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告別
南歌站在一邊，看著封媛曦在一邊照顧著床上的人，饒赫清已經沒有什麽意識了。
手中的力道緊緊抓著封媛曦，嘴裏卻叫著南歌的名字，兩個女人的臉色卻沒有什麽變化。
紗帳輕輕搖晃著，床上的男人眼窩凹陷，臉色有一種說不出的蒼白。
終於，等他沉沉睡去之後，封媛曦才淡淡開口。
剛才南歌出去的功夫，饒赫清無意識的說了一些事情，她想著有必要告訴一下南歌。
“嫂子。”
“恩？”
“他剛才說伏羲琴不在自己手上。”
南歌點了點頭，“我知道。”
原來他已經說過了，封媛曦低眸，既然已經知道，那後麵的也應該不用再說了。
接下來的兩天都是封媛曦在窗邊照應，能不說話就盡量不說話，隻當自己就是南歌的替身一樣。
到了第三天的淩晨時分，隻聽見床上的人劇烈咳嗽了起來，南歌睡在隔壁，聽到這麽大的動靜立刻起身來到這邊。
卻見不知道什麽時候饒赫清坐了起來，中氣十足的瞪著雙眼看著眼前的女人。
“是誰讓你來的？”
顯然，他已經認出了麵前的人並不是南歌。
看著推門而入的南歌，饒赫清的嘴角陡然間閃過一抹冷笑。
“真好啊……就是我生命最後的時間你也不願意陪著我……哈哈……”
他一邊大笑著，一邊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看他這個樣子，南歌隻是沉默了片刻就想要上前扶他，卻被一巴掌打開。“你走吧，我不用你可憐。”
原本以為自己最後的時間都是她守在自己的身邊，誰知道就在剛才醒來的時候想要撫摸一下她的臉頰，麵前卻出現著另一張臉孔。
那一刻，他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
“你聽我說。”
“不用說了，都滾吧。”
利用完了，也應該放手了。
嗬嗬……
悲涼的笑著，嘴角卻有著止不住的血水往下流。
見狀，封媛曦手裏拿出一塊方帕正準備為他擦拭，“赫清……”
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饒赫清的暴露：“我叫你們都滾，滾啊！”
南歌沉默。
回光返照、大限將至。
她說不清自己是以一種什麽樣的情緒走出來的，看著外麵的豔陽高照，想想他馬上不該存在這個世間了，說不覺得可惜是假的。
可是現在……
為了成全封媛曦的一片真情，她違背了自己一開始答應他的話。
她走出房間，裏麵的女孩卻並沒有跟著出來，而是試著想要去幫她擦拭嘴角的血跡。
“啪——”
一耳光甩過來。
封媛曦麻木的看他，卻不說話。
“我讓你滾聽見沒有？”
“聽見了。”
饒赫清看去，女孩臉上紅彤彤的五個手掌印，她剛才卻躲都沒躲。
“你為什麽不躲。”
“……”
“說話！”
回應他的，隻有一句話：“我想陪著你走到最後。”
良久，饒赫清突然再一次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喜歡我？”說著偏頭看過去，後者沒有說話，卻抿了抿唇，有一種默認了的樣子。“我們有過幾次交集你竟然喜歡我！”
“或許吧。”或許是自己傻了。
誰又知道呢。
那天在荷塘邊上跟他談話的時候，陣陣荷香還在自己的鼻尖沒有消失，陽光灑在他臉上的弧度也還在腦海，一切就好像昨天發生的一般。
她喜歡他，他喜歡她。
一開始就知道的，可偏偏自己還是想要看見他，哪怕聽到他的一點點消息也好啊。
隻可惜……為時已晚。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饒赫清收回目光，拿過她手中的方帕擦了擦嘴，然後緩緩躺下，雙眸閉上。
這一切，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就在封媛曦以為他就要睡著的時候，他的手卻伸了過來，唇瓣微啟。
“想聽聽我小時候的故事嗎？”
心……突然豁然開朗了。
鼻尖發酸的看過去，她重重點頭：“想。”
“在我很小的時候……”
整整一個上午，南歌倚在門框邊聽著裏麵的輕聲細語，直到裏麵沒了聲音。
明明陽光正好，眼角的餘光卻看見有一黑一白兩個身影走了過來。
黑白無常。
“南小姐。”
這一次，黑白無常十分客氣的先打起了招呼，南歌卻一點都不奇怪，衝他們點了點頭。
她那天跟孟婆的事情應該很快傳開，他們知道這些也不足為奇，或許自己在他們眼裏是一個十分可怕的女人吧。
隻不過她並不在意。
“我們是來取走饒赫清的魂魄的。”黑白無常繼續說道。
“還請兩位再等半柱香的時間。”
南歌正想開口說話，裏麵就已經傳來了封媛曦的聲音。
見狀，黑白無常也不好再多說，點了點頭站在一邊。
房間裏麵，饒赫清身上的溫度還在，嘴角完成一個弧度，仔細看去，還有一點點輕微的血跡。
走到一邊的架子上清洗了一下帕子，她幫他擦了擦臉頰、嘴角、眉眼……一點一滴也沒有放過。
很快，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
房門打開，封媛曦紅著眼走了出來，眼角卻並沒有淚水。
“多謝兩位大人了。”衝他們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進去了，她才走到一邊靜靜的看著遠處。
黑白無常帶走了一言不發的饒赫清之後，南歌當天跟他們安葬好了饒赫清的屍身。
本來想跟封媛曦一起回去的，她卻表示想要在這邊多待幾天。
見狀，南歌也沒有多說，回到了封冥的身邊。
想要找到神器，孩子是關鍵，這句話她一直記在心裏。
看來這一路上孩子又要瘦不少苦了，心中歎氣，推開門，小鳳正跟封天佑玩的熱火朝天。
小家夥坐在毛毯上，小手一個勁的在小鳳身上拔毛。
聽到鳥兒慘叫的聲音，小家夥笑的樂不可支。
廚房裏麵，封冥正在衝奶粉，怎麽看都覺得其樂融融。
感受到門口的聲音，小鳳轉頭看去，一見到來人，兩行淚花瞬間滾落了下來。
“主人，你再不回來就看不見我了啊……”說著，掙紮著從小家夥的魔爪之下飛了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著自己這幾天的遭遇。
有些好笑的看過去，南歌走上前，正巧看見走出來的封冥，將地上的孩子抱了起來，微微一笑，道：“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男人點頭，星辰般的眸中一派柔和，“累不累？”
“不累。”
說完之後便開始給孩子喂奶，等封天佑睡著了之後，將他抱到嬰兒房，這才跟封冥說出了神器的事情。
聽完之後，小鳳第一反應隻覺得惋惜。
好好地一個人，說沒就沒有。
其實說起來它還是很欣賞那個饒赫清的，隻可惜啊……
“紅蓮。”封冥嘴裏輕聲念了出來，旋即走到一邊，拿出一張地圖來。
這幾天他也沒閑著，跟闕易和博彥他們標出了極有可能存在神器的位置，旋即又拿出另一張地圖，正是他們當初去的地府。
一個圈圈畫在了枉死城上麵，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後問道：“這件事情他們知道嗎？”
“知道。”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因為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先從這裏開始吧。”
看著封冥白皙手指指的位置，南歌看去，正是天師學院的位置。
小鳳一見，霎時間就符合了起來：“好呀好呀，咱們明天就出發吧。”
沒想到他們要去的第一站竟然就是天師學院，為的也就是崆峒印。
這一路上走去的話，還是有很多美食的，這正中小鳳的心懷。
收拾好一切之後，一行人扮成一家人報了一個旅遊團一路來到了天師學院的海域。
“各位可以看見，咱們眼前的這片海域就是傳說中的天師學院。學院裏麵的天師數不勝數，每個都是厲害的抓鬼能手……”
聽到這裏，封冥懷中抱著孩子跟南歌走到了碼頭，跟那一年一樣，白色的遊艇停在那裏隨風飄揚，上麵躺著一個老者，看上去很是健壯。
“哎？這幾位遊客，你們不能去那邊。”
一看他們脫離了團體，導遊正想將他們叫回去，畢竟那個地方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去的。
誰料到上麵的老者聽到聲音之後陡然轉頭，當下眼前一亮，“你們怎麽今天就過來了？”
之前就收到消息他們會來這裏，竟然沒想到會這麽快。
這句話一出，惹得那邊的導遊當場懵了。
這是什麽情況？
然而沒有人回答她，下一秒所有人進入了船艙，一艘漂亮的遊艇揚長而去。
隻剩下一行人風中淩亂，半響之後，這才回過神。
“難道他們就是……”
也是天師島的人？
看剛才開船老者的反應，應該還是很厲害的角色才是。
怎麽可能……
明明能夠得到更高的待遇，竟然藏在她的旅遊團裏麵？
不過很可惜，南歌他們根本沒有聽到和看到她在說什麽。
兩個小時之後，所有人來到了天師島。
碼頭迎接他們的正是景月，還有院長聶無風。
“好好，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