻看到了原來的那根金屬柱和提燈，然後我就把燈摘下來又放回去，摘下來又放回去，這樣做了好幾遍，然後就……出來了，嗯。”
“金屬柱？提燈？”孫霖霖拿著筆將這兩個詞記在紙上，然後繼續問道，“還有嗎？”
“沒了。”白潤澤再次搖搖頭。
“這就更奇怪了，你這也有虛視現象啊，金屬柱還有提燈不就是？”孫霖霖咬著筆想了想又接著說，“破界室裏的星月夜夢世界能夠根據每個人潛藏的靈魂和能力做出改變，你看到的是提燈……可是還沒有臨界波動，奇怪，太奇怪了。”
“我看到的提燈是虛視裏的？”白潤澤瞪大眼睛不解地看著孫霖霖，“那不是一開始就……”
白潤澤後邊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孫霖霖疑惑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什麽都沒有，隻有空空如也的金屬地板。
破界室中的少年咕嘟咽了咽口水，他清楚的記得在剛進入破界室時那裏有一根金屬柱和一盞提燈。
難道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幻覺了？還是說，現在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