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最後的路
來到骷髏會的門口，南歌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打量骷髏會的總部。
以前的時候隻覺得這個地方是個傳奇，卻從來沒有來過，現在看來，跟自己想象中的還是有不少不一樣的地方。
骷髏會，一個十分恐怖的名字，大門卻是如此的清新淡雅。
兩扇大門敞開，上麵是鎏金的龍鳳和落在地上的花鳥魚蟲，往裏麵走進去，隻覺得景致十分優雅。
跟著帶路人往裏麵走，經過幾口天井，有一種江南水鄉的感覺，完全沒有骷髏會這個名字應有的氣氛。
越往裏麵去，便發現這個地方其實很大，隻不過格局就像是某些仿古的高級會所一般。
亭台樓閣樣樣俱全。
饒赫清就是被關在最偏僻的一個位置，複古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裏麵聽到聲音的男人不可抑製的抖動了一下身體，末了也並沒有其他什麽動作。
帶路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此處，隻剩下南歌站在門口。
看了看屋子裏麵的擺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木桌，上麵是一壺茶喝幾個杯子，還有兩張椅子，剩下的便什麽都沒有了。
聽裏麵的氣息也很無力的樣子，似乎是受了什麽傷。
不過據她對父親的了解，應該不會對他用什麽刑罰的，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叫自己來了。
許是因為她站在門口的時間太長了，裏麵的人咳嗽了兩聲開口了：“要在外麵站到什麽時候？”
南歌一愣，這聲音沙啞無比，跟自己印象中的聲音完全不一樣。
將這抹奇怪壓下，走了進去，這才發現許久不見的饒赫清消瘦的厲害。
“你這是……”有些猶豫的開口。
隻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完全變了個樣子，曾經一直掛在嘴角的微笑不見了，眼睛也沒有之前那麽明亮，且印堂發黑，有一種……
南歌心中咯噔一下，正想要說話，饒赫清卻開口了：“我的樣子是不是很可怕？”
“沒有。”
說沒有，隻是在欺騙他而已，南歌知道，這個謊言是騙不了他的，可還是沒有經過思考的說了出來。
男人靜靜站在窗邊，一雙眼睛無神的穿過天際，沒有人知道他在看什麽。
半響，他走到桌子旁邊，提起茶壺倒了兩杯水。
聞著飄出的茶香，是上好的普洱，南歌的心鬆了鬆。
看來他來到這裏父親還是沒有虧待他的。
她南歌上輩子從來不欠誰的，可這輩子欠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心很大，卻隻能裝得下那一人，至於其餘的……
“知道我為什麽想見你嗎？”
饒赫清也不管她有沒有喝茶，自己端著杯子抿了一口，俊顏再次看向窗外。
突然，幾聲壓製的咳嗽聲傳來。
南歌正想站起來，卻見他擺擺手：“我沒事。”
說著用大拇指在她看不見的角度蹭掉了嘴角的血跡。“這段時間，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起來了。”
他開口說道，也沒有理會南歌究竟知不知道說的究竟是什麽。
果然，南歌第一反應根本沒有想到他說的是什麽，緊接著，這才聽到他繼續說道。
“當初在枉死城的時候，我與紅蓮達成協議，隻要我幫助她就能拿到碧落花。”
“你……”南歌當下站起，就連桌子上麵的茶水都碰倒灑了一地。
原來如此，難怪當時的時候枉死城毀發生這樣的事情，按理來說的話饒赫清根本不會是那樣的人。
隻是後來她沒有多想而已，隻是一句話，南歌已經推測出後麵的事情了，跟饒赫清說的一模一樣。
“達成協議之後，在我同意的情況下，他封印了我那個時候的記憶，隻保留了碧落花的位置。所以這也是閻羅大人當初沒有發現我撒謊的原因。”
“鬼門關打開的那一天，我是打算跟著你們一起走的，卻在半路上遇見了她。等我想起來一切你們已經走遠，按照當初的約定，我應該遵守。”
南歌深吸一口氣，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
眼前的這個男人，她自認為沒有多少交集，可是眼下句句話都是為了自己，她不知道該怎樣去麵對。
睫毛漸漸的垂了下來，隨著陽光的漸移，臉頰上投下一片剪影，南歌又坐了回去。
“你不用多想，我說這些並不是為了讓你愧疚，隻是想讓你知道前因後果，因為……”他快死了啊……
說到這裏，饒赫清淡淡一笑。
跟以往不同，不是那種精明的商人的笑，而是十分柔和滿足的笑。
“我知道你們正在尋找神器的下落，但是你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紅蓮的實力。”
說起這個紅蓮，在饒赫清的心中算是個不得了的角色了。
她不僅僅與當時的死者之書有聯係，並且用這一層身份在辦事之外，另外的一層身份是誰也想不到的。
“你是說製造假神器的就是她？”南歌再也忍不住攥起拳頭看過去。
隨著饒赫清的點頭，她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一開始很多人以為我們之所以去往地府是因為死者之書的陰謀，也有人以為我是被控製了，確實有其中的原因。後來又以為是那位孟婆的原因，可是你們都不知道，這一切是因為她在背後策劃推動著。我們……都隻是她的棋子罷了。”
“怎麽證明？”
南歌的聲線有些發冷，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紅蓮就實在是太可怕了。
將所有的事情先是嫁禍到死者之書的手上，同時又在孟婆的身上做文章，以至於現在要是饒赫清不說的話，根本沒有人知道這一切竟然是她做的。
麵前的女孩一臉認真的樣子，饒赫清淡淡一笑，風輕雲淡的說道：“需要證明嗎？”他已經快要死了……
死後絕對是要下地獄的，他做了這麽多，豈止是十八層地獄，就算是十九層地獄走一朝都不為過。
南歌一時語塞，她何嚐看不出來他的狀況，隻是打心裏覺得不可能罷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饒赫清一句話打破了她的幻想：“我在地府逗留的時間太長了，這陽間也快要容不下我了。今天找你來說這些，隻不過是想要在走之前見你最後一麵罷了。”
“你……”
隻見南歌正要說什麽卻被他擋了回去，“你不用多說，生死有命，從我一生下來就知道。”
那個時候的他，隻不過是饒琦手中的棋子，是專門為他囤積財務的棋子而已。
後來他兒子死了之後自己還是他的棋子，培養成為饒家下一封家主的棋子。
現在……就算自己曾經得到過伏羲琴，也隻是枉然了。
“這一輩子我都做了別人的棋子，隻想在死之前安安靜靜的過完剩下的時間。”眸中閃過一抹淒厲，轉瞬即逝，他回頭，淡淡的笑著：“你們之後一定要小心紅蓮……不，她已經不足為俱了，整個地府都不會放過她的，隻不過她製作的神器足以以假亂真，你到時候一定要小心。”
“唯一能夠鑒別的……就是……咳咳……”
說到這裏，饒赫清突然大聲咳嗽起來，南歌急忙站起來伸手將他扶到床上。
好不容易等他平靜了下來，這才緩緩開口：“天佑應該可以幫得上忙。”說著見她正打算開口，饒赫清再次說道：“不要問我為什麽，我也不知道，隻是在偶然間聽她提到一些。”
說到這裏他的氣息已經完全淩亂了，扶著他躺了下去，隻見他額頭上的黑氣越發濃重了些。
收回目光，南歌心中歎氣。正準備起身讓外麵的人大盆水進來，卻被他一下子抓住了手臂。
“不要走，再陪陪我好嗎？”
“不用太久，最後幾天。”
“我死了，你再走，至少不要讓我現在看見你離去的背影。”
那壓抑的咳嗽聲傳來，整個房間都像是染上了一層黑霧，那是他從地府帶來的陰氣。
對於常年在地府的鬼魂來說，這是上好的補品，可對於凡人來說，這是致命的毒。
饒赫清的生命……撐不過三天了。
看著他緩緩閉上的雙眼，南歌知道他並沒有睡，隻是已經沒有力氣睜開了。
蒼白的嚇人的手指還緊緊抓著自己的手，有那麽一刻，她的心軟了下來。
這個男人不管怎麽說都幫過自己很多，雖然也因為他天佑變成了那個樣子，卻也因禍得福。
現在……她恨不起來！
罷了，三天，就三天吧。
想著便輕聲的對外麵喊了幾聲，讓人端了幾盆熱水，正準備親自幫他擦臉，卻聽見門再一次響了。
“嫂子。”
走進來的不是別人，而是有一段時間不見的封媛曦。
看著床上的男人，她眸中劃過一抹異色，旋即衝南歌笑了笑，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淡淡說道：“讓我來吧。”
南歌怔了怔，旋即反應過來，走到門口看了一眼忙碌的女孩，最終走出了房間。
媛曦……
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上了饒赫清，她……卻不知道……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