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怨
開車到進口生鮮超市,挑最貴的有機水果拿,一結算小一千沒了。
車開到巷子口,邵章找了個路邊停車位,熄火下車,拎著兩大袋子水果走進巷子。
奇怪的是任憑邵章怎麽邁步前進,就是沒辦法進巷子裏,無形的屏障阻隔去路。
“這怎麽一回事?”不讓人進了?邵章蒙圈。
試了幾次不是在做夢,更不像遇上鬼打牆,這事鬧得,邵章來都來了不見到人於心不甘。
正門走不了,□□!
抬頭目測外圍牆麵高度,邵章先把水果放回車裏,拎著東西占著手不方便,等進去之後再出來拿。
找準角度和著力點,助跑起跳,上!
上,沒上去!
邵章正麵用臉剛到了看不見的罩子,右臉嚴重變形,鼻梁都懟出來了,啪唧掉地上。
手撐著地站起來,使勁揉了揉臉,好在沒骨折單純肉疼。
“到底什麽玩意,這麽大個地方都能籠罩在內?”□□從未失敗的邵章自此有了黑曆史。
還被一群鳥雀看了個正著,上演現實版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哈。”麻雀笑得仰倒,從牆頭掉了下去,飛回原位依舊止不住叫聲。
丟臉就丟臉吧,能咋整。
邵章環顧一圈,鳥群中沒看見會學舌的八哥,不保證說的話能夠通過鳥傳達到正主耳朵裏。
試試再看,早知道死皮賴臉要個電話號碼,不至於吃閉門羹。
“能不能幫個小忙?”邵章跟鳥打個商量。
不用對方開口提,麻雀先一步飛向四合院內,要不是巷子口動靜大,睡覺的時間才懶得挪窩。
聖聖對莫名死貓的事耿耿於懷,鳥群自我反省監控不到位,又重新排了班,一有風吹草動立馬現身。
“有急事拜訪四合院的主人,還請麻煩通知一聲。”邵章道明來意,原本打算走後門,估計也懸。
夕顏、聖聖、老貓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麻雀這時候敲玻璃。
“又怎麽了?”一天天的總有事上門,聖聖撩著眼皮打著哈欠。
八哥抓住一切表現自己能力的機會:“麻雀說外麵來了個男的,大晚上燈光有限,看不太清,聽聲音耳熟,□□來著掉下去了。”
“咦?”認識的人中聖聖一個個點名,符合條件膽子及大的隻有一位。
老貓站起來跳到地上:“去看看。”順便上個廁所。
夕顏關了電視去前院開門,告訴麻雀巷子可以進了。
麻雀通知正主,翅膀指向巷子,明確表示可以入。
邵章暗忖成精了,“我去拿水果,這就來。”
拎著東西踏進巷子裏,陰路溢散出的氣息更為濃烈,會不會與封巷子有關,一般人進來準撞陰,回去後必然大病一場。
通靈者的身份也不算太垃圾,邵章打消了舍棄引渡人身份的念頭。
“有事?”見到人,夕顏站在門口打量對方。
“冒昧前來拜訪,有幾件事不明,希望能得到解答。”邵章表示非常重要,不得不來這一趟。
夕顏考慮再三,讓人進來關上大門。
夕顏領著人到客廳:“坐。”
邵章手中的袋子擱茶幾邊上,坐到單人位沙發上。
聖聖跳上沙發趴在夕顏腿上,腦袋朝著大長腿方向,盯著對方一舉一動。
大晚上孤身一人登門,要是對夕顏不利,哼哼!
老貓上了茶幾,蹲坐著麵對外來者。
邵章被兩隻貓盯得渾身不舒服,趕緊問完事回去,省得像防賊一樣防著。
簡明扼要提及陰差反複無常的做法,邵章重點問:“通靈者和陰差之間除了搶飯碗不對付,真有不共戴天的世仇?”
夕顏捏著聖聖耳朵根,邵章的話不期然聯想到某件事,眼角上揚漫不經心道:“有。”
邵章不求化幹戈為玉帛,隻求了解內情心裏也能有個章程。
“同行是冤家。”聖聖在和老貓聊。
老貓舔了舔爪子洗起臉來,“問得都是廢話。”
夕顏回憶道:“通靈者的誕生非天選,而是人為。”
邵章微驚,力量不是與生俱來?難道最初一批通靈者找到天才地寶後,提升了實力造就而成?
夕顏撓著聖聖下巴:“陰差以前是人死後篩選出的,人間原本開天眼的不多,基本上佛、道兩家單個。”
這點邵章清楚,道家的曆史比佛教長,古往今來都和鬼怪掛鉤,是有一定的能力無可厚非。
聖聖舒服的呼嚕呼嚕,張開爪子隔空踩乃。
“成為陰差後記憶保留,人性自私鬼也一樣,總想著借屍還魂,或者給陽世的親屬提供便利,私自聯合佛道兩家進行實驗。”
當時的地府條規雜亂,沒意識到陰差生前的記憶使得人更加貪婪。
邵章認真聽,腦海中浮現出可能的後續。
“陰差可以在大白天陽光下來去自如,幕後的人勾結陰差裏應外合,捕捉同類進行研究,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及。”
通靈者的出現不滿百年,當時的夕顏還是個小豆丁,可以說跟著冥湛一點點整合改善,並規劃地府的秩序,是曆史的見證人。
夕顏接著說:“所有方法都用了,找不到陰差不懼陽光的秘密,其他陰差盜取地府消息,比諜戰片還精彩。”曾抓住不少背叛者,對此深惡痛絕。
“大魚吃小魚,大鬼吞小鬼獲得力量,被那些人看在眼裏記在心上,煉化了抓到的陰差,當十全大補丹吃下肚。”
邵章聽得心跳加快眼仁驟縮,立刻腦補出更可怕的後續。
聖聖沒想到陰差這麽可憐又可恨,死都死了活人還不放過,窩裏鬥得到歡。
“得到了力量助長了吞噬陰差此風,本就不多的陰差慘遭滅頂之災。”地府損失慘重元氣大傷,夕顏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說多了都是血淚。
“如今的陰差為避免重蹈覆轍,入地府後剝離生前記憶,通靈者犯下的罪根植在陰差的魂魄上,這一血的教訓有效扼製雙方私下勾結,圖謀地府的惡念。”
夕顏有一點按下不提,那時候製作的糖同樣有清除雜念的作用,對於陰差而言即是福利,又是強勢監管。
很大程度上穩固地府秩序不受侵害。
原來如此,一人兩貓聽懂了,神情出奇的一致。
夕顏低頭數著聖聖長長的眼睫毛,“還有什麽要問?”
“第一代通靈者吃陰差,後代有能力是怎麽來的?”邵章疑惑更深,“陰差反過來不能吞吃通靈者?”
聖聖翻著白眼像看智障:“通靈者有個屁,沒有力量才會渴望得到,正巧陰差身上有利可圖,反之陰差鳥都不鳥通靈者。”
“罪孽藏於靈魂,非法獲取的東西終歸要還。”夕顏冷笑,“後代的力量會隨著時間層層遞減。”
聖聖心道,出來混遲早要還,難怪通靈者做惡多端,事後假仁假義做慈善積功德,估計心裏門清死後會下地獄,用錢買功德去換投胎這條路。
“王主任等一幹隊員為什麽會死?”邵章雖然得到了答案,心裏非常沉重。
“答案在你心裏。”問得都是廢話,夕顏有些不耐煩。
邵章猜到一點,需要進一步從夕顏口中確認:“臆測不是事實。”
夕顏給出的理由是:“勾結陸家意圖推陸遲上位,立場變了,一丘之貉。”
邵章是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比生吞了蒼蠅還惡心,王主任等人明知陸遲對盛廷的惡意加害,應了那句人死萬事消,足夠的利益擺在麵前,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一丘之貉這比喻相當貼切,當特殊部門與陸家不分彼此,可不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陸家是怎麽敗落的,雖然觸犯了地府法規,冥君隻除掉首惡,並不意味著陸家其他人就幹淨。
搭上陸家哪怕為了陸家的符算計,這點邵章不是不能理解,但就陸遲還陽一事,背著冥君搞小動作,老壽星上吊嫌命長,換了自己也不會容忍這批人存在。
邵章站起身告辭,離開的腳步越發凝重。
夕顏話說了一半,有些事不是你想停就能刹住閘,昧著良心不聞不問當睜眼瞎,活著類比行屍走肉,沒有存在的必要。
聖聖翻身站起來,貓爪子一伸指著茶幾上的平板,大長腿走了,它還有費解的地方。
夕顏伸手取了平板放在聖聖爪下,看它要寫什麽?
“陰差真的是十全大補丸?”其中的水分有多少?聖聖單純好奇。
“哪有完美無缺的東西,陰差的力量是冥湛賜予的,不可轉嫁,通靈者吃下肚自以為提升了能力,實質卻是勾連了氣運,用壽命和幸運值相抵拔苗助長。”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死了一些陰差,冥湛和夕顏暫且擱置,處理其他事情的原因,本就是在自取滅亡。
“哦,通靈者活不到壽終正寢的原因在這裏。”聖聖明白了,難怪喜歡用借命的方式延續。
“陰差什麽味?好吃嗎?”聖聖就認得個吃。
“冰塊一樣沒味道。”真好吃,聖聖怕是要把街上忙碌的陰差,當成行走的雞腿給啃了。
“你吃過?”聖聖反應迅速的原因在於,夕顏幾乎不加思索給出答案。
夕顏呼吸一滯,露餡了,“別問,問就是心累。”
看來的確吃過,這胃口沒誰了!聖聖到不至於驚疑夕顏所說的口感,鬼不就是陰氣環繞的組合,灰撲撲的看上去不咋好吃。
夕顏是有多想不開,拿陰差當糖嚼了?聖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困了,睡覺去。”
抱著聖聖夕顏朝老貓招手:“走了。”
小貓走後,不用看孩子的老貓,獲批床上睡覺的資格。
聖聖趴在夕顏枕頭邊上打呼嚕,老貓睡在腳邊蜷起身體。
可憐八哥孤獨的留在客廳,鑽進貓窩裏睡覺,滿腦子全是怎樣才能表現得更好,即而留下來?